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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老胡头一家及其他蠢蠢欲动的奸人一招扑空,微有讶异,下一刻酝酿了情绪,再次嚎叫着要扑过来,谁知,老胡头一下没挣起来,身后的几个家人也全在徒劳挣扎,为什么站不起来了!?
站在门边的李二和赖头看好戏样憋笑,叫你们惹大小姐!活该!
兰九天站起来,踩着椅子绕过地上的人,走到胡婆子身旁,蹲下身仔细查看。
老胡头见她举动,竟忘记挣扎,呆呆地看着她。
一时堂内安静下来。众皆瞠目看着蹲在死尸身旁目色庄严的兰九天。
胡婆子颈部有一道新鲜的掐痕,再看身上绷带缠的乱七八糟,皮肉之伤何以丢了性命?原是家人和在场的某些人联手,送了她的命。
兰九天眸子中的光一点点锋利,地上挣扎嚎哭似无限痛苦之人,其实狼心狗肺,泯灭人性,所哭者何?所嚎者何?不过为了那一点点利头。
再抬眸看向崔青身后死垂着脑袋的福来,气息紊乱,浑身发抖。既是如此心虚,何苦来哉?!
她缓缓走到老胡头身旁,似在诉说今天的天气很好,平静的语调令人颤抖,“你的婆娘在一刻钟之前刚被人掐死了,不是我杀的。我没有银子给你,不要在我面前再嚎了……”
一言出,一室耸然!
大家可都在呢,竟在眼皮底下把人杀了?顿时觉得晌午的阳光都无法照亮室内的阴冷,有个妇人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福来更是抖得厉害,冷汗大颗大颗地从额头滴落,几乎站不稳了。
崔青疑惑地回头死盯着福来看,兰九天是怎么知道胡婆子刚被掐死的?连时辰都知道?定是这没用的丫头泄了底。
察觉到堂内众人情绪变化,便扬声喊道:“九天,是不是弄错了?你小小女孩,如何能判断生死时辰?这话是不能乱说的,这样一说,岂不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连你母亲为包括了?我看,咱也不要自己窝家里猜了,咱们候府可是正经人家,对下人向来公正公平,胡婆子死的不明白,不如就送官吧……”
“啊!弟妹,你怎么这样说呢?这件事若弄到官府,大家都得去过堂?我候府声誉何在?弟妹,你再好好想想吧。”君氏站起来反对,她想着这婆子若真是女儿给打死的,岂不坏事?九天哪懂得判断什么生死时辰?即便判断对了,胡老头一口咬定,九天白白损伤名声……
崔青不易察觉地暗喜一声,面上挂着笑说道:“大嫂,不过是让仵作给看看,让管家去办就得了,不要担心……”那赖管家可恨着兰九天呢……
君氏急了,正待分辩,忽然,一道清朗的年轻男子声音传来,“传仵作看谁呀?”
门帘动,一脚黑色皂靴迈进来。
君氏大喜,扑过去喊道:“岳儿!”
闷声不响地崔秀枝堪堪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母子相欢的场合,无动于衷,只敛衣站起来看着。崔青和兰春月却是微惊,他来干什么?
来人竟然是兰岳,只不过不再邋遢。换了身灰布长袍,干干净净。此次他的身后没有烨焱。
兰九天含笑看着他,暗自猜想大哥现在回来所为者何……
地上或趴或坐的泼才们兀自梗着脖子死扛,就是大少爷来了,便又能如何?
“母亲,婶婶,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屋里怎么这么多人?”兰岳扫视一圈屋子,与兰九天相视,微微点点头。
“岳儿,你回来就好了,这些个泼皮无赖净欺负你妹妹,前日你妹妹抓到他们偷我们兰桂院的东西,惩治了几个,今天他们就逮着空子蹦哒,上窜下跳,你祖母让你婶婶主理,可,可你婶婶要送地上的胡婆子见官,娘恐怕……”君氏说着,后面压低声音道,“恐怕连累你妹妹…”
“是这样啊,”兰岳抬头看看崔青,不解地问道:“既是偷东西的奴才,发卖出去便是?如何要闹到官府?”
崔青忙笑着走到他面前说:“倒让我大侄儿一回来就碰上这事,婶婶也不想折腾来折腾去,这不地上的胡婆子死了么,她家里人死活不愿意,闹过来了,婶婶就想让他们都服气,这才说让仵作来验验。”
兰岳探头看看,地上果然躺着一人,点头道:“是该验验,拿着府里令牌去把仵作请来……”
他这样一说,崔青倒不解了,怎么,他倒同意我的观点,不怕影响妹妹了?
君氏急了,拉着他的衣袖扯扯,只听兰岳又继续说道:“正巧了,晌午我去连青寺有点事,遇到住持抓了几个假僧人……”
闻听到此,兰九天缓缓扬起双睫,嘴角的笑意更深……
“这几个假僧人胆大包天竟想混进寺里偷布施的银两,被和尚一阵拷打,有一个经不住竟死了,原来他牙缝里塞着毒呢,什么人竟连死都设计得如此巧妙?”
