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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自选器械,给我根趁手的白蜡杆就行。可渡边不同意,说是规矩得由他们定。这就没办法了,这是战俘营,咱们的命都捏在日本人手里,哪还有什么公平?”薛占魁拿起白面馍咬了一口。

    张宝旺指指带来的纸包:“这是给你的,你要吃饱了,增加点体力。”

    张宝旺走后,薛占魁打开纸包,发现竟然是四个米饭团和两块咸鱼。这是张宝旺特地从自己的口粮里为他省出来的。

    薛占魁的眼睛湿润了,到了生死关头,还是自家同胞靠得住啊。

    战俘队伍刚到了工地上,满堂就频频对山田圭一使眼色,山田马上心领神会地把满堂留在身边。

    满堂边给山田扇扇子边小声问:“山田大哥,我那件事……你琢磨得咋样啦?”

    山田轻轻叹了口气:“这件事只能试一试,但是有一个条件,必须要把高升这浑蛋控制住。这个人好像不大正常,精神总是很亢奋,夜里像个幽灵似的到处游荡,还喜欢在窗外偷听战俘们说话,然后立刻向渡边汇报。我是最近一两天才注意到他的行踪,有这个人在,你们的计划无法完成,我也无法帮助你们。”

    “这好办,只要你那边安排好,我们立刻干掉高升!”满堂一口应承下来。

    “这是你们的事,我是佛教徒,不会建议你们杀人,这违背我的信仰。我决定行动时间初步定在后天,后天上午是比武的时间,第一军的野藤参谋会带五六个观战军官来,渡边已经通知我,后天中午要多准备一些酒菜,他要招待比赛的选手和观战的军官们吃饭。你们要作好准备,那天的后半夜行动。”

    后天?满堂捧着茶壶的手开始哆嗦起来。比武的结果很难预料,万一张宝旺……满堂不敢再想下去。

    “山田大哥,为啥一定要在后天夜里行动?明天夜里行不行?”

    “恐怕不行,后天夜里才有机会。那天下午渡边要送野藤他们回太原,当天晚上住在第一军司令部,第二天才返回战俘营,所以后天夜里正是机会。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一共几个人?”

    “连我一共五个人……不,要是后天夜里薛占魁还……活着,他也和我们一起走。”

    “嗯,知道了,计划是六个人,但是你们走时大概只有四个人了,张和薛不可能活到中午。”

    “不,俺不信,他们都是有功夫的人,还有可能赢呢。”

    “但愿如此……”山田说完就不吭声了。

    今天是战俘营比武的日子,从早晨起天色就是阴沉沉的。八百多名中国战俘被集中到院子里的空场地,翻译官高升向战俘们宣布,今天停止出工,所有人员必须观看比武。

    一群日军士兵在操场上搭起一个木制三层坐台,空场的四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们的步枪上刺刀闪着寒光,两条狼青军犬不停地咆哮着,营房入口处的瞭望塔上照例架着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后面营房的房顶上也架了四挺歪把子轻机枪,空场上的气氛凝重而紧张。

    上午10点整,营区外响起汽车鸣笛声,野藤中佐和七八个日本军官下了车。这些军官有的来自第1军,有的来自第12军,他们都是清一色的少壮派军官,其中军衔最高的是一个大佐。

    渡边少佐今天的心情不错,忙不迭地跑前跑后应酬着。为了今天的比武,渡边整整忙乎了一个星期,因为这种比武是严重违犯军纪的行为,所以在筹备时要格外谨慎,一是不能走漏风声被军界高层人物知道,二是必须为参加比武的两个军曹制造外出的理由,因为他们都在野战部队服役,外出时必须要取得各自部队长官的同意。这些筹备工作都是渡边和野藤做的,至于那些观战的军官们倒是不必担心,他们也和渡边、野藤一样,都是些不太守规矩的人,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军纪对他们来说形同狗屁。

