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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太的眉眼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恼恨之色，道：“偏生她这样吃里扒外，我们还没有证据。”
凤幻雪紧跟着恼恨道：“可不是嘛，她是打着孝敬母亲的旗号将这些蜜提送过来的，况且这里面到底是不方便为外人所知的隐秘。这个凤千寻，真真是让人恼恨得紧。我只恨不得母亲当时就没有生下她，这样，也不会有人和我争夺太子妃的位置！更加不会有人和母亲争夺这家主之位了。”
大太太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明白呢？只可惜了，木已成舟，非人力所能改变。我们能做的，只是以后的事情而已了。”
正说着，留在舞阁的芳红就匆忙的来了，将一封书信交给了凤幻雪。
凤幻雪狐疑道：“是谁会给我写信呢？难道是太子殿下？”
凤幻雪兴奋的将书信拆开，却看见娟秀的蝇头小楷，并非太子的笔迹。
满腔热情在这一瞬间就被熄灭了，如同一桶冰凉的水兜头浇下，让凤幻雪几乎失去了看信的想法。
可耐着性子看下去，凤幻雪的精神就变得亢奋了起来，眼睛里都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大太太十分好奇，在凤幻雪看完信之后迫不及待的将信夺了过来，首先看了落款，就好奇道：“你怎么会认识轩辕的舞阳公主？”
凤幻雪脸上挂着怡然自得的笑容，淡淡的抚平了自己衣袖上细不可见的褶皱，笑道：“我和舞阳公主从未见过。那等真正的天之骄女，哪里是我能接触到的。在这之前，我也只是听闻过舞阳公主的大名，从未见过真人。”
大太太眉头紧皱，诧异道：“既如此，那她怎么会写书信于你？”
凤幻雪嬉笑着挽着大太太的胳膊，撒娇道：“母亲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着担心女儿之故。不过母亲，你将这封信看完，就知道这位舞阳公主为什么会联系我了。”
大太太狐疑的看了下去，脸上的也露出了和凤幻雪一样的表情变化，到最后竟然是狠狠的拍了拍大腿，带着几分解恨的语气厉声道：“人贱自有天收，这句话果然不假。凤千寻结仇太多，连带着舞阳公主都看不过去了。实在是可喜可贺。有舞阳公主出马，这件事一定能水到渠成。雪儿，母亲的好雪儿。你先早点回去歇着，明儿个一早就去见舞阳公主。要知道，舞阳公主可是轩辕帝唯一的女儿呢。你若能讨得舞阳公主的欢心，一定可以成为太子最大的助力。这样，太子以后也不敢轻易动你。必定会对你千依百顺啊。”
在大太太的描述中，凤幻雪已经昏了头了，似乎是自己已经得到了慕容舞阳的欢心一样。
骄傲的在大太太面前屈膝行礼，迈着自以为优雅的小碎步回去了舞阁。
自然，也没有忘记大太太给她留的蜜提。
事实上那些蜜提大太太是想着分几次送过去给郭姨娘的，却不想被凤千寻拆穿了真相，不得不将计划搁置。
横竖凤幻雪也是个嘴馋的，索性就便宜了凤幻雪了。
可怜凤幻雪还以为大太太果真心疼她，特意为她留着的。
凤幻雪离开之后不久，百合就回来了，压低了声音在大太太耳边说了几句话，大太太的眉目就变得狰狞了起来，厉声喝斥道：“贱婢，真真是贱婢。这样好的东西自己不会享用，眼巴巴的要送过去给别人吃。真的是下贱坯子！”
大太太狠狠的啐了几口，尤不解气，将手中的一块绢子拉过来扯过去，十分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看着百合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的热切了起来，急切道：“百合，你素来是个足智多谋的。你告诉我，如今这样的局势，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百合对大太太的智商和谋略原本就十分的不屑，如今又看着她如此模样，就更加的不屑了。
不过现在两个人还是在一条船上，也不方便弄沉了这条船，不管怎么样，百合都必须忍着。
眉头拧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们想要对郭姨娘动手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她们一定会加紧防范。加上凤千寻很不一般，我们不能轻敌。在这个时候，我们只怕不能力敌。这郭姨娘暂时是不能动了，我们需要等待更好的时机。不过，大太太还有可以拿捏在手上的人。平时和关雎园也走的十分的近。只是不知道，大太太是肯，还是不肯？”
大太太脑力有限，根本没有听出来百合这是在使用激将法，头脑一热就拍着胸脯道：“你说，这凤家大院里头，就没有我不肯做的事情。连对千秋阁那位动手，我都敢，哪里还有我不敢动的人。”
闻言，百合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诧异道：“你果真对千秋阁那位动手了？”
“自然是动手了。怎么？百合姑娘是在怀疑我的诚意吗？”
百合笑得十分勉强，含笑摇头道：“大太太这说的是哪里话呢？我哪里敢怀疑大太太的诚意。我只是在想，若千秋阁那位果真服用了我给你的药丸，应该不会将凤家的家主之位传给凤千寻才是。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大太太愣了愣神，随即一个劲儿的摇头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有什么蹊跷之处呢？那药丸可是我亲自喂进去的。当时太子的人也在旁边，我还说了，那是止痛药。也没有人怀疑啊。”
百合和大太太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最后也只能说是凤老夫人身上原本中毒已深，后来的这毒药，可能不起作用了吧。
