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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秦铠对面的严复自然不知道对面这位封疆大吏正在打着他的主意,不过刚才他与胡平谈话,倒是有了好些个关于工业兴国论的疑问,忙拱拱手向秦铠请教,“秦总督,我听胡平所言,工业兴起,势必要让更多的农民转变为工人,更多农田被兼并,这似乎有些不合乎圣人之道吧!”
这种小问题岂会难道秦铠,他立刻旁征博引,从工业效率、物竞天择到垄断托拉斯暴利产业链的形成,虽然只是浅尝则止,但是娓娓道来,自成体系!严复越听越吃惊,复杂多变的眼光里,早已透露出他的惊异和叹服。
光是这些林林总总的概念,已经让严复震撼无比,要知道,这时代虽然是工业技术爆炸性的发展阶段,但是信息的流通远落后于技术的进步,更何况是秦铠提到的这种纯经济学的东西,听起来自然是高深莫测,细想之下却十分有理。
看到严复的眼神愈加迷离之际,秦铠知道自己高谈阔论的目的是达成了,不过,他可没指望一席长谈就能然让人追随鞍前马后,那是评书里的狗血情节!何况,现在的严复还不是他所需要的严复,不妨让他在这里慢慢成长。
严复听完秦铠的侃侃而谈,转头看一旁的胡平,显然今天听到的不少内容对这位来说也是第一次,正在非常仔细的拿出一本本子记录中……怪不得这胡平谈起他的这位老师,就是一股子顶顶膜拜的模样,这绝对是事出有因的!
他反复琢磨了好一会儿,又提出了几个问题,以他在英国的经历与秦铠进行了一番探讨,这资本主义早期的历史,无疑就是一本劳动人民的血泪史,榨取剩余价值的理论,立刻让严复又是眼前一亮,这下他也有顶顶膜拜的念头了,这位总督大人可是太有才啦!
秦铠微笑着和严复细细长谈到晚饭时间,这谈兴已然不减,叫来酒菜边吃边谈,严复又赫然发现这位总督大人竟然无拘无束的与手下的亲兵坐在一起,丝毫没有庙堂大员的架子,让他这顿饭吃的也额外的轻松……
分别之时,他又很意外收到秦铠送的一个大大的礼盒,死沉死沉的……难道是送我银子?看这位总督大人的风骨,应该不会这么俗气吧……
秦铠自然猜到了这厮的念头,笑着说道:“这是我收集的几本国外书籍,赫胥黎的《天演论》、康德的批判学三册、斯宾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黑格尔唯心主义、马克思的唯物主义,几道兄若是能将这些思想中的精髓传播于华夏,结合我泱泱大国五千年之文明,这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非你不可啊!”
严复对这些欧洲思想学派也只是略有涉猎,今日却见这位秦总督随口谈来,竟然对自己希望深切,也是十分感动,忙恭恭敬敬的拿好这包裹。
末了,秦铠自然不忘记替自己抓人才,凑到严复耳朵边,低声说道:“几道兄,还有一点私事,若是北洋水师学堂有品学兼优之辈,不妨推荐来我南洋水师!”
严复一头汗,这位过来还顺带挖角的,若是让中堂大人知晓,自己这个学堂总教习看来也干不成了,不过……这位南洋大臣、两广总督秦大人可一点不输于李中堂大人啊,至少从学识和远见方面,可以说是远胜于中堂啊,今日相谈甚欢,自己对这位年纪相仿的总督也是十分钦佩,这点小事,又岂能推辞……
想到这里,严复郑重的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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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馥就匆匆找上门来了,今天却不是来和秦铠谈条件的,他把法国领事找上门来讨说法的事情一股脑都说了,自然不忘记仔细观察这位总督大人的表情,结果却有些失望,这秦总督从头到尾就那表情,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等周馥说完了,秦铠皱着眉头说道:“务山兄,这事情可与我毫无关系,当初我也是受朝廷钦命,编练越南的军队,这批军队的掌控权上个月就已经移交给了越南方面,他们掌军的应该是镇东将军阮浦兴,至于管事的,应该是左丞相宋行,这事我可是说了不算的!”
周馥一脸黑线,还说你说了不算,这些兵可都是你编练的,对越南人的头头脑脑都了解的那么清楚,你会没有影响力?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但是这秦总督不承认,这世界上海真没人能逼他承认啥、或者干些啥!
直隶总督衙门可是吵翻了天,法国领事就赖在衙门里不走了,看这情形,法国人确实是吃不消了,该死的是,自己这边竟然对战事的进程一无所知……想想也憋屈,这法国人还真是废物得不行啊,现在连越南军队都打不过,早知道中堂大人根本就不用在条约上吃那么大亏,害得大人背上了这一身骂名啊!
不过这事情昨天和中堂大人思前想后,还真没人能出来解决,除了这位越北钦差大人外,别无第二人选啦,这下李中堂、周馥不约而同就想到了这广西巡抚的事情,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自己还刚刚和赵烈文谈条件呢,这边就冒出件事情来要求上门的!
这秦烈风的手段还真是了得……这可是赤果果的阳谋啊!
现在不光法国人闹腾,顺带着参与调停的五国公使也开始蠢蠢欲动,真是混蛋,把大清看成什么啦——一块大肥肉嘛!
想到这里,他也只有放软了身段,好好的跟秦铠商量,请这位钦差大人是不是去越北调停一下……这事情上一求人,那边广西巡抚的位置问题可就直不起腰来了,赵烈文在旁边煽风点火一番,周馥也做不了主,回去又跟李中堂商议了一番。
两边勾心斗角的又谈判了一通几天,结果到了第三天,只剩下赵烈文还留在天津卫,问起秦总督的去向,赵烈文说是有事情走了,好像是去了上海,搞得周馥一时间也不明就里,琢磨着这位秦总督是不是又搞什么阳谋了!
而这几日,关于越北的事情非但在天津卫,还在北京都吵翻了天,朝堂之上清流、满清权贵那些无聊子弟,对于李中堂签署的《中法新约》原本就十分不满,正好趁机借题发挥,这越南的法国人都疲软成这样的,连越南兵都抵挡不住,何况是大清的精锐!
京城宗帽子胡同酒肆里,风流倜傥的潘博盛潘公子正和总理衙门庆郡王府二公子载携吹牛打屁呢,一旁可围了不少黄带子、红带子,自从老子奕劻当上总理大臣后,载携的也俨然成为京城亲贵圈子里的大红人。
不过,对于自己落魄时候才刚结识潘博盛,这载携倒是另眼相看的很,这位潘公子那是大有来头的,而且年少多金,和自己可谓是臭味相投啊,今天闲来无事,又约了本家兄弟出来,见面自然要就要议论上一番……
清流们自然是逮着机会攻击这位贴洋大人冷屁股的李中堂大人了,而那些满清子弟、黄带子、红带子,整个就是看到这这件事情中的有趣之处,当然这些吃铁杆庄稼的满族子弟,那纯粹是属于闲得慌,国事对他而言就是个屁,有好玩的八卦内容那才是正理。
“听说了没,法国人又在越南开仗啦!”载携对于吹牛打屁那是最为热衷了,这可是显示他家位高权重的重要机会!
“大将军,有什么消息,好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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