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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的聘礼送返,宣告退婚,还义正辞严将周全责究一番,把荣国公夫妇气了个仰倒。
“覃相邸的王夫人明明知晓宽儿的病情,是她先主动上门提的亲,就算覃相公不知就里,也该埋怨他自家的长媳,这时却顾着落井下石,是什么道理?我这就跟老夫人、王夫人理论去!”
哪曾想荣国夫人还未上门呢,王夫人则终于听闻了芳期自从去了富春,屡常私下跟晏迟面见的事,联想到突生的这起事故,这回倒能直觉是晏迟的手段,她赶紧又到老夫人跟前生事:“覃芳期这贱人要是真诱惑得晏三郎智令色昏,决心娶了她为正妻,她日后还哪能放过姑母和我,恐怕会挑唆得晏无端不利于王氏满门!所以姑母,不能因为周五郎的病情瞒不住人就罢休这门婚约,只有把贱人嫁进荣国公府我们才有活路。”
为了让老夫人痛下决心,王夫人竟然指使钱氏去见段氏,如此这般一番交待。
段氏自从偷那金簪猫嫁祸给徐妪不成,自己反倒险些被了官非,还的确多得王夫人一番打点才仅只是受了皮肉之苦,但她因为留下了不良记录,是再无牙行肯替她荐保雇工了,一家子的日子拮据不少,这回从钱氏那里收了一笔财帛,自是会尽心竭力替王夫人奔走的。
于是乎没两天,坊巷市街就流传开一种说法——
“怎么都说相邸的老夫人其实一早就知道了周五郎身患脏病,却为了巴结后族才答应了把亲孙女嫁去周家的啊?”
“也是啊,你想覃相邸虽不是皇亲国戚,但相公高居宰执,荣国公府要若有意相瞒,这岂不是有意跟相邸结仇?”
“我看来王家就是空有个名门望族的名头罢了,王棣、王林是那样的德性,保不住满门的人丁都缺德。”
“嗐,真要说来覃三娘哪里是老夫人的亲孙女?祖孙间根本就没血缘的!所以老夫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才眼都不眨下就把覃三娘往火坑里推呢。”
“虽说并无血缘,但宗法上讲就是祖孙啊,老夫人这样做也太歹毒了,王门女可真是娶不得,平民百姓四十无子都能纳妾呢,覃相公是官宦,是士贵,老夫人无出,这多年还硬是不让覃相公纳妾,就可见妒悍狠毒了。”
又正巧是老夫人的嫡亲侄儿王棠,他的女儿王纾已经嫁了人,这日里哭哭啼啼来姑祖母的跟前哭:“我阿家听了那些闲言碎语,竟逼着我把大郎交给她教养,还说要替官人纳良妾,我刚想理论,一个字还没出口,阿家就甩了脸子,说王门女已经臭名昭著,更何况我还是姑祖母教养过一段,往前直把姑祖母赞为内妇典范……”
老夫人认定那些闲言碎语就是芳期的反击,终于是气得去找覃逊撒泼了:“很好,她既败坏我王门女的名誉,外人都道我这做祖母的不慈,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就承认,确然是我知道周五郎有恶疾,荣国公府并没瞒着我们家,不是骗婚,所以这婚约仍然有效,她必须得给我嫁进周家去!
相公这回若不答应我,从今日始我就断饮断食,相公执意要保那孽庶,纵着她败坏我王门家风,那就先看着我被活活饿死吧!”
覃逊知道老妻是副倔脾气,既撂下绝食的话就真有绝食而亡的决心,这下堂堂宰执也无计可施,想来想去,只好厚着脸皮去徐家,请托徐姨母来劝劝倔强的老妻。
但这回任凭徐姨母如何的苦口婆心,老夫人仍然不肯妥协,竟是将徐姨母也数落一番:“你怪你堂姐心狠手辣,你怎么不体谅体谅她就只有姿儿这一个女儿,她指着姿儿能得美满有什么错?我竟不知你,竟学了一身腐儒的作派,满口的仁义礼信,却一点不讲血缘亲情,你也姓王,是王家嫁出去的女儿,却帮着覃芳期这个孽庶!”
徐姨母无功而返。
但她行事自有准则,想法跟老夫人、大堂姐自来就不同,且确然对芳期阻止辛五娘遇害一事心怀感激,哪里忍心看芳期因为老姑母的一口恶气,陷入悲苦凄惨的处境,就更不要说便是她想要忘恩负义袖手旁观,她的一双子女,明溪与明皎也绝对不会认同。
徐姨母就找姜夫人一商量。
徐姨母设宴,邀请长公主、老夫人、姜夫人一聚。
老夫人不愿出席,徐姨母又亲自来请,这回口吻就甚有些强硬了:“姑母若不到场,结果只会对覃王氏更加不利,所以兰娘拜请姑母三思。”
覃逊这时已经佯作答应了继续和周家联姻,哄骗得老妻终于愿意饮食了,见徐姨母为了芳期能出火坑的事都如此努力,他自然乐意配合,也跟着好一番劝,才终于劝动了老妻去赴这场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