她们无论如何都没有猜到，凤老夫人的确是服用了大太太给的药。
偏生那天晚上莫离请过来了了空大师，有了空大师在，大太太做的这一切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两个人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将话题回到之前讨论的事情上。
在大太太得知百合准备从陈氏身上动手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并非是我不肯。而是有些为难。启明虽说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可却是从小养在老夫人膝下的，和我并不亲昵。之前我也提过许多次纳妾的事情了，都被他驳回了。”
百合冷笑道：“大太太也不看自己之前说的那些女子都是些什么人？”
大太太的脸狠狠的抽了抽，脸色也变得有几分不自然了，若非碍于眼前的人是百合，只怕大太太都已经当场发作了。
可现在，大太太只是讪讪的笑了笑，带着几分讨好的道：“百合姑娘，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都选错人了吗？”
百合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之意，毫不掩饰的道：“自然是选错人了。你以为，大少爷那样人才，会看上你选的那些上官家的小姐吗？那二少奶奶和六少奶奶，已经是上官家比较出挑的女子了。另外的那些，大少爷自然是看不上眼的。再说了，老夫人对大太太将自己娘家的女儿娶进门已经多有异议，大太太门心思的想要塞自家的女儿进凤家的想法，可给打住吧。”
大太太脸上浮现出一抹羞窘之意，尽管心头十分不喜欢百合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可还是点头道：“是，百合姑娘说的是。这一点，我也意识到了。这两天，我也在相看着，可这京城里适合的女子就那么多。富贵人家的嫡女吧，自然是不肯来做妾的。庶女吧，又觉得委屈了启明。一来二去的，到底是没有选出人哎。”
百合瞥了大太太一眼，大喇喇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轻描淡写的道：“谁说非要是京城女子的？”
大太太诧异道：“百合姑娘的意思是说？选择非京城人氏？这怎么可以呢？娶妻当娶贤，最不济也要娶一个能帮衬着启明的呀。不然，我花了大功夫娶进门，可不是给自己添堵的。”
“肤浅。怪不得你进门这么多年了都得不到老夫人的欢心。”百合轻轻抿了口茶，撇着大太太的眼神中带着十二分的鄙视。
大太太的脸一瞬间变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百合，将心头的怒火努力的压了下去，带着几分讨好的笑道：“瞧着百合姑娘这样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是成竹在胸了？”
“哼！”百合冷哼了一声，将手中拿着的空茶杯往大太太面前重重一放，示意大太太给自己添茶。
大太太脸色如常的拎着茶壶，亲自为百合添了茶水，那自然而然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
百合心满意足的喝了茶之后，才慢条斯理的道：“你都知道将自家的女儿娶进凤家，难道老夫人就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吗？”
“你说的是颛臾家的女子？”大太太一脸疑惑的看着百合，在得到百合点头之后就心急火燎的摇头道：“不可以的，不可以的，颛臾家的女子不可以的。且不说会不会和我一条心了，就是那出身，也是配不上的。”
“愚蠢！”百合毫不客气的厉声喝斥道：“你都说了，大少爷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想必大少爷对老夫人也是十分的儒慕。若你能让老夫人开口主动的为大少爷纳妾，那事情就成了一半了。你如今只是要给那些人添堵而已。再说了，一个妾室，能不能被扶正，还要看着你的脸色。”
大太太心里有几分明白了，含笑点头道：“百合姑娘不愧是女中诸葛，你如此一说，我就明白了过来了。百合姑娘这般安排，倒是真的让我眼前一亮。不错，陈氏出身低贱，这几年一直无所出，膝下无子，迟早就失去嫡妻的身份。那妾室若能一索得男……哼哼……”
在百合的点拨之下，大太太也想清楚了，定下了接下来对付陈氏的法子。
在大太太和百合看来，陈氏和凤千寻已经是穿一条裤子的了。
不管什么事情，陈氏一定都会去找凤千寻商量。
第二天一大早，大太太就去了千秋阁，在门口等了接近半个小时才进了房间门，就看见凤老夫人精神奕奕的坐在那边和春风下棋。
瞧着大太太进来了，凤老夫人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只看了刘嬷嬷一眼，刘嬷嬷就会意的移过来一件屏风，挡在了大太太和凤老夫人中间。
“刘嬷嬷，这……”大太太面露惊讶的看着刘嬷嬷，不太明白凤老夫人此举是为何。
刘嬷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道：“大太太有所不知，老夫人的脾气是越发的奇怪了，不喜欢房间里多出来一个人。就老身，也要隔着远远的伺候。也就只春风这丫头，下得一手的好棋，倒是让老夫人格外喜欢，特别留在身边伺候着。虽说隔了屏风，可也还是一样的。大太太若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可以了。”
