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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帮南京治理瘟疫,是只有我们山东,还是其他省份都有?”
左宝才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事情的不寻常,连忙问道。
吴栋道:“只有你们山东。”
左宝才、季黎和田玉生的心脏猛地就颤了一下。
谭云鹤冷笑一声,“哪里还有二十船粮食运往南京了,恐怕要让公公失望,这会儿,五船粮食都未必凑得出来。”
“哪有这样严重。”左宝才连忙赔笑道:“能凑出来的,公公放心就是。”
吴栋却看向谭云鹤,“你说凑不出二十船粮食,这是怎么回事?”
谭云鹤瞥了一眼左宝才,笑得越发嘲讽,“这些年,山东虽然没有大的倭情,但倭寇始终未断。从济南府发往各县的抗倭粮食,就占了每年储备的六成以上,储银也要占四成。倭寇年年剿,年年剿不断,粮食都用空了,哪里能挪出多余的,援助南京呢?”
这话一出,左宝才和季黎的脸都黑了。
吴栋笑着看向二人一眼,然后道:“你是山东知府,事情为何会如此,你应该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这恐怕要让公公失望了。”谭云鹤摇摇头,笑望着左宝才,“我来山东任知府,不过几个月,很多事情都不清楚。这些,还是得请左大人回答。”
“事情就像你说的,粮食都送到各县抗击倭寇了,还需要什么回答!”季黎立刻嚷嚷道,同时给谭云鹤施加压力的眼神。
吴栋皱着眉道,“可我听说,山东最近出了一桩通倭的案子,审了小半年,都没有结案。会不会和粮食的去处有关系?”
左宝才不能让谭云鹤继续说话了,连忙插了一句:“事情已经在查,虽然还未结案,但多少有些眉目了,是东阿知县、县丞和主簿贪赃枉法,将多年抗倭的粮食物资吞入私囊。”
“这样?”吴栋依旧不动声色地笑着,“可我还听说,东阿那位知县虽然被革职了,却仍好端端地住在知府衙门,既然罪名已经落实,为何不抓人呢?”m.qqxsnew
“是因为……”
谭云鹤话还未说完,就被左宝才抢过来,“正在等吏部的回文,回文下来,立刻逮捕公审。”
“一个回文,等了几个月?”
左宝才狠狠瞪了一眼谭云鹤,然后道:“一些程序上的事,我,季大人还有田大人认为,结案要公正,所以审案的程序一定要正确,不能有丝毫偏差。但谭大人以为这是微末之事,可以忽略,他初入官场,到底是生疏的,我们也能理解,一来二去,因为这些事就拖延了些时间。”
吴栋笑着道:“原来只是些误会,这好办,我会给严阁老和徐阁老去信,让他们尽快给回文,明确批捕旨意,你们也就好办事了。通倭的案子要尽快结,查明那些粮食的去路,这样一来,我也能向朝廷禀报,山东确实存粮不多,难以支援南京,内阁也好审议其他省份支援。免得下面人犯错,你们不好交差,将来皇上责难下来,我也没法帮你们说话不是?”
到这里,哪还有人不明白,什么支援南京,都是瞎话!
一定是谭云鹤看出山东储粮不多,通报给徐阶他们,再由徐阶出面,定下山东支援南京的议案,皇上认可,就以粮食的由头,逼左宝才他们立刻审理通倭案。
现在不想审也得审,毕竟,审的话还有可能将罪名全部归咎于李孝先一人身上,但不审,粮食去路不明,左宝才和季黎的罪名一定逃不掉。
而这件事,最得利的无疑是谭云鹤。
案子能够畅通无阻地审下去,他就能向裕王和徐阶他们交差了。现在,他一心想着,如何将通倭的嫌疑往严嵩和严世蕃身上扯。
至于左宝才和季黎?
早就不能满足他那大得惊人的胃口了。
“这样吧,免得你们为难,过几日回文下来,公审时,我和陆大人陪审,一些犹豫不决的事情,由我和陆大人担着。”吴栋一副尽心为众人考虑的样子。
左宝才和季黎脸色灰灰的,只能闷闷点头。
田玉生刻意同左宝才他们拉开了距离,赔笑道:“麻烦公公了。”
“免得夜长梦多,立刻派人将人证带来吧!”谭云鹤幸灾乐祸地望着左宝才和季黎,然后问向吴栋。
左宝才听见这话,双眼忽然一亮,立时便想到可以借助这个由头阻止于可远参加县考,并威胁其在公审变证,这样一来,脱身的把握就更大了。
但不等他开口呢,始终坐在那饮茶的赵云安接言道:
“后天便是县考,有些关键证人并未在济南府,回文也要几日能到。十年苦读,只为一朝,审案虽然重要,却也不能耽误证人的考试。吴公公,您看这样可稳妥?待县考结束,由都指挥使衙门派遣一队官兵,将涉案人证带到济南府,参与公审?”
“赵大人体恤民下,关心学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听吴栋这样讲,左宝才只能懊恼地叹气。
现在,他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李孝先的供词上。想到这,不由望向了一旁的季黎,眼中划过狠辣与决绝的厉芒。
季黎领会其意,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他们,要对李孝先的家人动手了。
……
县试如期而至。
这一天,于可远和李衮同时迈进了考场。
衙役维持着秩序,并指挥考生陆续进场,喊着不许喧哗和不要插队。
进考场前,几个程序是必须要走的。
第一,核对浮票,也就是验明正身,你必须是你,替考和代考会被取消应考资格。
第二,搜检。脱衣服避免不了,除了检查鞋袜和衣物,连发髻也要扯开,防止藏有作弊的蝇头书。
第三,结保和唱保。最初是礼仪,考生要站在考官的一侧,行鞠躬礼以示尊敬,然后就是唱保。按照规矩,考生之间要互相结保,并需要至少是廪生作为担保人,结保人中有一个作弊,所有人都要被牵连。
此刻,还未轮到结保和唱保,但场面已经极其热闹。
邓氏带着从山东织染坊请假回来的阿囡正站在考棚外边,身旁是高邦媛和暖英,身后站着林清修和俞占鳌。
俞占鳌在古寺只归队了一日,次日便被俞大猷重新放回于可远身边,美曰其名是“保护鸟船图纸”,其实就是保护于可远。
这会,邓氏脸上都是冷汗,比排队的于可远还要紧张。
“伯母,不用担心,凭于公子的才学,一个县考难不住他。”高邦媛搀着邓氏的胳膊,宛如一个孝顺公婆的好媳妇。
“可远毕竟只读了几个月的书……古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啊!”邓氏一脸愁容。
林清修笑道:“读书更看天份,一味苦读并没太大用处,伯母您放心就好。”
“能得王老爷子和胡部堂的赏识,夫人,您就放心吧!”俞占鳌也帮忙安慰道。
“阿母,我相信哥哥!”阿囡努着笑脸,轻声喊道。
邓氏这才放下心。
这时,唱保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