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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这小子又咋啦?大家都聊天呢,就他在一旁拉着脸,闷不吭声的。
递了个隐晦的询问眼神给徐晓慧。
徐晓慧秒懂,翻了个白眼,对着他做了个“生气啦”的口型。
戴誉没想到沈常胜的气性这么大,当初听说他被选中担任临时秘书,跟随厂长去北京出差,沈常胜就已经生过一次气了。
生一次气能持续一个礼拜,他也真是服了……
将买来的点心往他桌上推一推,劝道:“我说老沈,你就别气啦!下次咱们科里要是有出差的任务,我直接让给你行了吧?去北京的事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那是厂长秘书选我代班的!”
沈常胜倒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有些憋闷,心里不痛快。
可是听了戴誉的话,他心里更不痛快了。
上次去扫盲班上课就是走的许厂长妹妹的关系,直接内定了。
这次又是这样!全厂那么多人,人家李秘书谁也不选,就独独选了他这个才上班几个月的新人,凭啥?
要不是有许厂长的关系在,厂长秘书哪能选他!
沈常胜深觉拼关系自己是拼不过戴誉的,两人在同一科室里,每每有这种露脸的好事都要落在戴誉的头上,那他沈常胜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不过,他这也只是见到戴誉本人的应激反应,回过神来以后,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没生气。还没恭喜你呢,李秘书去学习了。估摸着你以后就是厂长大秘了!”
戴誉秒懂。
原来这位仁兄看中的不是去北京出差的机会,而是看上李叙空出来的那个秘书位置了。
估摸着是从工会主席那边听到啥风声了,所以才这么重视这次机会。
不过,李叙能否调走还是个未知数,即便他真的高升了,那厂长也不能选他这么年轻的人当秘书吧?
不到二十,上班不到半年。
哪个领导敢用啊?
戴誉嗤笑一声,摇头道:“老沈,你想啥美事呢?厂里那么多有资历有能力的老职工不用,厂长能让我一个毛头小子当秘书?跟着出差跑腿,与真正在办公室当秘书是两码事!”
再说,他也根本不想当秘书。他之前看到李叙整天跟在许厂长身边,领导去哪他跟到哪,领导下班的时间就是他下班的时间。
秘书的工作时间哪有在宣传科灵活?在宣传科他还能有空闲复习备考,若是被弄去当秘书,有没有时间就都是领导决定的了。
沈常胜心说,你跟许厂长关系那么硬,只要你相当秘书,还能当不上?只觉他这是假谦虚。不过,换个角度想,戴誉若是真能离开宣传科也是一件好事,到时头上的大山彻底移走,他也能有出头之日了。
“嗐,反正就提前恭喜你吧。你要是能去当秘书,对我们科里也是好事,对吧,科长?”沈常胜拉吴科长出来说话。
吴科长不接他们的话茬,只道:“上班时间,别探讨这些有的没的。李秘书还没走呢,之后的事情领导自有安排。”
办公室里陷入安静,再没人提厂长秘书人选的问题。
戴誉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岂料等他中午吃了饭回到办公室,沈常胜又将话题转了回来。
“拖地三次郎”见到他,将拖布往边上一放,忙将办公室的门关了,像是怕谁听到似的,神神秘秘地问:“你猜,许厂长现在的临时秘书是谁?”
肯定是比他们这些新兵资格更老的呗,戴誉兴致缺缺,但还是配合着他问:“谁啊?”
沈常胜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看着戴誉的眼中有着三分怜悯三分不忿和四分幸灾乐祸。
“选了许家庆。”
戴誉微微一怔,问:“他不是打字员嘛?”
无奈地耸耸肩,沈常胜道:“反正他当打字员时,打的稿件也大多是厂长的。这不是近水楼台了嘛。”
“他跟咱们一起进厂的吧?年轻又没啥资历,厂长就真的同意用他啦?”戴誉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几天相处下来,他感觉许厂长还是有一定眼力的,不会主动选了许家庆这样的人当秘书。
“厂长秘书虽然对厂长负责,职位也不低,却是归厂办管的。真正的直属领导是厂办的孙主任。”沈常胜的表情也很是一言难尽,“何况,许厂长平时也很给孙主任面子。孙主任第一次开口给厂长推荐秘书人选,许厂长多半不会拒绝!”
这次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他还在因为戴誉跟着厂长出差的事,心中憋闷呢。人家许家庆直接不声不响地当上厂长的临时秘书了!
咬人的狗不叫,他这次是看走眼了……
戴誉当不上厂长秘书,继续呆在宣传科里,所以他还得被这座大山继续压着。
这么一想,沈常胜那点幸灾乐祸的心思也淡了。
戴誉一哂,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呀。你下次要是有啥想法,就抓住机会,总生闷气有啥用。你看人家许家庆多能耐,我在外边跟着领导颠颠地跑,人家直接把家里搞定了!”
