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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去看夫人吧。”
晏逸无奈,道:“好吧。”
杜文浩发现赵氏狠狠地白了一眼晏紫,然后退下了。
晏紫牵着杜文浩的手走在前面,何钊和晏逸跟在后面,过了一个长廊,就看见一个别致的小院。
晏紫这才撒开杜文浩的手,一路小跑,嘴里大声地喊道:“娘,紫儿来看您了。”
杜文浩回头对晏逸和何钊笑了笑,道:“晏紫是个性格挺好的孩子。”
晏逸笑着说道:“也难为她了,晏紫母亲近年身体不好,她就跟着她姨娘一起住,平时每天都回来陪着她母亲说说话的。”
晏逸陪着杜文浩和何钊走进一个房间,像是晏紫进了内室,外屋并无一人。
果真,晏紫很快从内室出来了,道:“爹,娘说只让杜先生进去。”
晏逸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东西,杜文浩还未细看,晏逸便微笑道:“也好,那我和何大人就在外面等着,劳烦杜先生了。”
杜文浩没有想到出来是给人看病的,所以没有拿药箱,便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晏逸和何钊。
何钊道:“也怪我事先没有对先生讲明,要不你先给夫人看病,反正药也必须出去才能拿,先生以为如何?”
杜文浩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说着,由晏紫牵着自己的手进了内室。
只见一个少妇,约莫三十岁的样子,虽脸色蜡黄,神情萎靡,但十分漂亮,穿着也十分讲究。
少妇起身相应,步履缓慢,一旁有丫鬟赶紧扶着。
“花落见过杜先生,先生舟车劳顿,辛苦了。”说话的声音绵软,听着如溪流一般悦耳。
“夫人赶紧坐下吧,不必拘礼。”杜文浩让这妇人坐下,然后自己坐在她的对面,一旁的丫鬟赶紧拿来了早已备好的脉枕。
晏紫乖乖地坐在母亲的身边,手放在晏紫的背上,好似安慰一般。
杜文浩见她好像有些紧张,便微笑着说道:“古花落是姓花吗?这个姓氏倒不多见。”
妇人没有说话,晏紫说道:“我娘不姓花,姓古,名花落,我外公说我娘出生的时候窗前的一朵玉兰花正好落下,于是便给我娘取了这个名字,先生,这名好听吗?”
杜文浩见古花落将手伸出来,便一边给其号脉,一边微笑着对晏紫说道:“好听。”
晏紫抬头对古花落乖巧一笑,手还是放在她的背后,轻轻的摩擦着。
杜文浩见古花落舌光红无苔,脉细弦而数,一派阴虚的现象,便道:“古花落是什么时候得的病?都有什么症状?”
古花落答非所问道:“是紫儿的爹请你来的吗?”
杜文浩道:“是何钊何大人让我来的。”
晏紫说道:“娘,爹说杜先生可厉害了,所以就让何伯伯将杜先生请来了。”
古花落轻轻地摸摸晏紫的发髻,柔声说道:“料想也是你何伯伯请来的,你爹怕是不会有这个心。”
晏紫撅着嘴,道:“不是的,我爹他……”
古花落沉下脸来,道:“好了,不要说了,你出去玩吧,不要在这里碍眼。”
杜文浩不明白这个古花落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晏紫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慢慢地站起身来。
杜文浩劝慰道:“晏紫乖,出去陪着何伯伯说说话。”
晏紫点点头,偷偷地看了古花落一眼,委身施礼,然后轻声地走了出去。
古花落见晏紫出去了,将身边的丫鬟一一屏退。
“杜先生,你看出我是什么病了吗?”
杜文浩道:“只是望切两样,还不肯定,不过我看夫人的脉象,阴虚是一定有的。”
古花落轻叹一声,道:“一年多了,我还以为他们在等着我死。”
杜文浩道:“他们是谁?”
古花落低下头去,像是在沉思,片刻才抬起头来,杜文浩发现她的双眼有了红了。
古花落道:“我和晏紫的爹二十多年前搬到这个地方,那一年我十六岁,他二十五岁,后来我们成亲,再后来有了紫儿和她的兄弟姐妹,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我们过得挺好的,直到……唉!”