大太太今天过来，可不是来听这些唠叨的，也不是来关心凤老夫人的，听着刘嬷嬷如此言说，心头虽然有几分诧异，却也没有说什么，对着刘嬷嬷拱了拱手，算是谢谢刘嬷嬷的指点，然后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条斯理的道：“儿媳给母亲请安了，儿媳今儿个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和母亲商量。儿媳知道母亲如今身子骨不爽利，可这件事情，也唯有母亲能够做主了。”
“有话直接说，不要妨碍老身下棋！”凤老夫人略带薄怒的声音从屏风里面传出来，将大太太吓了一跳。
原本大太太和百合都是觉得凤老夫人如今的身体状况已然是风烛残年，却不想竟然中气十足，看起来也是精神奕奕的。
将心头的诧异压了下去，大太太才说了重点。
整个房间里，落针可闻，大太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只听见里面棋子落在棋盘之上的声音，连带着半点呼吸声也不听见的。
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大太太忍不住想要开口问，却看见刘嬷嬷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即刻就不敢问了，生怕凤老夫人生气。
就在大太太等得快要没有耐性的时候，里头的春风带着娇嗔的声音就响起了：“哎呦，又输了。老夫人您真的是老当益壮啊。奴婢实在是甘拜下风。”
凤老夫人爽朗的笑声随之响起，有几分得意还带着些许不耐烦的道：“若非是被人打扰，你早就输了。”
尽管凤老夫人没有明显的说出来是被大太太打扰了，可大太太也知道凤老夫人这话就是嫌弃自己的意思。
一张脸登时羞窘的无地自容，亏得抬眼看刘嬷嬷的时候，发现刘嬷嬷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身上，才让大太太的心头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春风就出来了，对着大太太恭恭敬敬的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太太，老夫人让奴婢转告的大太太，大太太有心了，这大少爷房里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少爷自己做主吧。大太太不必过多的理会。”
大太太焦急道：“春风姑娘，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大少爷好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还是凤家的嫡长子。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少爷和陈氏也成亲许多年了，这膝下就两个女娃，说出去，也是分外让人担忧的事情。陈氏此前伤了身子，想要再孕的机会十分的小，若不趁着如今大少爷年富力强的时候抬两个妾进门，那将来，指不定嫡长房还会绝后呢。”
大太太说着，就对着屏风的方向跪了下去，哽咽道：“求母亲大人瞧在媳妇一心为了凤家的子嗣的份儿上，允了媳妇的这一请求吧。媳妇果真是没有任何私心的，一门心思的想着要为凤家开枝散叶。媳妇知道母亲大人恼恨媳妇之前只顾着推荐自家娘家的女儿家，不给别人家的女儿家留机会。不过这一次，媳妇是真心想要依着母亲您的心思，选了颛臾家的嫡次女，也就是母亲您的侄孙女儿。不知道母亲意下如何？”
春风脸上带着几分诧异的看着大太太，心头想着，这大太太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察言观色额，还会用这样以退为进的法子逼着凤老夫人点头。
果然，半晌之后，凤老夫人沉稳有力的声音就在春风身后响起，道：“玉婷！”
刘嬷嬷闻言忙转身，将挡在凤老夫人面前的屏风给撤掉了，凤老夫人精神矍铄的坐在贵妃榻上，看着大太太的眸光中带着几分审问：“你说的可是你的心里话？”
瞧见凤老夫人对这个提议果真是很有兴趣，大太太的心头一喜，忙含笑道：“媳妇说的自然都是真的。母亲大人年纪大了，自然是希望有子孙伺候在身边。媳妇也打听好了，颛臾香君小姐可是品貌俱佳，乃是颛臾家难得出色的女儿。若能嫁给启明，也算是启明的造化了。不过母亲大人请放心，这香君小姐是母亲的亲侄孙女儿，媳妇就算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也断然不会亏待了她的。只是，香君小姐到底是嫡次女，只怕不肯屈就做妾呢……”
大太太一边说，一边飞起眼角看着凤老夫人，不想要错过凤老夫人脸上的任何表情。
许久，凤老夫人才沉吟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越快越好。”
大太太大喜过望的看着凤老夫人，脸上却带着一抹犹豫，皱眉道：“母亲大人能够同意，这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媳妇还有些顾虑……”
凤老夫人是心如明镜儿的人，听着大太太如此言说，也就知道是陈氏和凤启明的事情了，摆了摆手，十分不屑的哼了哼，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你派人拿着老身的拜帖去颛臾家提亲。启明和陈氏那边，老身自有主张。”
大太太眼见目的达成，也不想在这里过多的逗留，忙说了几句场面话，匆忙离去了。
这件事情好容易得了凤老夫人的允准，自然是要趁热打铁。
要在凤启明和陈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给陈氏一个下马威，也好叫她知道和自己作对的下场。
大太太转身之后，凤老夫人脸上的血色就迅速的消退了，苍白如纸的模样颇为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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