    东道主渡边少佐招呼着军官们在看台上就座。看台前摆着一个长条凳,端坐着两个日本军人,这就是松月正雄和柳川信哲,他们在头一天晚上就赶到了战俘营。

    张宝旺和薛占魁作为国军“选手”坐在对面的一个条凳上。

    今天的比武由野藤中佐主持,野藤宣布,由双方决斗者挑选兵器。两个日本军曹坐着没动,他们的步枪和刺刀是自己带来的,已经使顺了手。张宝旺和薛占魁站起来,在十来支三八式步枪和三零式刺刀间挑拣着。张宝旺仔细检查着步枪的枪身,把刺刀装上又卸下。他测试着刺刀柄右侧有弹簧控制的刺刀驻榫,这是个不大引人注意却又很要命的部位,控制着刺刀驻榫的弹簧如果出现不灵敏等故障,就会影响刺刀柄与刺刀座的配合,这样一旦投入与敌人刺刀相交的战斗时,刺刀就有可能脱落,这绝对是件生死攸关的事。张宝旺选好了刺刀,用拇指试了试锋刃,随即将刺刀装上步枪,立起身来。这时薛占魁早已选好了武器,已经端坐在长凳上。

    野藤中佐开始宣布决斗的规则和组织者的承诺。

    他的话由高升翻译给中国战俘们:“为了体现军人的勇气,双方自愿进行刺杀决斗,生死自负。本着公平的原则,本组织者以军人的荣誉保证,无论决斗的结果如何,双方均不得追究获胜一方的责任,现在决斗开始!第一场,日方松月正雄军曹出战,中方薛占魁中士出战。”

    薛占魁站起来,拍了拍张宝旺的肩膀算是告别,张宝旺向他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松月正雄满脸络腮胡子,他身高1.65米左右,五短身材,体格健壮。他作出预备出枪的姿势,双腿微微弯曲,作下蹲状,手中的步枪呈45度,刺刀尖与眉心齐平,一副胸有成竹的临战状态。相比之下,薛占魁持枪的姿势却不那么标准,他神色平静,手中的步枪呈水平状挺向前方,似乎并不急于出击。松月正雄的出击很果断,他左腿跨上一步,“呀”的一声怪叫,一个突刺向薛占魁左胸刺来。此人果然训练有素,他的突刺力道很猛,刺刀和胳膊、肩膀、头部处在一条水平线上。薛占魁握枪的右手一拧腕,用枪管拨开了对方的刺刀,立刻向对方胸部顺势突刺。松月正雄果然是老手,他早有防备,马上闪电般后退一步,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看台上的日本军官们鼓起掌来,中国战俘们也大声叫着好。

    张宝旺坐在长凳上,冷眼观看决斗双方的动作。他虽然和薛占魁一样,并没有专门下工夫练习过刺杀技术,但他有中国武术根底,练习过红缨枪的套路,所以并不觉得日军的“铳剑道”技术有多可怕。

    其实世界上所有冷兵器的实战技术都大同小异,持械格斗不同于徒手格斗,它的特点体现在出手一击的必杀性,而不会出现徒手格斗时双方相互纠缠的局面。冷兵器的搏杀特点是双方兵器相互碰撞的瞬间,就已经分出高下,谁抓住机会抢先一击得手,谁就是赢家。白刃战的残酷性就体现在这里。在白刃战中,阵亡者的比例通常要大于负伤者的比例。由于双方的交战距离极近,刺刀等冷兵器所造成的伤害,多集中于胸腹部和喉咙等人体要害部位,因此,战斗中的负伤者即使没有当场死亡,也会在较短的时间内由于流血过多而丢掉性命,只有能够控制战场的一方,才能有效地救治伤员,降低死亡率。

    松月正雄和薛占魁的格斗转眼间已经进行了四五个回合,双方暂时还没有分出高下。但张宝旺已经嗅出一丝不祥之气,他发现薛占魁的动作里有些明显的破绽。刺杀这门技术虽然非常简单,最核心的要素无非是一拨一刺,但还是有一些诀窍的。它的诀窍在于动作简洁,快速凶狠,一击必杀。在白刃格斗中,拨开对方刺刀的动作幅度要小,但爆发力要强,只要略微改变了对方刺刀的攻击方向,即可顺势突刺,借对方的冲力让对手自己撞到刺刀尖上。而薛占魁的破绽即在于拨挡时动作幅度过大,一动就闪出空当,把自己的正面暴露出来。这绝对是个要命的破绽,很容易被对方所利用。