杜文浩见古花落心绪不平,便道:“夫人说出来大概要好些,不着急,你慢慢的说。”
古花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直到她来了。”
杜文浩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女人,道:“二夫人?”
古花落一愣,继而凄然一笑:“好快,我不过才病了一年多,竟然已经登堂入室,成了二夫人了。”
杜文浩道:“看来夫人这一年多都呆在这个院子里不曾出门?”
古花落点了点头,道:“是的,我这个院子好比皇宫里的冷宫一般,除了身边的丫鬟就只有紫儿过来看我了。”
杜文浩道:“夫人知道皇宫?”
古花落笑了笑,道:“不过是听那些唱戏的人唱出来的,我哪里见过。”
杜文浩道:“那这么说,夫人的病应该和这个赵氏有关?”
古花落点点头,道:“两年前,我的贴身丫鬟得病死了,身边无人照料,管家晏同便说自己有个远房亲戚,也是个寡妇,无儿无女,着实可怜,但是为人细心老实便给晏逸说,让她过来照顾我……”说着,突然古花落低头呕吐起来,杜文浩看了看,发现并未呕出什么,只是干呕。
古花落好些后,接着说道:“来了不到三个月,有一天,晏逸让我带着紫儿去城里上香,赵氏借故说是头一夜着凉,有些头痛,于是就让别的丫鬟跟着去了,谁想走到半路,紫儿怎么也不肯去了,说是肚子痛,我不敢前行,只好回去,谁知……”说着又干呕了几下,眼泪都出来了。
古花落掏出娟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道:“不好意思,我只要一提到这两个人就会这样。”
杜文浩道:“要不夫人喝点水再说?”
古花落赶紧摆了摆手,道:“不要,我现在是吃什么吐什么,喝水也是要吐的。”
杜文浩惊讶道:“就这样一年了?”
古花落苦笑着点了点头,道:“也不是,这个病是半年前才开始的,之前就是觉得胸闷气於”
杜文浩道:“我是说仅从脉象上看,夫人的身体并无别的异样,只是阴虚,不过现在我就知道了,这个阴虚大概也是因为这种呕吐导致的,那他们就没有给你找过大夫吗?”
古花落道:“有的,不过没有什么好转,大概也没有心思想医治好我,不过就是想掩人耳目,怕下人们说吧。”
杜文浩道:“有件事情,我是想弄明白,但是又怕夫人听见我说又要干呕,还是算了。”
古花落微微一笑,道:“先生尽管问吧,你就是不问,我听见他们其中一人的声音都会作呕,这和你的问题无关。”
杜文浩道:“不知那一日夫人带着晏紫转回来的时候到底看见了什么?”
古花落连忙捂着嘴,杜文浩觉得自己好残忍,但是为了给这位夫人医好她的病,他必须清楚这些事情。
古花落忍住,半晌才缓缓地说道:“抓——奸——在——床!”
杜文浩明白了,这是古花落叫自己的丫鬟进来,将从前那些大夫给自己开过的方子拿给杜文浩一一过目,然后让丫鬟出去了。
杜文浩看了前面的方子,也都是一些和胃降逆止呕的。丁香、柿蒂、旋覆、黛赭兼与理中,寒的、热的、补的、攻的都用了。问过得知,喝了药就吐药,看来问题还是没有找准。
杜文浩道:“夫人,睡眠如何?”
古花落道:“试想一下,自己舍弃一切带着身边的侍从和仆人,跟着他到了这样一个没有人烟的大地方,他却跟一个丫鬟……,我便一夜一夜地无法入睡。”
杜文浩道:“莫非我来时见到的那些人都是夫人的侍从和仆人?”
古花落道:“是啊,二十多年了,他们在这里已经扎根,为了我留了下来,生儿育女,如今已经百人。”
杜文浩初见古花落,就觉得此人气度不凡,应该不是乡野妇人,如今看来,这个古花落当初一定为了晏逸,离家出走,上演了一出为了爱情私奔的轰轰烈烈的戏剧,难怪她的反应这么强烈。
杜文浩道:“那夫人是从呕吐以后才睡不着觉呢,还是你以前就有啊?
