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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贵嫔就这样像一个星子一样陨落了,那日的事情仍然不时的在沐垚的脑海中重复着。
那天,宇文翼和沐垚急急的传了轿辇陪着慤妃向着成贵嫔的舒逸轩中奔去,到了那儿,成贵嫔的尸身已经冰凉了,谁也不敢相信半个时辰之前还鲜活的人如今已经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再也不会哭不会笑了,一条生命竟如此简单的消逝。
成贵嫔尸身的脚边遗落的是那一把扇子,沐垚见其他人还未曾来得及赶到,连忙拾了起来,扇子柄是用普通的柳木制成的,扇身上画着一个戏中人,一个舞中人,画工不够精巧,但却是用心,眉眼与柏塘和成贵嫔极其的相似,两人中间有一条细细的裂缝,看样子应该是被人撕裂了又粘上去的,这把扇子正是柏塘的那一把,不知为何会到了成贵嫔这里,沐垚审视了周围的奴才们一番,发现一个小丫头的面色红的厉害,总是拿着眼睛觑着自己,心下明白恐怕有人要用这把扇子再做文章,便悄悄的将那扇子藏在了袖口里。皇上随后便和皇后一同赶了过来,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不置一词,沐垚不知道他是悲伤亦或是愤怒。
成贵嫔最后是太后下令以妃礼安葬的,由皇后娘娘替她操持丧仪,皇上自她自尽那一日独自在她的寝殿中坐了半下午后再也没有提成贵嫔一句,甚至连最后一程都没有相送。沐垚每每想到此,都替成贵嫔不值得,自古帝王最薄情,就算你死了,他又能记得你到几时呢。
宇文翼夜里醒来,便没看见沐垚的身影,他知道她又独自一个人走到院子里,最近她的心事颇多,不知道是为了成贵嫔还是因为什么,或许仅仅是觉得人心可畏。从小到大她也算是见惯了这样的争斗,但从未曾置身其中过,无非就是明白哪些妃子得宠,而哪些备受冷落。
宇文翼随手拿起一件自己的披风,走到她身侧,轻轻的搭上,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说道:“虽说是盛夏,但到底夜里凉,你也要注意露水重。”沐垚微微点头,说道:“这几日母妃郁郁寡欢,想来也是因为成贵嫔自缢的事情,你时不时的过去看一看,陪她说说话。盛萧然走的时候拜托我照看惊羽轩,我竟一时没有顾得上,再有半个多月他就要回来了,好歹要去看一看的,到底要忠人之事的。”
宇文翼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额头,说道:“不然我每日下了朝去看看吧,我看你也没有什么精神,想来萧然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也不会不高兴的。”沐垚却摇了摇头,要找一些事情来分散分散自己的心绪也是好的,也可能是最近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死亡太多了,总要想办法遗忘。
那日之后,沐垚每日晨起便去惊羽轩,事情倒也不是很多,无非就是查查账目,核对一下是否有问题,择出几件售卖的好的,记到一本册子里,打算盛萧然回来交给她,也算是全了当初承诺的话吧。
午后,沐垚便会回府小憩,可能是夏天的原因,知了不停的在树上吵闹,睡得也并不是踏实,往往醒来之后整个人还不如睡前清醒。门口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下午还挺明显的,沐垚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问道:“外面是谁?”外面的声音落了下来,冬至的声音随之传来:“王妃醒了,是钰诚过来说找到那丫头的弟弟了。”
沐垚披了件衣服起了身,走到了前厅,说道:“让他进来回话。”钰诚走了进来,想是在外头站的久了,面色微微发红,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微微渗出。沐垚指着面前的茶壶吩咐冬至说道:“给他倒杯茶喝吧。”接着便让钰诚坐在椅子上回话。钰诚接过冬至手里的茶,心中微暖,对沐垚说道:“回禀王妃,奴才按照您说的地址去查了,那孩子的父亲烂赌,已经把那孩子卖到了戏园子里头,奴才去那戏园子,找到了那孩子,给了那个班主一笔钱,现在将他安置在西街茂全巷子里了,也安排了人在那看管照料着。”
这是那丫头临死前托付的事情,之前没能够保住她的命沐垚着实自责了一阵子,宇文翼劝说了好几日才好了一些,成贵嫔的丧仪一过,沐垚便让人将那个被刺死的丫头的尸身偷偷装殓后下了葬,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便立了一个没有名的碑,随后便吩咐钰诚一定要找到那丫头的弟弟。
“他如何了?可否找郎中替他去看一看,毕竟经过了戏园子,身上可有商?”听闻已经找到,沐垚的心落了一半,急急地问道。“王妃放心,并没有什么,那戏园子倒还算是正规的戏园子,班主见我们去找他还特意说了并未曾为难过这个孩子。所以奴才自作主张多给了他一些银子,告诉那人如果那孩子的父亲回来寻他,就直接说死了。”
沐垚感慨钰诚的聪慧,点头说道:“你做得对,对了,你去寻了他父亲,可否给他说了他女儿的事情?”钰诚摇头,颇为生气的样子,说道:“给他说了,他竟然问奴才如果告诉我他儿子在哪里,能给他多少银两。”冬至冷哼了一声,恨恨的说道:“这样的人就合该死了才对,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沐垚也说:“他父亲那样的人,万万不可让这孩子再与他有什么瓜葛。回头我问问王爷,看看军中可有什么他能做的差事,如果他的身子骨还算好,凭着自己的本事也不愁没有出头之日。”
“那那银子该如何处理?”冬至问着。
“那银子就给他买个宅子吧,如果可以,等着盛掌柜回来,剩下的就放到他那里入个股,好歹这孩子每年都能有些银钱,也不怕他像他父亲一样没有节制,辜负了他姐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