    张宝旺正要提醒薛占魁注意,但已经晚了,松月正雄又是一个突刺,薛占魁习惯地进行防右刺,当他用枪管拨动对方刺刀时却拨了个空,他正面胸腹部完全暴露出来。松月正雄的突刺是个假动作,他看准空当猛地向前跨上一步,一个标准的突刺,将刺刀捅进薛占魁的腹腔……

    空场上的几百个中国战俘齐声发出惊叫,而日本军官和外围负责警戒的日军士兵们则纷纷叫起好来。

    人群中的满堂痛苦地闭上眼睛,这场面太血腥了,薛占魁……完啦!他实在不愿意再看了……突然,全场又爆发出一阵惊叫声,满堂泪眼昏花地睁开眼睛,场上形势发生逆转,只见已经被刺刀捅穿的薛占魁扔掉手里的步枪,左手攥住对方的枪身,身子猛地一扭,松月正雄随着惯力一时收不住脚,一头撞过来……这是真正的短兵相接,双方挨得如此之近,已经脸对脸了。这时薛占魁使出全身力气发出垂死一击,只听一声闷响,松月正雄的胸口上着着实实挨了一记重掌,他的身子径直飞出两米开外,仰面砸倒在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全场鸦雀无声。

    浑身是血的薛占魁并没有倒下,他咬牙拔出插入腹腔的装着刺刀的步枪,扔在地上。在场的中国战俘们都看见薛占魁被豁开的腹部流出青紫色的内脏,大量的鲜血像泉水一样喷射出来。薛占魁摇晃着向中国战俘们双手抱拳,艰难地说出几句话:“弟兄们,兄弟我……先走一步……”说完他一头栽倒在地上。

    山田圭一带着几个日本兵跑到松月正雄身前,想把他抬上担架,只见他喉咙里发出很大的呼噜声,鲜血从口鼻处大量喷射出来。山田圭一简单作了一下检查,发现松月正雄的胸口已经塌了下去,看样子薛占魁这一掌把他胸前的肋骨全部击碎,内脏也受到重创。山田圭一见此情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判断松月正雄就是不死也会落个终身残废。这个薛占魁的绝地反击简直惊世骇俗,人在垂死之时居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真令人不可思议。

    薛占魁发出的垂死一掌表现出“大成拳”的最高水平。“大成拳”的精髓就是运用意念调动全身的能量瞬间集中在一个点上爆发出来,俗称“发力”。“大成拳”是技击性很强的拳术,它的发力极具特色,只强调在极短的距离内,用很小的动作,以爆炸般的速度,释放出巨大能量,以便完成极具摧毁性的有效打击。薛占魁临死前的这一掌,总算是没给师父王芗斋先生丢脸。

    野藤是个铁石心肠的人,面对如此血腥的场面,他的面部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地挥挥手,示意士兵们将受重伤的松月正雄和薛占魁的尸体抬走。

    当薛占魁的尸体被抬出场时,二大队的战俘们悲痛欲绝,一阵阵被压抑的哭声滚滚而来……

    柳川信哲是个真正的亡命徒,松月正雄的惨状并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恐惧,倒像是服了兴奋剂一般,表现出异常亢奋的样子。野藤用欣赏的目光看着他,心里在思忖着,但凡这类人都是真正的嗜血者,对这类人而言,鲜血和残缺的肢体非但不会使他们感到恐惧,反而会激发他们的极大快感,起到兴奋剂的作用。

    张宝旺没等到野藤宣布第二场决斗开始就主动站了起来,他手持步枪走到场子中间。

    野藤望着柳川信哲露出微笑:“柳川君,你作好准备了吗?”

