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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华雄,可华雄的队伍也才刚刚休整完毕,即便轻骑出发,离了三十公里,就算是奔马也得接近一个时辰,没那么快追上来。
接近傍晚,差不多下午六点钟的时候,陈暮抵达了漳水北岸,由于没有桥梁,他似乎没法渡河。
跟在他身后的郡兵斥候诧异地发现,他们的大部队进入了北岸的一个森林当中。
汉朝就这点好,很多古河水还没有消散,两岸也是植被茂密,树林丛生,几乎没有所谓的水土流失,绿化以及自然环境远比后世强百倍不止。
毕竟在一个出了城,随便一个小山头都有可能遇到豺狼虎豹,甚至黄河流域还有野生犀牛大象的时代,跟后世到处都是高楼大厦马路汽车的现代化时期比起来,跟原始社会没什么区别。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追兵迟疑不前,有贪图朝廷悬赏的斥候本想继续跟进去,却看到林子前又钻出十多轻骑,为首的正是名震天下的张飞张翼德,横枪立马瞪着他们。
无奈这些斥候只得离了个一两百米开外,同时派人回去给后方大部队报信,根本不敢靠近过来。
两地郡兵的大部队赶到,远远瞧见张飞带着十多骑在树林前站着,带队的郡将面面相觑,想挥兵上去又不敢,万一人家在树林里埋伏呢?
虽然树林里不利于骑兵奔驰,可树林前面就是河滩岸的平地,只要重骑兵冲出来,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还是没有问题。
一时间双方都僵持住,天色越来越暗,等天黑之后,张飞带着人转头钻入树林,消失不见。
直到此时,华雄才终于赶到漳水北岸,与两地郡将汇合在一起。
“人呢?”
华雄急于戴罪立功,过来之后,立即向郡将急吼吼地询问。
易阳郡将道:“进了林子,没见出来。”
“派人进去过没有?”
“张飞一直守着入口,我等不敢进去。”
“走,去看看。”
华雄一马当先,等见到森林入口没有伏兵,就立即派人进去搜寻。
但搜寻了许久,都没见踪迹。
探子回报:“这树林很大,林间有车辙压过的痕迹,从东面出了树林,消失不见了。”
华雄瞪大了眼睛,质问二地郡守:“你们没派人监视这树林?”
邯郸郡守叫苦道:“华将军,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情况,此林叫漳林,沿漳河北岸连绵十余里,我这就八千人,全分散进去找也找不到,如何监视得了?”
现代人可能对连绵十几里的树林没什么概念,因为很多地方的森林都被砍光了,只剩下一些国家森林保护区。
但在汉朝,别说连绵十几里的树林,就算是连绵百里的树林都有。
比如赤壁之战曹操驻扎的乌林,夷陵之战刘备驻扎的巫峡建平至夷陵一代,都是范围极广的森林,可不是那种小山头几百颗树就组成的小林子,而是几万棵树,几十万棵树,甚至数百万棵树组成的广袤林区。
漳林虽不如那些大森林,但连绵十多里,也就是四五公里距离,光走路都得走一个多小时,更别说在植物茂密丛生的树林间,这八千人即便不怕被伏击,进入森林也是大海捞针。
华雄虽然含恨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说道:“那便根据车辙印记,继续追赶,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徐荣的部队终于抵达,他是午后日昳二刻出发(下午1点多钟),六十多公里路,走了五个多时辰,这还是急行军,差不多每小时五六公里路飞奔,这才在接近人定末刻(晚上11点)堪堪抵达。
到了之后,徐荣马上找到华雄询问:“人呢?”
“根据车辙印记,他们渡河了。”
华雄沉声回答。
“此地能渡河吗?”
“能,在下游有处浅滩,可以过去。”
“过河之后是在哪里?”
“斥丘。”
“斥丘?”
徐荣立即掏出地图研究。
地图上显示,过了斥丘之后,再过洹水,就能到陶馆,过了陶馆,可就是青州平原郡。
难道陈暮真的打算不顾自己宗族,要逃回青州?
想到这里,徐荣对华雄道:“他们从哪里过的河,带我去看看。”
华雄便带着他从漳水沿岸,一路到了那处浅滩。
半夜三更,有亲卫举着火把,徐荣根据地上的车辙印记,判断车辆确实往东去。
由于运送辎重的马车过河时沾了水,碾压在泥地里,有深深的痕迹。
北地出身的徐荣跟华雄,深深的知道这些印记有多重要。
他们甚至能根据马蹄印的深度来判断,对方连人带马有多重,根据留下的马粪数量,来判断敌人大致人数。
徐荣与华雄举着火把继续追踪,但走了约一里地,就是一片河滩草地,进入官道之后,就彻底没了痕迹,因为官道每日人来人往无数,痕迹太多,根本没法判断。
而车轮上的水渍不是无限的,走在夯土面上,很快就会被尘土覆盖,水分被吸收走,就不会留下明显的印记。
“看样子,他们确实是往斥丘去了。”
华雄判断。
这条官道,是邺城通往斥丘的官道,因为漳水是从邺城经过,流经斥丘。
古代城市都这样,很多都在大河边上,便于生活取水。
徐荣沉默片刻,忽然道:“再回去看看。”
“回哪?”
“河边。”
“痕迹不是很明显吗?他们上了大路,消失不见了,肯定往东去了,难不成还会往西去邺城不成?”
“要是去邺城就好了。”
徐荣摇摇头:“我就怕他们又跟我来一次擦肩而过,自肥乡北面的列人县,过曲梁易阳,又往武安跑,到时候我们的队伍全在洺水南面,他就彻底将我们甩在身后,我们就算想追都追不上了。”
到那个时候,怕是最后的压箱底绝招都没用了。
因为陈暮带着一千重骑兵,利乾即便扣着陈氏宗族,有这一千重骑兵在,也能把人抢出来。
除非利乾对董卓的忠心已经到了不惧自己个人生死的地步。
可他一个巴结宦官上位的人能有那么忠心才叫离谱,所以作为有一定战术想法的徐荣,非常担心这个局面的发生。
徐荣带着华雄再次来到河边,而且不是沿着漳水南岸找线索,而是在漳水北岸。
在之前的渡河处,往前寻了约五六里地。
出了漳林就是一片草地。
火把的照耀下,徐荣看到,岸边的蓬蒿野草被深深的车辙压得抬不起腰,草上湿漉漉的,上面还有水滴。
这意味着,可能在一两个时辰之前,有大队车马在此经过。
陈暮在树林里过河之后,上了大路,等痕迹消失,又回到了漳河边,往下游走了数里,再次过河,杀了个回马枪。
而在树林搜索的士兵没有找到他们,只找到了痕迹,就以为他们过河了,根本没想到他们又回了漳河北岸,离他们只有那么五六里地而已。
看到这一幕,徐荣顿时笑了起来。
我徐荣。
终于抓住了!
你这只狡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