虽然他和许家庆之间有些龃龉,但也得承认人家这一手玩的漂亮!
若不是他确实没有那个给厂长当秘书的心思,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他气得背过气去了。
不过,许家庆的上位,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最起码,沈常胜这个大醋缸终于变得正常了,戴誉没当上厂长秘书,让他心里多少有些平衡了,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和谐。
*
这天傍晚下班,戴誉刚走出啤酒厂大门,就看见夏露牵着个小胖子,等在对面的大榆树下。发现他的身影后,赶紧冲他的方向招手示意。
戴誉穿过马路跑过去,在夏洵头上揉了一把,站定以后没急着打招呼,而是对着夏露今天穿的杏色针织连衣裙上下打量。
夏露被他直勾勾看得不好意思,莫名道:“你看什么呢?”
“我就知道这裙子你穿上肯定好看!”戴誉真心实意地夸赞。
天气已经有些凉了,现在穿着毛茸茸的连衣裙正合适。
首都百货大楼仅此一件,款式在这个年代算是时髦的,不过这种款式是经典款,估摸着穿个几十年都不过时。他当时在柜台一眼就看中了,就是颜色不太好打理。
夏露张了张嘴,结巴道:“这衣服不会是你买的吧?”
昨天父亲把那一堆东西放下就钻进书房了,只说是北京那边让戴誉捎回来的。她理所当然地以为里面的东西肯定都是外婆他们准备的。
这件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妈妈上手一摸料子就说,这次让北京那边破费了。张罗着要想办法在下面的公社弄点山货什么的邮寄回去。
戴誉没正面回答,只夸她穿着好看。
有些局促地抿抿唇,夏露一脸纠结地说:“若真是你买的,我可不能要。”
戴誉嘿嘿坏笑:“行啊,那你现在脱下来给我吧。”
夏露气结,上前在这臭流氓身上狠锤了一拳。只觉这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去北京出差一趟回来,嘴还是这么欠!
夏洵那臭小子,也上来凑热闹,帮着他姐在戴誉身上猛锤两拳。
夏露被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他。
继而转向戴誉问:“这裙子多少钱,我把钱还你!”
怕她那个认真劲上来,真要把钱还回来,戴誉忙撇清关系道:“不是我买的,我就是帮着捎回来的。”
夏露将信将疑:“真的?那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嗐,看你穿着好看呗,我感慨一下都不行啊!”戴誉打消她的顾虑,“不是说家有黄金外有秤嘛,我有多少钱,你应该也是能看出来的。就我那点工资哪能买得起这个!”
这倒也是。
不过,夏露想起这人好像还私下里倒腾收音机,一时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只能暂时先这样了,回头给北京那边去信问问,到底给没给自己捎带过这件毛裙子。
戴誉怕她还揪着这事不放,转移话题道:“你今天过来什么事?怎么还把这小子带来了?”
用下巴点了一下,今天安安分分呆在姐姐身边的夏洵。
“你昨天送了东西来,也没见你人影,我过来问问北京那边的情况。”夏露拍了拍弟弟的小肩膀,“今天李婶有事,我去小学接他放学,本来想把他送回家就直接过来,结果听说我来找你,他就非要跟着。”
戴誉心说,夏厂长防他跟防贼似的,哪是那么容易能让你见到人的。没准儿夏洵这小子就是被夏厂长安排来当间谍的。
这么想着,他弯腰捏了捏夏洵的胖脸蛋,眯着眼睛问:“你这小子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昨天一见面就给我告了一番叼状,今天更过分,招呼都不打一声,上来先捶我两拳!我那些油饼、冰棍、烧鸡、面包、糖果糕点和汽水,你都白吃白喝了是吧?”
夏洵皱着小眉头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去,撇开脸不去看他。
戴誉一看这架势,终于确定这小子是跟自己闹脾气了。
“咋啦?我哪里得罪夏洵同志了?叔不叫了,姐夫也不叫了……”戴誉笑问他。
夏洵不想搭理他,却被他按着肩膀动弹不得,只能气哼哼道:“你才不是我姐夫!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为啥?”
夏露不知道这二人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干看着。听见他们又提起称呼问题,虽然有些尴尬窘迫,但还是看向夏洵,也想知道他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
夏洵到底还是年纪小,憋不住话,被姐姐这样看着,又被戴誉再三催促,终于脱口道:“你是赵爷爷孙子的爸爸!”
被这小子绕糊涂了,戴誉直不楞登地问:“我是哪个孙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