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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来,瞠目结舌道:“竟有这等事?!”
他有句话没好意思说出来,难道享国百余年的大晋司马氏,遍数宗亲,竟找不出一个适龄未婚的男丁?
说出去谁信?!
但确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要说司马昱等人原也做好了换新郎的准备,太常卿蔡谟又总管朝廷一应祭祀仪礼,对宗室情况了如指掌,可不料几人合计了整整一晚,掰着手指头数算了不知多少遍,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其实司马氏人丁单薄也非全是天意捉弄,多半还是人祸所为。
自永嘉之乱后逃到江东的司马宗室本就少的可怜,近二十年来又被王敦和苏峻先后祸害了一通,宗室子弟便更加凋零了。
确切的说,王敦之乱是十六年前,苏峻之乱是十年前,十六年间,大晋司马氏两次濒临亡国断嗣的绝境,而这十六年,恰恰是一代孩童长大成人的时间!
别说元皇帝司马睿这支皇室嫡系血脉,便是整个江东,所有姓司马的青年郎,不是已婚娶了,便是年龄太幼小,竟真的挑不出一个能用的!
如果临时造个假的出来,稍假时日必然瞒不过李寿的,人家拿了最宝贝的女儿到头来却配了个假货,其怒可想而知,那是何等后患无穷?
或是硬拆散一对,倒也不是不可,但其间风险同样不可预知,何况事发突然,隔着千里之地,找谁家的夫妻去拆呢?眼瞅宴席就要开始,这联姻联的岂能连名字都未定下来?!
倒不如推了干脆利落!
那和亲之举本来也就是给献表称藩当陪衬的,有自然好,没有也不碍大雅,反倒显的坦荡赤诚!
“不若等过上几年,有了合适人选,咱们再议和亲之事?现在仓促和亲,怕是委屈了郡主啊!”司马昱硬着头皮说道。
而李寿嘴里却只蹦出了两个字:“不行。”
司马昱等人这一惊可不小,都没料到李寿竟有这等决心,几人互望一眼,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非是孤的女儿嫁不出去要硬塞给上邦,实因,唉,孤将和亲、献表与称藩之事写在了宴帖上,刚刚都已发给各路诸侯了,会稽王方才没看,你现在打开看看便知。”
“啊!?”
司马昱连忙从怀里将宴帖掏了出来。
这帖子是进了偏厅后李寿亲手交给他的,他还纳闷这宴帖明明已经下过了,为何还要再发一遍,只道是蜀人太重礼节了。
当时他心里全是司马白拒婚之事,哪里细看,翻了封面,礼节性的看了一眼,而后就揣入怀中了。
再此打开宴帖,第一折自然是写了些客气话,当翻开第二折,大段的行文中,有六个字,和亲、献表、称藩赫然映入了眼帘。
司马昱只能夸赞道:“大王想的周全!”
李寿叹道:“孤只是不想宣布的太突然,便多此一举先给各方打了个招呼,谁若不高兴大可以不来,总好过宴席上找茬闹事。”
“既如此...”司马昱苦笑着转头冲蔡谟道,“太常定个人选出来吧。”
“且慢!”李寿冷冷打断道,“孤虽是一国之主,却也是为人生父的,孤那阿虞,诸位是见过的,可比之孤的心肝眼珠,但会稽王这人选,定的怕是太随意些了吧!”
司马昱一揖及地:“我家实情已尽禀大王,乃至不惜惹人耻笑,原就没有任何欺瞒的企图,如今之举,确也无可奈何了,但请大王放心,今后必不委屈郡主的!若不然,大王也可另换出嫁人选!”
“且听孤一言,”
李寿将司马昱扶起,缓缓而道,
“那日孤坐困西山,已抱定了必死决心,是昌黎王奋勇而不惜身,才将孤从悬崖下生生捞了回来,孤今日能坐在这,全赖昌黎王大恩!”
“不瞒诸位,孤第一眼见到昌黎王,便认定了这个女婿!”
“孤是以父亲身份诚心嫁女的,是真心想成全这桩金玉良缘!”
“大王之诚,日月可鉴!”司马昱又是一揖及地,“可奈何我那弟弟太过执拗啊!他至今闭门房中,连宴席也是不打算来的...”
“无非是已有婚约罢了,”李寿忽然一笑,“若是贺兰大都督在世,想来也不会介意女儿多一个平起平坐的姐妹。”
蔡谟顿时领悟:“大王之意?”
李寿点头道:“成代两国都不介意了,想必皇帝陛下也会成人之美的。”
这是要以成国和代国两个强藩做保,要大晋朝廷为司马白特例改制了。
“晓得了,虽是于礼不合,却也不失为一桩佳话,大王以国主之尊如此妥协退让,我家老七是再也没有道理拒绝的。”
“待等回朝,某必上书陛下,请破礼制,准赐昌黎王府,设两宫正妃!”
司马昱只觉脑袋恍惚,这下不是强司马白所难,而是强皇帝所难了!
他心里说不清是艳羡还是担忧,自古以来,除了舜帝拥享娥皇女英,连皇帝都只能有一个正宫皇后,而老七却要有两个正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