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刈州城外?链月山
三月里的链月山已然初显生机,雨雪滋润了干裂的地皮,嫩绿色的草芽钻出被白雪覆盖了整个冬季的大地。然而此刻,祭幛冥幡散落满地,侍女和宫人横七竖八的倒着,白色的孝服上沾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
寰亲王府的精锐齐力将汉白玉石的石棺棺盖推开时,包括宫帷在内,在场诸人无不震惊——却见棺内瀛妃身着皇贵妃朝服,遗容安详,就连胸前的红珊瑚蜜蜡朝珠也齐整有序,丝毫没有因为外界的暴乱而损毁半分。
宫帷几乎是下意识的望向身侧,但见身中自己数剑的宫幡一身血污,也正挣扎着抬起脖子望着自己,而他的眼神,是如冰渊般深不可测的黑暗和寒冷。
“三哥,四哥不会死,我也不会死。”宫幡的声音是那样虚弱,可不知为何听来又是那样刺耳,“只有你,三哥,死的人只会是你。”
宫帷一凛,尚未回过神来,周遭便有十数黑衣人从链月山中飞奔而出,站定在了不知所措的寰亲王府精锐之间。
“你想栽赃我?”宫帷登时怒火冲天,转首对一众手下吼道:“——给我把他们都杀光!”
寰亲王府精锐闻言俱是一凛,忙纷纷抽剑向身边的黑衣人砍去。奈何那些黑衣人不同于宫中护卫,竟然个个武功高强,任凭寰亲王府精锐如何搏杀也伤不到分毫。
更为奇怪的是,他们虽然武功高出寰亲王府众人许多,一招一式却竭力相让,只顾防守,全无半点杀招。
“三哥别忙了,他们是尾教罡风旗的死士,是为你大衷寰亲王效力之人。你又何必妄造杀孽呢?”
“——你!”宫帷已然怒到极处,再不顾其他,提剑便向宫幡刺去,“杀不得他们,今日我便先结果了你这个小人!”
长剑剑锋转瞬欺至额心,宫幡闭紧双眼之时,却听当啷一声金属相击之响,再睁眼时,唯余身下一只金黄长镖插在地上,宫帷的剑已被弹至丈许开外。
宫帷长剑脱手,意外至极,然而他早已杀红了双眼,徒手便再度向宫幡奔去。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黑甲身影橫飞过来,将宫帷扑倒在地,死死押在了身下。
“禁卫军温召救护来迟,还请五皇子降罪!”
半张脸被按在地上的宫帷斜眼看清了温召,再度变得狂怒异常:“禁卫军…蠡侯!蠡侯!你这个奸险匹夫,你竟然陷害我——”
“——逆子,还不住口!”
宫帷听见这一声暴喝,顿时哑了舌头。他恐惧的抬眼向上望去,果然看见了皇上那张已经气得惨白发抖的面孔。
“父皇!”
“你别叫朕父皇,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父皇!父皇你要听儿臣解释啊!”宫帷疯狂的挣扎着被温召死死押住的身体,不顾沾了满脸的污泥溅入口中,“这是他们的诡计,是蠡侯,是老五陷害儿臣啊!”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朕亲眼看见你举剑欲杀亲弟,难倒还是他激你杀他的不成!”
温召单手擒着宫帷双腕,另一只手抓过他散乱的头发便猛的抬起。甩开糊着眼皮的污泥,宫帷看见一旁浑身是血,意识不清的宫幡已经被数名禁卫军团团护住,御医耿虞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脸仓皇的跪在宫幡身侧,小心的拿起他的手细细把着脉。
再看周遭,自己所剩不多的寰亲王府精锐和那几个尾教的黑衣死士早已被禁卫军用刀架住了脖子,一个个跪在地上,谁也不敢抬头乱看一眼。
“父皇!是老五,真的是老五啊!”
“父皇……”
一旁宫幡被耿御医掐了人中,此刻已然幽幽醒转。皇上见幼子醒来,连忙甩开搀扶的何全,虚弱而踉跄的走了过去:“幡儿!幡儿你没事吧,父皇在呢!”
“父皇…”宫幡迷蒙睁眼,见到皇上关切的面孔的一瞬间,泪水便簌簌从眼中落下,“父皇您终于来了,母妃的梓宫…父皇,儿臣无能,阻止不了三哥,他破开了母妃的梓宫……”
“无事,幡儿放心!”皇上见宫幡急得连连咳嗽,心疼得头脑一阵眩晕,“瀛妃很好,瀛妃无事,朕已经看过了,没有人冒犯你母亲的遗体!”
宫幡听得皇上安慰,情绪似乎平稳了些许,然而泪水仍自汹涌不止:“父皇…儿臣不明白,三哥为什么…母亲已经过身,三哥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给儿臣一条活路?”
“宫幡!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无耻!”宫帷听宫幡如此呜呜咽咽,愈发怒得额间青筋暴起,“父皇他在撒谎!是他…是他伙同蠡侯,用计诓骗儿臣来此截棺的啊——”
“——你还敢浑说!”
谁也没有料到,皇上会一个转身,将巴掌甩在宫帷满是泥污的脸上。这一掴着实用力过猛,皇上本就病体未愈,加之气急攻心,这一掌下去,当即便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倒在何全身上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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