    柳川信哲向野藤鞠了一躬,平静地回答:“准备好了,感谢长官为我安排了这么有趣的游戏。”

    “那就开始吧,柳川君,祝你好运!”野藤发出命令。

    这时张宝旺举起手:“且慢,渡边少佐,我有话要说。”

    渡边诧异地站起来:“张,你要说什么?”

    张宝旺将刺刀插进土里:“下面这场决斗我有条件,否则我拒绝决斗,随你们枪毙好了。”

    渡边皱起眉头:“张,决斗规则刚才已经宣布了,生死自负,无论决斗的结果如何,我保证不会报复获胜的人。”

    张宝旺哼了一声:“我既然敢上场就不怕报复,要是你日本人不守信用,拿自己的话当放屁,就是枪毙我也无所谓了。渡边,你听好了,我的条件是:第一,好好埋葬我们的兄弟薛占魁;第二,今后提高全体战俘的伙食定量;第三,对生病的战俘给予人道的治疗。”

    渡边冷笑着:“我知道,下面的话是,如果我不同意,你就拒绝决斗?”

    张宝旺强硬地回答:“没错,反正是个死,怎么死都一样,这位军曹不是想玩游戏吗?老子还不陪他玩啦!”

    渡边沉下脸,在这个战俘营里,他就是上帝,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身后的高升气急败坏地喊道:“张宝旺,你他妈的吃了豹子胆,敢这么和渡边太君讲话?”

    张宝旺用刺刀向高升一指喝道:“高升,你这条狗,有种你来!不敢上就滚远点!”

    渡边正要发作,被野藤制止住。野藤和颜悦色地走到张宝旺身前,拍拍他的肩膀,用生硬的汉语说:“张,你很有胆量,我的佩服!我认为,你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可以向你承诺,你的条件可以得到满足。”

    野藤转过脸望着渡边:“渡边君,我没有和你商量就作出承诺,希望没有冒犯你。”

    渡边点点头:“哟西!野藤君,我会遵守承诺。”

    张宝旺转身向战俘们喊道:“弟兄们,大家都听到了吧?”

    战俘们乱哄哄地回答:“听到啦!”

    “宝旺大哥,日本人说话咱能信吗?咱可别上当啊。”

    “老张,让渡边给咱们写字据,别让他们反悔……”

    这时满堂举起手高喊道:“弟兄们,别吵,兄弟我说两句成不成?”

    中国战俘们静了下来。

    张宝旺把身子转过来,面对满堂平静地说:“满堂,有话你就说,我听着呢。”

    满堂大声说:“弟兄们,宝旺大哥马上就要和日本人交手了,一会儿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宝旺大哥还想着大伙,想用这条命给弟兄们争口吃的……弟兄们,咱们也都是五尺高的汉子,要是还有点良心,就不该拿宝旺大哥的命和日本人讨价还价!要让我说,咱什么都不要,就要宝旺大哥使出真本事,宰了这个日本军曹!”

    战俘们一下子炸了,大家群情激愤地吼道:“对,宰了他!”

    “老张,干掉这个鬼子,为老薛报仇!”

    几百个战俘叫的叫、骂的骂,场内乱成一团。日本兵手里牵的狼青犬躁动起来,冲着人群狂吠。瞭望塔上的日军哨兵也紧张起来,“咔嚓咔嚓”地拉动重机枪的枪机。

    高升掏出****“砰!砰”朝天放了两枪嚷道:“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啊?谁再起哄就枪毙谁!现在我宣布,决斗开始!”

    张宝旺拿起步枪,用手指指柳川信哲低声说:“你,出手吧!”

