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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便像是到了终点。
清晨的熹光自东边洒在运河之上,这条帝国的大动脉便更加忙碌起来。通州码头连夜堆垒的货物都还没有卸完,便是更多数不清的棉麻盐铁稻麦抵达。
而顺着运河的官船也自然到达了通州。
换船为马,驿差便背着一箱子自南直运来的公文去往北京。
不到一个时辰,寅时未过,北京九门便恢复工作,老百姓提着鸡鸭,背着鸡蛋,交纳着入城税,指望在一天之内将之赚回。但往往并不能如人所愿,还是那些乞丐聪明,只窝在墙角,不敢叫差役巡见。
而宫城四门却是迟迟不见动静,往常这个时候,东安门应当已经大开,而官员们必然齐聚会极门,等待朔日御门听政。
然而昨日就传了消息,取消了今日早朝。按说天子辍朝,理应有百官作阻,六科都应当上书抗争。
然而今日的百官皆偃旗息鼓,安享着难得假期。无他,确实是喜事。
皇极门广场无人,文渊阁内却是人满为患,诰敕房、制敕房的中书舍人们从入职就没有今日这般忙碌过。今日丑时,有飞骑入京,直入皇城,而后皇城内就变得如同白昼一般。
内阁值班的阁老也不得不将其余二位也唤来,连夜加班。
只见中书舍人们拥挤得前厅之后,一张榻上坐着两人,而边上放着一个软凳,上面也坐着一人。
三人皆着朱红仙鹤补服,头戴双翅乌纱巾,榻上二人皆五十余岁,面色雍容,但二人皆眉间带煞,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与之相比,那位软凳上的虽然年岁相仿,但却和善的多。
只听榻上右边那位道:“眉州月前才登礼部,如今可曾熟悉部务?”
软凳上那位连忙微塌双肩,赔笑道:“素公(商辂号素庵)见笑了,安虽不如素公三元及第,经世大才,却也不至于一月还未曾熟悉部务。”
“哦?我还道眉州(万安眉州人)只知承旨,万事皆由万岁做主呢,不想还愿知悉部务。依老夫看,大可不必了,事事自有侍郎奏请即可,你也可得个轻巧。”另一侧的那位却是呷了一口茶,略带嘲讽道。
“可公(彭时号可斋)息怒,如今正是商讨礼部事,若真由侍郎请问,我等何必漏夜至此,争论至今?”
却原来此三人正是如今大明帝国天子之下的三大宰辅,彭时、商辂与万安了。
万安虽低眉顺眼,却语意刚硬,只怼得彭时血气上涌。彭时早在前年就已然病重,如今更是病体难支,但其人脾气火烈却并未随着病体垮去。
只听彭时骂道:“好个万岁阁老,若真觉内阁无用,倒去请了旨废了内阁便是。”
商辂见彭时越说越不像话,制止道:“可公勿要动怒,还是商议个章程出来吧。眉州在此,诸事皆好做个预算。王宪台既克鞑虏,本当重礼恭候才是。”
彭时却道:“诸事繁杂,湖广克靖未久,四川又乱,四川才平,旱蝗又至。若在归京礼仪上靡费甚巨,来年若又生乱,又当以何补之?”
万安低着眉,似乎在等商辂和彭时商量出一个章程再说话。
商辂也没有在意他,只劝道:“自正统后,国朝再无此振奋之大捷,此番张扬国威,自当有所倾斜。若王宪台归京,功臣受赏都不能满意,诸藩又当何等看我?天朝国威岂不凭空虚堕?”
“商素庵莫不是也习得了这位的媚上功夫?”
“可公哪里的话?若因天子圣觉厚赏,而专以反之,岂不成了邀名抗顽之徒?我只觉天子之喜本属应当,鞑靼败北,本当举国欢腾。重礼厚赏有功将士,大办凯旋之仪,自然也当是振奋民心之意。”
彭时还是不同意,久久不说话,万安却是觉得无聊,挪了挪屁股。
本来王越归京受赏该是他的职责,无奈两尊大神压在头上,莫说拟票,就是插两句嘴都要被怼回来。索性等他二人吵出个所以然,自己上呈下达也就是了。既然都被叫万岁阁老了,那就万岁到底吧。
不光对万岁说万岁,你这二位阁老,也试试看听万岁的滋味。
见一时吵不出所以然,万安便起身道:“可公、素公,安先行更衣,若有决断,再遣舍人通知即可。”
二人懒得理他,万安也懒得自讨没趣,自己也就出门去了。
谁知才出槅门,便有一中书舍人传书,见万安在此,忙行礼道:“见过阁老。”
万安见其慌张,便问道:“何事如此慌忙?”
那人道:“昨日通政使司递了一份奏本上去,谁知万岁生了大气,如今让我等传至内阁。”
听到天子动怒,万安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眼睛一转,问道:“可说传给哪位阁臣的?”
那中书舍人却是一愣,传览内阁哪有说传给谁的,不都是阁臣通览么?于是摇了摇头道:“未有。”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我吧。”
中书舍人闻言,一阵纠结,道:“这……彭阁老……”
“无妨,你且交我自去吧,老夫自然会转交其余两位。”
无奈,那位中书舍人只能递出,随后告退。
万安轻轻一笑,从匣中取出一叠奏疏,只见上书“正吏治劾南直隶安庆府疏”。
这却是怪了,无非弹劾一直隶府官员而已,缘何能引起天子震怒?更奇怪的是,银台(通政使司)莫不是失心疯了,这种繁琐小事都拿去烦扰圣上。
带着一丝疑惑和几分好奇,万安慢慢翻开了这份奏疏。
随后,他的目光渐渐凝重……
(第一卷:治国先齐家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