兰岳瞥一眼怔怔听着的崔青,接着说,“我正要回来请仵作进寺看看,验验尸,不想家里竟有这官司……”
原来是这样?他们竟被抓住了,死没死全呢?死了一个,其他人呢?崔青着急起来。
“不过婶婶,家生奴才偷盗,该定什么罪来?”兰岳突然问崔青。
“啊?喔喔,家生奴才偷盗,驱逐出府,主人,主人可掌其生死……”崔青恍了恍神,说道。
“既如此,他们闹什么呢?真是胆大包天!”兰岳突然提高音调,大喝一声,“真是可笑,本少爷不知,何时犯了罪的奴才也能这么理直气壮的顶撞主子,以死要挟?!地上的,真死了么?怎么死的?你们这几块货不清楚?我妹妹手无缚鸡之力,干着你们什么事?!在这胡乱攀咬,真是岂有此理,来人!把他们全部拖出去,杖杀!”
泼才们一愣,微有心惊,却见并无人应声,心里又得意起来,大少爷啊,你连人手都没有,还在这逞威风呢。
有几个小厮犹犹豫豫避在门口,被李二和赖头迎头爆栗,骂道:“不知死的奴才,耳朵聋了?!还不快去!”
小厮们抱着脑袋,挨挨挤挤地进来,并不动手,只拿眼看着崔青。
兰岳气得跳起来:“反了,反了,本少爷的话都不听了!好好好,本少爷自己动手!”说着话,撸起袖子就要抄家伙。君氏和锦影一想,我们得支持他,竟也要加入徒手拿他们。
“母亲,大哥,”兰九天喊住他们,说道:“且看婶婶定夺。”
几步走到兰岳身边,说道:“大哥既是来请仵作验那什么假僧人的尸首,想必住持等着呢,趁现在天光尚好,大哥且先去,不必在此耽搁,这里有母亲和婶婶呢。”
兰九天说着,忽而微微笑道:“妹妹听说,贼人用毒,皆有渊源,顺着所中之毒,再加上活人的口供,必能问出线索,想必住持正是了解此意,才拖了哥哥来寻仵作。”
活人的口供?还有人活着?崔青手上的帕子不停地绞啊绞,不行,得赶快派人去探探情况。
兰春月却冷静多了,她盯着兰九天审视良久,看着她的笑,渐渐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堂姐变了!
“噢,你说的对!可本少爷不能看着他们这么欺负你,真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气死人了!看我不把他们……!”
正发狠间,忽听崔青说道:“大侄儿,别动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好跟娘们几个聚聚,这里的事交给婶婶吧,那个,秀枝,快,快来,扶着你相公内院叙话去。”
崔青忙着招手让崔秀枝过来,又堆满笑容对兰岳说道:“大侄儿,咱们候府世家,总要讲个脸面,就不请仵作过府了,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一会让人把这些泼才们全打发了,你也不必急着去回住持,一会派个小厮跑一趟,去请仵作自行去寺里就是了,你就安安稳稳在府里住几日,陪陪秀枝,哄哄老太太开心,咋样?”
兰九天扬起嘴角一笑,说道:“婶婶最是公正,大哥,听婶婶的,在府里多住几日吧。”
兰岳瞅一眼兰九天,心道,我这趟回来的及时,解了你的困厄,倒把我困起来了,大哥我对你嫂嫂实是没有感情啊……当下只好哭丧着脸点头道:“好吧……”
君氏满心欢喜地拉过崔秀枝,让她挨着兰岳,高兴地说道:“走走走,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又转而对崔青说道:“弟妹,等忙完了,快些过来,我们禀了老太太大家一起吃个饭。”
崔青只好挤出笑容来:“就去就去,大嫂先回吧……”
君氏也不管其他,儿子回来的巨大喜悦冲淡了一切,当即拉起兰九天,并兰岳、崔秀枝一起往后院走去。
崔秀枝落后兰岳身侧几步,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兰岳挠挠头,回头看她几眼,终是垂下头,微叹口气,闷头只管走。
君氏全然不觉,拉着兰九天在后笑眯眯地看着前面俩人,一副看金童玉女的模样……
他们的气场,一潭死水……,兰九天看看崔秀枝,对方目无表情迈着小碎步跟在兰岳身后,而大哥呢,多日不见自己的娘子却一点没有小别胜新婚的亲昵……
难道大哥也察觉出崔秀枝的不对了?
“...那个浪荡货...趁早让姑姑把他们兄妹都杀了...”
崔秀枝尖细阴毒的吼叫又在耳边响起。
兰九天秋眸一厉。得寻个时机向大哥说清楚,务必使他提防着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