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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立即扬声喊道:“迁儿,你好沉得住气!再晚出发些就堵在路上了。”徐景迁闻言连忙上了马车,然后一指身后说:“这是我的宾客卢先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未经叔父同意,我便自作主张邀卢先生同去了。还请叔父见谅!”徐知谏自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徐景迁计较,热情邀请卢绛一同乘车。
马车内部颇为宽敞,即使坐了三人却也丝毫不显得拥挤,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车厢中间摆着一尊熏炉,烧着上好的木炭和檀香,车内弥漫着暖烘烘的幽香。徐知谏和卢绛都懒洋洋的背倚车壁,吃着时令蔬果,自顾享受着。路上行人不少,马车走的很慢,徐景迁感觉有些闷气,掀起窗帘向外瞧去,一阵东风带着丝丝凉意刮过脸庞,徐景迁顿时神清气爽。放眼望去,路边柳枝梅树在风中摇曳,大红灯笼在风中起舞,星星点点的梅花飘散在空中,路边是熙熙攘攘的行人,感受着浓浓的节日气氛,一时间徐景迁有些痴了。
一路行至内秦淮河,徐景迁一行人验过请柬登上游船。虽然天色刚刚暗下来,游船上已经宾客云集,三五成群或站或坐围在一起,互相交流切磋。又有许多婢女端着果盘、酒盘等穿插其中,任由宾客自取,行走之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看着美人、饮着醇酒、吃着美食,好不惬意。偶有几个登徒子,趁婢女路过时在身上摸捏几下,惹得满面桃花羞意,引得一阵阵欢声笑语,一副歌舞升平的奢靡景象。卢绛上得游船后,识趣地一人四处游走,徐知谏则带着徐景迁和金陵城中名宿们一一叙话,介绍自家神童侄儿时,面色上掩不住自得的笑意。徐景迁始终摆出一副低调得体的模样,更是赢得频频称赞。没多久,主事的何姓老者见客人都到齐了,便命令开船。
船走了一会,停至河中央,待众人嬉笑玩闹够了,何姓老者拍了拍巴掌,等喧嚣停止后,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诸位,这次金陵诗词大会,可谓少长咸集、群贤毕至。‘爆竹声中一岁除’的徐小神童和江都诗词大家冯正中都莅临盛会。”说完,逐一介绍两人,徐景迁和一名青年文士闻言,向现场团团作揖。冯延巳年约二十五岁,正是一个人风华正茂的年纪,剑眉星目,鼻梁挺翘,相貌堂堂,身上穿着一袭白衫,手中握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卖相绝佳。怪不得历史上那么讨文艺君主李璟的欢心,圣眷不衰。
介绍完两人,何姓老者接着说:“按照往届惯例,本次大会亦会评出优劣,形成雅集付梓刊印。此外,老夫做主,名列三甲的都可任意挑选船上一名歌姬作为彩头,红袖添香,岂非佳话。”说话间,一群正值青春妙龄的歌姬陆续从后舱中,向众人走出福了一礼,容貌均是上佳。
不一会儿,乐声响起,看着曼妙的舞姿,听着靡靡的乐声,确实让人熏熏欲醉。一曲歌舞奏罢,歌姬退场,奴仆们将几张摆放着笔墨纸砚的桌案抬到客舱中央。一切准备就绪后,何姓老者高声道:“今日大会,就以这轮圆月和这方美人为主题。”
一些士子对此早有准备,等老者话音刚落,就纷纷走上桌案,提起笔墨就写。每写一句,旁边自有婢女大声将诗词念出。可惜尽管辞藻上极尽艳丽,语法上押韵合辙,然而要么佶屈聱牙,要么空无一物,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佳作。
不多时,众人先后粉墨登场,却只有四五人得到主事之人的寥寥数语称赞。这时,一名青年俊彦被众人推搡着来到视线中心,只听台下高呼道:“成兄出马,定能一举夺魁。”“不知今次成兄又能有何佳作。”“不知哪位歌姬能获成兄青眼。”对于接踵而至的马屁,这位成兄倒也是全盘接纳,显得成竹在胸。这时,徐知谏趴在徐景迁耳边轻声耳语道:“这就是金陵城有名的才子成彦雄。”
成彦雄待场面安静下来后,缓慢踱步来到桌旁,低头看了看一旁伺候研墨的婢女,抬头眺望了岸边的秦淮夜色,闭目沉思了一会,摆足了名士风范,然后挥墨写道:“忘餐为恋满枝红,锦障频移护晚风。客散酒酣归未得,栏边独立月明中。”婢女每念一句,人群中就发出一阵叫好声,直到四句诗全部写完,何姓老者等人或轻轻抚掌,或一捋白须,口中啧啧称赞。成彦雄潇洒地将毛笔抛在桌案上,对着众人颇为自得的行礼。然后略带挑衅的看向徐景迁和冯延巳,这两位倒也颇有城府,淡然面对成彦雄的眼神,不料卢绛却是忍耐不住,蹭地站起身来,高声喝道:“杀鸡焉用牛刀!”
《南都词话》:秦淮灵秀地,自古多风骚。圣朝文脉之盛,兹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