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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给我带来伤害的人……不!只怕如此也不能平息我心头之恨!还有英平!若不是这小子任性胡来!我怎会家破人亡!?还有这寒门!他又算什么?这寒试竟如此无情!让我等置于险境!那门主好生没用,草堂的人在千牛山如此撒野竟无人发觉!?枉成天下第一门派!枉受天下之人膜拜!都是废物!都是废物!该死!都该死!都给老子一起去死!
“说吧,英平到底在哪?”
见叶长衫似乎有放弃的意思,老十三再次逼问道。
叶长衫目光一寒,一股戾气涌上心头,英平这个小王八蛋将我全家害得如此惨,我不如将他供出算了!若不是他,或许爹娘也不会死于非命,若不是他,我也不会再次遭受这等折磨,若不是他……
叶长衫猛然从地上爬起,他双眼血红,眼珠仿佛快要暴出来。现在的他如同嗜血魔怪一般,口中喘着粗气,唇间溢出鲜血,牙关紧咬,手臂青筋暴起,死死地拽住那男子的衣角。很显然,叶长衫动摇了,他的心智已经被这无尽的疼痛和无名的怨气所摧毁,若不是他不清楚掳走英平的人到底是谁,只怕他早已将英平的下落说出。
老十三满意地笑着,见叶长衫已到崩溃的边缘,他继续说道:“你若说出英平下落,便可不遭受这生不如死的痛苦。”
老十三的话极有诱惑,叶长衫几乎就要将他知道的全部说出——
即便不知道英平的下落,但伊鸿雁的下落也是极有价值的,如果将伊鸿雁的藏身之处告诉他们......至少……至少能不受这等痛苦,对……就这么说吧……
面对着折磨与诱惑,叶长衫几欲将英平出卖,可正当他准备将伊鸿雁的下落说出时,他脑海中莫名地出现了一句话——
“你父母便是我父母!你父母仇便是我仇!”
随后,这句话如魔咒一般,回荡于叶长衫脑海之中,仿佛真的有人不停地在耳边念叨。叶长衫猛地一惊,他慌忙地回头,却发现并没有人在自己耳边。
“你父母便是我父母!你父母仇便是我仇……你父母便是我父母!你父母仇便是我仇……“你父母便是我父母!你父母仇便是我仇……”
可这声响如同耳鸣一般却无尽无止,任凭叶长衫如何摇头捂耳,都无法将其挥散。
说来也怪,就在这时,平日里英平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呈现在脑中——坟前磕头结拜、临行前坟前的握掌互勉、多少个不眠之夜里兄弟二人促膝长谈......自打认了这个兄弟,英平凡事皆护着自己,凡有好的东西皆留于自己一份......是!自己遭受此等劫难虽由英平所起,可……可却不是他故意为之,他又有什么错?况且,他待我如手足、亲人一般,又何曾亏待于我?如果此时将英平出卖,恐怕......英平会很难过吧?他对自己如此真心诚意,若此时再出卖他,那……那我叶长衫,还是人么!
想到这里,叶长衫再次紧咬牙关,他死死地拽住老十三的衣角,艰难地从喉咙中发出嘶哑的声音,一口一个字的说道——
“去——死——!”
老十三目光再次变得阴冷无比,他用力地将叶长衫甩在地上,全然不顾其生死。
叶长衫的身子重重地撞击地面,可他这时候几乎失去知觉,这副躯体仿佛已经不再属于他,此刻他全身上下仅残存丝丝意识!随后,叶长衫听见老十三说道——
“真是可笑,就算不说,我也能找到他!不如趁我心情好,说出来还能给你个痛快,你也好早日与你父母团聚......”老十三似乎心情很好,他语速不紧不慢,且一改先前的冷漠少言,仿佛被秦敬卿附了身一般,喋喋不休地威逼利诱。
叶长衫索性闭上双眼不去理会,此刻他只希望能多拖延一下,等待其他学子或者寒门的人前来施救。
可老十三一眼将叶长衫的内心看穿,他笑道:“你在等谁?我们能在寒门的眼皮底下肆无忌惮,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别指望有人来救你,哈哈——反正最终都是个死,何不死的痛快些?你以为这样很有尊严么?待他人找到你尸骨时,不过一堆白骨罢了!你若不想做孤魂野鬼,不如早些说出来……”
叶长衫睁眼死死地盯着老十三,此时他已气若游丝,但他就这么盯着眼前男子,仿佛能用目光将他杀死一般,他完全靠着一口气撑着——一口带着仇恨的怨气,一口带着对命运不屈的怨气。
老十三拔出剑,用剑尖在叶长衫脖子上轻轻地来回划动,仿佛在玩弄一只待宰的羔羊,道——
“蠢啊!你不说,自然有人会说,等你死了,我便去找他义父伊鸿雁,他若也不说,我便去找秦敬卿那小子,这小子话多,言多必失......”
叶长衫有气无力地摊在地上,几乎昏厥过去。老十三的说话声不停地传入耳中,可现在的他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寥寥几个词语如乌鸦一般不停在耳旁环绕,仿佛这些声音印在他脑中一般。
父母团聚......
死的痛快……
尊严…...
孤魂野鬼......
伊鸿雁......
秦敬卿…...
嗯?猎手本能的敏感让叶长衫捕捉到了什么,但此情此景又让他一时间无法想通理顺,或许说,他此刻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思考。但叶长衫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他靠着那丝残存的理智,不停地默念着这些词句,试图从中寻找到什么……
父母团聚......死的痛快……尊严…...孤魂野鬼.....伊鸿雁…...秦敬卿......伊鸿雁…...秦敬卿......伊鸿雁…...秦敬卿......
不对……不对……这太不对了!这太蹊跷了!
忽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叶长衫猛然抬头,像是获得了什么力量一般,绝望迷离的眼神逐渐明亮起来,心中那股似乎怨气也随之消散。他无力地笑了起来、痴痴地笑了起来,就像那日雍城内那身形怪异的老乞丐那样,笑得很朴实,笑得很欣慰。
而此刻,老十三不解地看着叶长衫,不知他因何发笑?心想,难道这人是疼糊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