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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左一右坐了下首,却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他。
三皇子知他意思,便解释道:“太尉不必生疑,父皇命我抚慰璧侯,我顺道拜望几位老臣,这也是父皇的意思。”
乞伏仕笑道:“殿下莅临老臣府中,家中蓬荜生辉,何敢生疑?璧侯家中出此大事,老臣也甚是痛心,明日犬子亲自去璧侯府,代老臣抚慰。”
如之强压心中不悦,说道:“这帮豪强欺人太甚,竟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我必禀明皇上,痛加整饬!”
乞伏仕便斥道:“你住口,朝廷议亲议贵,自有制度,岂容你胡言乱语?太尉府不是豪门?你不是豪强?”
三皇子听他父子斗口,颇觉好笑,便劝道:“太尉不要意气用事,璧侯虽是我舅舅,我却与如之意见一致,那日在朝中,我已向父皇禀过此事!”
太尉却冷冷笑道:“禀殿下,老臣并未意气用事,殿下虽然禀过皇上,但已被皇上驳斥,此事在老臣面前休再提起。”
三皇子便觉匪夷所思,自己好言相劝,他却直言相顶,好似专与自己作对一样!他却颇为深沉,知道与太尉并非同路中人,绝不可意气用事。
便爽朗地笑了,说道:“太尉何必如此认真,我一往无前,太尉当然也可一如既往,今日有所打扰,本王告辞,拓巴睿,我们走!”
便向两人略一颔首,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府门,已到傍晚时分,天空一片昏黄,又要下雪的样子。
三皇子大步流星来到一株枯树前,突然拔出宝剑,劈剑便斩,枯枝断裂,带落一树静雪。
他转身对拓巴睿怒道:“我今日出门,岂不是一番好意?为何连连碰上三个疯子?”
拓巴睿扑哧一笑,说道:“求仁得仁,这岂不是殿下想要的第三枚钉子?”
三皇子自己也觉得好笑,心中却怅然若失,无助地说道:“唉!我无德无能,只求明月照我心!”
拓巴睿突然双手一拱,正色说道:“臣要恭喜殿下。”
三皇子不解,问道:“何意?”
“否极泰来,殿下难道忘了这句成语?赖香不去说她,其余两人,依臣看来,不过在下赌注而已。”
“不要打哑谜!” 三皇子笑着斥道。
“臣虽不好赌,偶尔也下场玩两手,赌徒下注之前,难道不要看看牌的成色?如今之朝廷,难道不是一个赌局?朝中之大臣,难道不是赌徒?”
三皇子恍然大悟,眼中精光闪烁,却斥道:“胡言乱语,朝廷大事,岂能以赌博之事审量?不过今日倒是倦了,你我找一处小酒馆,咱们今日放风。”
三皇子走远,如之便埋怨:“父亲,你为何直言相顶,白白得罪三殿下?”
乞伏仕幽幽看着窗外,默然不语,眼神如荒庙般诡异,片刻后方自失地一笑,森然说道:“这场夺位的赌局,已快到亮牌之时,你我必须下注了!”
如之被他神态吓得毛骨悚然,竟直直站了起来,探身问道:“父亲不是向来与二皇子交好,难道要改换门庭?”
乞伏仕冷笑一声:“向来?向来太子还在!儿子,宇文化成都投靠了二皇子,你我也得重新审量这盘牌局啊!”
如之一惊:“宇文化成?他有何用处?”
乞伏仕轻笑一声:“皇上已经看透了他!他毫无用处!二皇子拉拢他,意在文锦而已!”
如之轻轻叹道:“那,三皇子危也!以文锦之能,必能让二皇子如虎添翼。”
乞伏仕不屑地笑道:“亏你跟他称兄道弟,文锦岂是朝三暮四之人?”
如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乞伏仕却脸色一沉,正容说道:“此人之能,朝中无人能及,只有他,将皇上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如之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不解地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乞伏仕却反问:“上次朝会,皇上将文锦骂得狗血淋头,你可读懂其中奥秘?“
如之摇了摇头,乞伏仕却断然说道:“满朝文武,唯我读懂而已!“
见如之不解,他便继续说道:“文锦千里跃进、牵制宴军,又以皇上之名,孔府祭拜圣人,皇上是极欣赏的,但他擅用皇帝名义,又下令士卒战败之后,就地投降,却颇犯忌讳,甚至有欺君之嫌!
皇上若治他之罪,他又立了大功,若不治罪,又怕成了常例,他人效仿,皇上何其难也!“
如之已经恍然大悟,接口道:“文锦便寻了一个机会,激恼皇上,让皇上列数自己罪状,大骂一顿,以警告他人,不可效仿!看似自己挨骂,其实顺了皇上心意,这家伙,怪不得挨骂之后,毫不在意!“
乞伏仕笑道:“正是如此,你跟文锦交好,爹甚是高兴,老三这边,我刚才试了试成色,还不错,还是一贯的样子。”
他徐徐吐出一口气,又缓缓说道:“押注老二,就是押注鄢妃,赢面虽大,可鄢妃太美,美丽的花不是有毒,就是有刺,为父担心死无葬身之地啊!
宇文化成这老东西,热衷功名,稍有诱惑便直扑而上,早晚必吃大亏,咱爷们儿这一注,可千万要看准呐!”
说到这里,他突然冷笑一声:“文锦,岂是他掌中之物?“
如之却懒懒说道:“父亲,孩儿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我跟文锦交好,就是好朋友而已。“
乞伏仕却脸色一沉,斥道:“愚蠢,箭在弦上,由不得你!皇上东征之后,又大病一场,已经形如枯槁,我朝先皇,没有活过六十的!两年之内,必定图穷匕见,你我再不下注,就只能被赶下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