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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他在专业领域的最大贡献,不仅在于筚路蓝缕身体力行为本学科具体提供了一套全新的典范,更表现在为西方地质学引入和相关学科建设所作的奠基性工作。
他充分利用自身的办事才具,积极培育人才,进行全国性的地质踏勘,将1916年自己一手草创的地质调查所短时间内改造成一个生机勃勃的科研机构,进而发展为“中国地质学的建立和按步发展的领导中心”。中国地质学科的面貌焕然一新。胡适在1922年时即指出:“中国学科学的人,只有地质学者,在中国的科学史上可算得已经有了有价值的贡献。”与丁相知颇深的北大教授陶孟和有见于“在二十年间,在恶劣的军阀时代,在腐败的衙门空气之中,不特维持而且发展了一个服务而兼研究的科学组织”,更是立言精辟:“仅就对于地质学的发展一端来说,在君足可以称为学术界的政治家。”
丁文江比胡适大4岁,是同代人。但他俩一个是江苏人,一个是安徽人;一个首要生涯登山渡水,与石头打交道;一个是新文化旗头之一,主攻文哲。他们却贴心贴腹,终成莫逆亲信。
胡适喜欢喝酒,在国外求学时虽不沾酒,但回国后就开戒了。丁文江担心胡适饮酒过量伤身体,就从胡适《尝试集》里摘出几句诗请梁启超写在扇子上,并把扇子送给胡适,提醒他戒酒。丁文江的苦心,令胡适感动,说:“我很感谢他的情意,从此把他看作一个人生很难得的‘益友’。”
1931年,丁文江一家在秦皇岛租了一所房子消夏。丁文江挂念胡适,就写了一首诗邀请胡适来此度假。两天后,胡适带着儿子祖望到秦皇岛,和丁文江一家度过十天快乐的时光。临别前夕,二人彻夜交谈,最后共同背诵元微之送白居易的两首绝句尽情倾诉惜别之情。
“适之,最近过的好吗?咱们好久没有约饭啦。”
“在君,都怪我,最近太忙了,我也好想和你约饭啊。”
“适之,又到暑假了,快来和我一起去秦皇岛度假吧!”
“在君,你怎么知道我想出去散心,期待这次旅行。”
“适之,你总是太贪酒,以后不许这样喝了,答应我好吗?”
“好的,在君,我知道你是最爱我的人,都听你的。”
谁能想到,这近乎肉麻的对话竟出自两位民国大咖——丁文江与胡适。胡适喊丁文江“大哥”,丁文江唤胡适为“小弟”,两人视对方为一生的挚友、战友、诤友、益友。在丁文江逝世20周年之际,胡适不顾年老体弱专门撰写了一本12万字的《丁文江的传记》,其深情可见一斑。有人说,如果民国有“最佳基友奖”,那一定要颁给这对!
丁文江曾说,科学是教育和修养最好的工具,学科学的人有求真理的能力,而且有爱真理的诚心。无论遇见甚么事,都能平心静气去分析研究,从复杂中求简单,从紊乱中求秩序;了然于宇宙生物心理种种的关系,才能够真知道生活的乐趣。
胡适赞叹:这是一个真正懂得科学精神的科学家的人生观,这是丁在君的人生观。
1935年底,丁文江前往湖南调查粤汉铁路沿线的煤矿储量与开采现状。他本不必亲自去,但他说:“我觉得此种任务关系很大,所以我要亲自去看看,方可使将来计划易于实行。”
在湖南,他首先游了衡山,步行直达山顶祝融峰。后来到谭家山煤矿勘察,他又一直下到矿洞底部。回到衡阳,由于伤风,他生了炉火,结果当晚煤气中毒。1936年1月,丁文江病逝于长沙。
胡适说,“丁文江在湖南,在游兴和责任心的双重诱惑之下,爬上三千多英尺的高山,又走下六百多英尺斜深的矿洞”。
丁文江就是在实地勘探中,死于煤气中毒后的救治不当,得年仅49岁。
对于丁文江的不幸去世。胡适悲痛欲绝,情难自禁。2月9日夜,他写了长文《丁在君这个人》,赞扬丁文江的学问人格。又用元稹诗原韵写了两首诗纪念好友:
“明知一死了百愿,无奈余哀欲绝难!高谈看月听涛坐,从此终生无此欢!爱憎能作青白眼,妩媚不嫌虬怒须。捧出心肝待朋友,如此风流一代无!”
2月16日,胡适收集丁文江众多好友、学生的回忆文章18篇,利用《独立评论》第188期专门编辑了一期《纪念丁文江先生专号》,以示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