    身穿黄色军服的柳川信哲是个中等个子,身材单薄,长着个鸭蛋脸盘,他皮肤白皙,眉清目秀,没有半点日本武士的样子,倒像个白面秀才,柔美俊秀。这才真应了那句俗话:人不可貌相。

    柳川信哲早已等得不耐烦,他挺枪一抖枪环,“哗”的一声,干脆利索就是一个突刺,张宝旺也不客气,立刻使出防左刺动作拨开对方的刺刀,一个箭步跨出,也来了个标准的突刺。经验老到的柳川信哲并没有后退一步躲避刺刀,而是变换体位轻轻向左侧滑出一步,在躲开刀锋的同时猛地扭身,他右手的**斜着向上划出一条弧线,向张宝旺的喉咙部击来。这两个动作简单实用,毫不花哨,显示出极为扎实的基本功,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是个技术细腻型的高手。

    张宝旺没有躲闪,他硬碰硬地横枪用弹仓部挡住了凶狠的一击,“当”的一声,双方都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柳川信哲不愧是“铳剑道”高手,他浑身充满着强烈的进攻意识,不容对手有半点喘息时间,闪电般又是一个突刺……张宝旺斜着向前跨出一步,手中的步枪横了过来,在身子避开对方刀锋的同时,他手中刺刀的刀锋朝前,紧贴着对方的枪身上部掠过……柳川信哲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马上明白对手的用意了,张宝旺的刺刀锋刃借助对手的冲力已经顺着枪身划向柳川信哲握枪的左手。这一招虽不致命,却非常刁钻阴毒,因为刀锋一旦到位,柳川信哲握枪的左手就算废了。

    柳川信哲毕竟是老手,情急之下他顾不得多想,干脆侧身闪开,松开了双手,步枪“砰”地落在地上……柳川信哲的左手是保住了,但他的正面身子完全暴露在张宝旺的刺刀下……

    若是平时比武,张宝旺会客气地收枪,让对手捡起枪继续比试,但今天可不一样,生死搏斗,来不得半点客气,决斗场上没有平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张宝旺猛地跨上一步,挺枪一个突刺,锋利的刺刀瞬间刺进柳川信哲的胸膛……柳川信哲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惊讶地望着张宝旺,仿佛不大相信这个结果,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张宝旺凝视着柳川信哲的眼睛,他眼里的光泽渐渐暗淡,似乎蒙上了一层白雾……张宝旺毫不迟疑地将刺刀一拧,此时观战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柳川信哲的背部露出大约10厘米的刀尖,刺刀的刀身在他身体里又转动了90度。

    柳川信哲的身子瘫软了,双手握着插在胸前的刺刀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张宝旺撤枪拔出了刺刀,眼瞧着柳川信哲躺倒,咽下最后一口气……

    白刃战就是如此残酷,生死对决只在一瞬间。这场决斗仅用了不到两分钟,便已见分晓。

    战俘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渡边、野藤和几个日本军官都一言不发地走出院子,他们甚至没有看一眼柳川信哲的尸体。

    张宝旺扔掉步枪,坐到长凳上。他抚摸着粗糙的凳面,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胸前。就在半个小时前,薛占魁还和他一起坐在这里准备应战,长凳上似乎还留着他的体温,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薛占魁的灵魂已经飘向了一个不可知的去处……张宝旺双腿跪下,仰天长啸:“老薛啊,你走好……兄弟我……为你送行啦……”

    人群中的满堂、铁柱、孙新仓、李长顺等人也纷纷跪倒,号啕痛哭起来。

    [1]

    1936年2月26日黎明时分,以皇道派青年军官率领的近卫步兵第三联队为中心的1500名日本军人,袭击了首相官邸等数处枢要部门,杀害了内大臣斋藤实、教育总监渡边锭太郎和大藏大臣高桥是清,重伤天皇侍从长铃木贯太郎,之后占据永田町一带达四天之久。这些少壮派军官起事的目的是“尊皇讨奸”,推动实行“昭和维新”,实际上起事的缘由却是皇道派与统制派之间、部队军官与幕僚军官的长期倾轧,以至最终反目,酿成震惊世界的突发事件。

    [2]

    铳剑道,日本中古时期独具特色的器械搏击术。明治维新之后,日本陆军开始大规模进行刺刀技战术训练,并且根据日军士兵的特点将“铳剑术”的技战术动作结合起来,发展成现代“铳剑道”,实际为步枪上刺刀的刺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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