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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营,这些被羯赵倚为干城的精锐,全部重挫于司马白手中,死在御衡白之下的敌军名将,更是数不胜数!
司马白似乎已经成了羯赵克星!
完全可以这么说,若无司马白力挽狂澜,国战早就打输了,还能挨到今日光景?
即便局势艰难至斯,郗鉴却抱有一丝希望,司马白若领军勤王,胜负犹未可知!
但是,那个年轻人,如今竟止步武昌,偃旗息鼓了...
听见郗鉴突兀的提到司马白,沉着稳重如褚裒却忍不住唾了一口,
“我呸他娘武昌郡王!”
接着阴狠骂道,
“都到这地步了,恩帅怎还对司马白心存指望?胡虏窝里长大的,能知晓什么大义?他重兵屯于武昌止步不前,用意还不明朗么?!”
郗鉴脸色一僵:“确也如此,他毕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
沉默一阵,又苦涩道:“谁也没料到赵军和叛军竟走了这么一步神棋,司马白就算想勤王,也是为时晚矣,晋祚存亡,如今只在咱们东军誓死一搏了。”
身后东军将帅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吾等皆愿追随太尉,以身殉国!”
泊在江心的东军舰队主力,终于开始向南岸靠来。
中坚力量破虏镇已经换装战马,冲下甲板,踏上了广陵镇开辟出的狭道。
马蹄下是袍泽血迹未干的尸首,却也只能横下心踩上去,耳边袍泽怒吼不绝,亦只能弃之不顾。
郗鉴以降,悲泪盈眶,同样以建康二字回应着广陵镇将士。
“建康!”
“建康!”
回应之意,不言而喻:汝死,吾辈绝不苟活!
他们唯有能做的,便是亡命一般,去追赶早已袭向建康的敌军。
而此时北岸水寨也燃起大火,这意味着广陵完全陷落,得手的赵军已经准备渡江到南岸了。
过江是赵军两淮兵团的夙愿,如今终于如愿以偿,这些虎狼一旦过江挥军建康,东军残剩之师又能挡的住几刻钟?
郗鉴望着滚滚江水,满眼凄凉。
他和王导这些老家伙硬撑半壁江山二十年,残烛之躯已经无力回天。
放眼朝野,唯独能寄予期望的,竟然只有一个司马白,此时此刻,司马白手里握着的那支虎狼劲旅,乃是大晋最后的救命稻草。
偏偏,那个百战百胜几度挽回战局的司马白,却在最要命的时刻心怀鬼胎!
“晋祚多舛,寿终盖棺只怕就在眼前了。”
郗鉴终是唾了一口,
“司马小儿,你究竟在干什么!”
...
一直窝缩不动的叛军终于有了动静,天方亮时便擂起战鼓,一支支兵马次序开出大营,满负攻城器械,乌压压直奔石头城冲去。
“这帮道士确实不会打仗。”面对蚂蚁般压上来的叛军,王恬却长长松了一口气。
叛军虽然人多,但排兵布阵乃至军伍行进实在粗疏的很,犹如面对刚开蒙的孩子学写字,行家看去,简直满纸画符。
麾下将领纷纷附和:
“难怪一直不敢出战,原来是这种水准。”
“若任由叛军攻城,反倒不妙。”
“末将愿领一支兵马出战,不破贼军,提头回来!”
“末将等亦愿请战!”
王恬呵呵一笑:“只破贼军先锋怕是不够,人家好不容易露出头来,如此良机若不把握住,这仗就不知要拖到何时了。”
“郎将之意?”
王恬毅然回道:“某要亲领右卫五千精锐,凿破贼军先锋,直捣贼帅大帐!”
几个老将闻言立时劝道:
“郎将需防贼军有诈!”
“右卫是石头城乃至建康的擎天柱,轻易不可擅动啊。”
王恬决心已定,只点头应和着:“老将军们提醒的是,但战机难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贼军固然是乌合之众,但王恬却还没孟浪到轻掷底牌的地步,他之所以要一战抵定胜局,其实另有两个关键原因。
一是张浑及叛军主力不在贼营,虚打帅旗已经瞒不下去了,贼军正处于军心散乱之际,招降的敌将早已按奈不住。只要官军一鼓作气,以雷霆之势直捣贼营,加上降将举兵策应,贼军二十万大军必当土崩瓦解。
王恬深知,朝廷也确实是拖不起了,久拖则生乱,关键张浑动向不知,不尽快解决压在头顶上的这二十万叛军,谁心能安?
然而在一些老将眼里,少年郎将未免有些立功心切了。
老将里不乏有水平的,转言劝道:
“击破阵前先锋不是难事,但大鱼刚动,此刻提网稍嫌早了些,若想一鼓作气打进贼军大寨,恐是事倍功半。”
“这个网嘛,郎将不妨且诱且收,先容贼军打上个把时辰再出击也不迟,也能耗耗贼军锐气。”
这是稳重之言,听来没有丝毫不妥,王恬却觉总有哪里别扭着,心中一丝不安隐隐浮动难以挥去,好似现在不抓紧机会,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但一个郎将也不能太过独断专行,王恬只得含笑点头:“有理,那便再等等。”
天光渐渐放亮,贼军蚁附攻城,这等攻势对守军来说自然应付从容,随时随刻准备反击回去。
可就是此刻,石头城上一众将帅,哪知京口袭破,东军已然踏上了玉石俱焚之路!
建康,大晋国祚,汉人气数,本就所剩无几的机运,正如滚滚江水,倾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