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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京师大学堂总监督,直到现在。”
杨度说道:“这刘潜楼二十多岁中进士,十多年间便做到正三品京官,真可谓是青云直上啊!”
“据说庚子国变的时候,他曾追随慈禧太后、光绪皇帝逃到西安,所以……”孙元起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
对清朝公务员来说,庚子年追随帝后西狩的经历,绝对不亚于上过井冈山、走过长征路、打过小日本,在履历表上会写下重重的一笔。
杨度道:“越俎代庖历来是官场大忌,你又新到学部,更应当谨言谨行。依我看,最好别插手这事。京师大学堂名声臭了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你就由着它臭下去呗,反正与你没多大干系。”
“怎么没干系?”孙元起像被踩了尾巴的喵星人,当即跳起来反驳道,“京师大学堂建校之初,我就在里面任教,前后达数年之久;大学堂复校,我又先后当然副主办、副总教习。如此渊源,怎么能说没干系呢?”
“那你想怎么着手?”杨度反问道。
“所以我才请教你啊!”孙元起一个太极云手,把问题扔了回去。
“除非官至学部尚书,否则你别直接插手。”杨度气哼哼地说道。
“没有别的法子?”
杨度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和京师大学堂素有渊源么?除了这个渊源,你和他还是翰林院前后辈,同时出任提学使,现在又都在学部,你算他半个上官。你找他私下聊聊,敲敲边鼓,看行不行?”
“也只好这样了。”孙元起无计可施,杨度说的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
当下孙元起依着礼数,工工整整地给这位翰林院前辈写封请柬,邀请他恰当时候一起吃顿便饭。两三日后,刘廷琛便派人送来回信。孙元起信心满怀地打开信封,抽出信纸,上面写道:
“孙大人案下:前蒙
邀约,幸甚。然数日前得
旨,
朝廷选鄙人为
今上随班进讲,分任《贞观政要》一书,要轮日编撰讲义。
大人邀约,恐遽难从
命,尚祈
海涵。馀不一一。刘廷琛。”
信里字数本来就不多,还用黄伞格,导致每行只有寥寥的几个字。从这言简意赅的信中,可以看出刘廷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态度。孙元起也是大怒:编你妹啊!你当老子是白痴么?宣统皇帝是光绪三十二年正月十四出生的,眼下刚满三周岁。他话都说不顺溜,你给他编《贞观政要》讲义?你去教溥仪唱儿歌还差不多。
别看刘廷琛年纪不大,思想却超级保守,对于西学、变法、立宪向来是痛心疾首。偏偏孙元起身上牢牢贴着“新学先锋”、“立宪会长”两枚标签,叫刘廷琛能有什么好脸色么?孙元起历史没学好,中学历史课本也太简略,所以根本没听过刘廷琛的名头。但爱好近代史的人却都会知道有这么号人,因为他作为主谋参与了一场著名的闹剧而声名大噪。
辛亥革命后不久,清帝逊位。时任学部副大臣的刘廷琛却对清王室忠心耿耿,一直南北奔波,联络同志,妄图复辟。1917年张勋复辟短暂成功后,他被任命为内阁议政大臣,曾赏紫禁城骑马,权位仅次于张勋,号称“一文一武,一张一刘”。
强扭的瓜不甜,何况这只歪瓜还不让扭呢?孙元起虽然气愤,却拿刘廷琛一点办法没有。刘廷琛也正是看准这一点,才敢跟他叫板。
杨度接过信签纸看了看,然后好整以暇地问道:“既然刘潜楼不合作,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凉拌!”孙元起没好气地说道,“刘廷琛不合作,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既然他愿意京师大学堂就这么臭着,就让它臭着呗,反正他刘廷琛才是离那坨屎最近的,看谁最先熬不住!”
“嗯,这就好。”杨度很满意孙元起现在的态度。
尽管杨度很喜欢官场权斗,但显然不赞成孙元起一到京城就对同僚大打出手,尤其还是比他职位低的刘廷琛,赢了又能如何?总不能放着从二品的右侍郎不做,去做正三品的大学堂总监督吧?徒劳无功不说,反而竖下一个强敌,给官场同僚留下好争权斗的恶名。如果输了,那就更没有味道了!
孙元起转脸说道:“既然京师大学堂一时半会管不着,那我就另成立一所学校,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清华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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