古花落道:“我以前就经常这样,经常睡不着觉。每每想起爹娘便……”说道这里,古花落哽咽了。
杜文浩想,那么这种阴伤是剧烈呕吐导致的伤阴呢还是原来就有阴伤呢?这一点我必须问她。
杜文浩道:“夫人在得这个呕吐之症前可有什么病?”
古花落想了想,道:“小的时候在家里身子就不是很好,听家里的大夫说,大概是幼时贪耍,常常憋着小便,时间一长就忘记出恭,长此以往,经常反覆发作,小便不利,且出恭时小腹及……下身涩痛,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犯了,最近又有犯。
杜文浩心里有了底,道:“那夫人如今喝水也吐,吐过之后可有口渴,想喝水的时候?”
古花落道:“有的,于是就心烦,因为喝过之后还是要吐。”
杜文浩道:“那我就明白了,因我来之前不知要给夫人看病,故而未有准备,待我回去给夫人开方拿药之后,夫人吃上几副,自然好了。”
岂料古花落道:“杜先生一番好意,奴家心领,不过先生不用给奴家拿药了。”
杜文浩不解,道:“这又是为何?”
古花落苦笑道:“不是奴家不相信先生医术,而是没有这个必要了,你就是给我开了再好的药,我看见他们我仍旧要呕吐出来,所以不用了,多谢先生在这里听奴家说了这么长时间的废话,现在请先生回去吧。”
杜文浩见古花落已经起身,有送客之意,自己只好起身。
古花落将杜文浩送到门口,道:“奴家就送先生到这里吧,出门就要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奴家失礼了,先生慢走。”说完躬身施礼,然后折身回到了内室。
杜文浩走出房门,见晏逸和何钊站在那里,不知何时二夫人过来了,晏紫却不见了。
晏逸上前道:“先生,夫人的情况可好?”
杜文浩只道:“还好,还好。”
二夫人道:“先生现在就开方吧,我让同叔进城送您的时候一起拿了过来。”
杜文浩想起古花落说晏同和这个赵氏是亲戚,这个赵氏一看就是工于心计的女人,若不是她,古花落应该也不会是现在这里样子,想到这里,杜文浩道:“不用了,有几味药还需要回去让伙计稍加研磨之后才能抓药,还是等我回去了再说吧。”
赵氏道:“先生是不是听夫人说了什么?”一脸的狐疑。
杜文浩微微一笑,盯着赵氏,道:“不过说的都是一些病因,二夫人以为大夫人会给我说什么 ?”
赵氏语塞,站在那里阴沉着脸。
何钊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先去吃饭,想是先生早就饥肠辘辘了。”
晏逸道:“对,还是先去吃饭,我们边吃边说。”
赵氏对晏逸说道:“我去看看大夫人,主人先带着先生和何大人去吃饭吧。”
晏逸道:“你去做什么?你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见你吗?”
赵氏笑了笑,道:“怎么会?”
杜文浩道:“二夫人,还是不要去了,大夫人还没有吃饭,你这一去,怕是……”杜文浩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他想说,怕是你一去,又要全部都吐了出来。
晏逸道:“你去忙你的吧,花落该是累了。”
赵氏忍住心头的怒火,笑笑道:“那好吧,我去找紫儿,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给她说了不要去河边不安全,她总是不听,唉……”说着,给杜文浩和何钊施礼,然后退下了。
晏逸见赵氏走远了,这才急切地问道:“先生,花落可好?”
杜文浩见晏逸这么着急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便道:“还好,就是太过憔悴和消瘦了。”
何钊道:“昨天我去见过,都不敢告诉晏老弟,怕他伤心。”
杜文浩道:“怎么晏老爷一直没有见过夫人吗?”
三个人边说边往外面走。
晏逸摇了摇头,道:“见过一次,也快一年了,她一见我,便要寻死觅活,听见我的声音都不行,听紫儿说,她瘦的厉害,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