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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朝的晚宴,苏鹤也从梁南匆匆赶来,作为皇后的“娘家人”,与皇后团聚。
韩窈姒提着酒壶站到楚长亭身后的时候,眼圈红红的。楚长亭奇怪地回首望了她一眼,问道:“你这一天怎么都不见踪影?干什么去了?”
楚长亭的询问和目光如同炽热的火焰烧的韩窈姒无所遁形,她急忙侧过头,握住酒壶的手露出分明凸起的骨节。
见韩窈姒眼角似仍有泪光闪烁,楚长亭便又知了一二。她朝着苏鹤的位子看去,果然苏鹤也刚刚入席,满脸失落的颓废。
苏鹤坐在下首,宴席还未开始,他便为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想起刚才与韩窈姒的对话,他便觉得心脏被灌了铅般难受。杯酒下肚,喉咙里火辣辣的烧,他酒意朦胧地望向韩窈姒,韩窈姒黑真真的眸子就那样冷冽的撞入了他的眼,他窘迫不安地回过脸,万箭穿心般的痛。
想起刚才他拥她入怀,却被她狠狠挣开;他想去牵一牵她的手,却又被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他一遍一遍地跟她说,窈姒,今夜之后随我回梁南吧。
最后的最后,她给自己一串珍珠做的手环,用着最冰冷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
“苏鹤,我爱你。但是我永远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永远。”
再之后,便是她决绝的背影。
两年前,易轮奂告诉他韩窈姒乃先废太子之后,他慌得不知如何自处,向易轮奂磕头保证韩窈姒绝无任何害人之心,每一日都在提心吊胆的无比煎熬中度过。这些年他也三三两两来过凤昭几次,每次他都会请求韩窈姒回去,可每次都被她冷漠而斩钉截铁的回绝。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情意,你竟一点都不感动吗?
还是说,你真的背着我在密谋策划着什么?
苏鹤心头一阵一阵的疼。已是第三壶酒了,这时他迷迷蒙蒙中感觉宴席开始。他糊里糊涂的随着众人行礼,随着众人敬酒。觥筹交错间,有无数的人来巴结他,只因他是最得宠的皇后的亲哥哥,是太子的亲舅舅,他也就顺水推舟地与这些做着表面情谊,一杯一杯地灌自己。
后来听得上座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响声,整个宴席瞬间安静。他努力睁开眼向前方看去,努力地分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殿最前面,一具斜斜的尸体躺在那里。
大概有一群侍卫闯了进来,可是与自己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他这样想。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厉呵,好像是晃神身边那个公公的声音,他整个人瞬间抖擞。
“大胆韩窈姒!竟敢谋害圣上!”
冷汗瞬间蔓了全身,心脏因为恐惧和紧张瞬间揪做一团,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就看见大殿之上一个熟悉的清冷的身影跪着,易轮奂满脸漠然的冰冷,楚长亭则早已跪在易轮奂身边,满脸泪痕,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似是在对易轮奂求着什么。
易轮奂只是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望着跪在地上毫无悔意的韩窈姒。
大殿突然安静,似是在等着易轮奂说话。
他凝神而紧张地听着。
“韩窈姒,朕还以为你会用多高明的手段。”
“不过已经很不错了,若不是太医还查了查那碗汤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朕可能就当那小平子不过是过敏而气绝。”
原来,韩窈姒找准机会便会在易轮奂的吃食中下一种慢性毒药,毒性虽不会立竿见影,日久却会腐蚀人的血肉心魄,让人气虚而亡。碰巧今日试菜的小平子对那毒药里的一味药材严重过敏,吃完不久便浑身起红疹气绝而亡。冰浮不放心,总觉得那碗汤并不需要加此种药材,便仔细验了,这才查出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再查,便查出了那碗汤今夜除了御膳房的人接手过便只有韩窈姒状似无意地碰过一次,又去查她的屋子,查出了这种毒药。
楚长亭仍死死拽着易轮奂的裤腿抽泣着辩解:“陛下,窈姒不过是普通山村里的普通姑娘,进宫后除了跟着太后娘娘便是跟着臣妾了,她的品性我最了解,她有什么理由要害陛下啊,求陛下明察啊陛下!”
见楚长亭为自己拼命求情的样子,韩窈姒的心中一阵窒息般的痛。她闭眼,长吸一口气,狠心开口:“皇后娘娘,不要再为奴婢求情了。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确实蓄谋陷害皇上很久了,甚至,甚至。”
她又吸了口气,忍住自己不去看楚长亭那惊诧而悲恸的面容。
`“甚至当初,奴婢求着娘娘带奴婢入宫,也是为了他日有机会,得以对皇上下手。”
“窈姒!你在胡说什么呀!”楚长亭大喊,嗓音因着哭泣和悲伤而扯得嘶哑。
苏鹤松开手中的酒壶,手腕上的珍珠手串冰冰凉凉的,寒彻人心。
他起身,跪在易轮奂面前,不卑不亢地说:
“陛下,臣认罪,此事乃是臣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