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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食不语,一家人默默的吃过饭,他妾孙氏递过包裹,轻声道:“官人,昨日我与姐姐,一起去庙里求了平安符,你定要记得戴在身上。”
陈晟的妻子赵氏一下流下泪来,抽抽噎噎的道:“官人,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一定要记得保护自己,军功虽然重要,但……”
陈晟猛地看向妻子,目光转为严厉:“战场确实刀枪无眼,但岂能就此畏战?将士若不奋勇杀贼,你等,又如何在东路过安生日子?我父与小弟,皆死在鞑子刀下,我早就想与他们一战了!”
赵氏低眉道:“是,妾身失言。”
陈晟神情转为温和,看看妻子,又看看子女,叹道:“娘子,为夫不在,家里的一切,都要靠你们了。”
接过包裹,牵了马出去,再不回头,身后传来女儿的哭声:“爹爹,我要爹爹。”
大儿子柔声安慰:“囡囡乖,爹爹打鞑子去了,会回来的。”
听着女儿哭声,陈晟心如刀绞,硬着心肠,不再回头。
出了院子,看鞠易武牵了马过来,二人一点头,皆上了马匹。
沿着街巷,不断有家人将入伍的男人送出来,看到二人,皆连声招呼,又拜托二人多多关照。
陈晟与鞠易武算老军了,新入伍的屯丁们,虽操练己久,但没上过战场,各人家小。兴奋期盼下,不免紧张担忧。
所以陈晟二人,这些日在矾三堡,多有上门拜访者。除打听战场诸事。要注意的事宜外,就是请陈晟二人,看在同乡份上,多多照应自家男人。
越近堡门,人流越多。矾三堡的军士们,今日都要起程回营,所以他们的家人,全部送了出来。
还有堡内组织的欢送队等,将堡前的广场,挤得满满的。
等军人到齐,堡官们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然后乙等军士们,个个上了马车。
啪啪啪啪!一连串的大红鞭炮响起,随后锣鼓喧天。在家人们的流泪欢送下,各辆马车缓缓驶动。
陈晟策马行了数步,又回头看去,见妻小聚在送别人群中,女儿更拼命挥着自己给她买的围巾。
陈晟叹了口气,见身旁的鞠易武也是驻马回望,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人群中一个怯生生的少女,一双幽黑的眼眸。
这少女,大热的天。却穿着暖鞋,围着厚厚的围巾,紧紧盯着鞠易武看,眼眸中满是雾气。却强忍着不流下泪水。
陈晟心中一痛,他知道这孙盼男,当年在涿州时,曾被鞑子糟蹋过,所以家人对其冷漠,堡中屯民。也多有非议者。她的遭遇,与当年东路传奇人物,现保定游击将军许娘子如出一辙,不过她性子柔弱,却没有许娘子的勇气与机遇。
在堡中,只有鞠易武真切关心她,不嫌弃她,想娶她为妻,只是孙盼男自己有心结,躲闪着不敢接受鞠易武的真心。
堡中多有给鞠易武说媒者,然鞠易武却一直默默等待,陈晟只为好友心急,却爱莫能助。
此时孙盼男穿上鞠易武给她买的衣物,难道……
再看好友的神情,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忽然,鞠易武大吼道:“盼男,等着我回来,我一定娶你!”
吼完后满脸通红,不敢看向众人,策着马匹急急跑了。
众人哗然,随后无数人起哄,特别马车中那些乙等军士们。
孙盼男一下子缩进人群中,随后又偷偷露出头来,看鞠易武远去的方向,她双眼模糊,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这突然一出,让堡官与防守官各人面面相觑,教官却是个豪爽的汉子,他一条腿受伤,所以退役作了屯堡教官。
他哈哈大笑:“大丈夫敢爱敢恨,好,东路自许娘子后,我矾三堡,也当传出一段佳话。”
陈晟同样露出笑容,策马追着好友去了。
……
军士们源源不断的回家,各营的军官们,也正好与永宁城的家小团聚。
军议后,谢一科大摇大摆,如螃蟹似的回到家,他任护卫主将时,要注意体统,所以收敛了一些。
现在调回尖哨营,又原形毕露了。
谢一科的宅院,也在城巽隅的承恩坊,与钟荣家离得不远。
他一回到自己的宅院,他儿子谢天帝就扑了上来,甜甜地叫道:“爹爹,爹爹。”
谢一科抱起儿子,猛亲几下,赞道:“宝贝儿子,长得越来越象你爹了。”
谢天帝被谢一科亲得痒痒的,咯咯笑着,去扯谢一科两撇性感的小胡子。
谢一科忙道:“宝贝儿子,这个可扯不得,你娘亲,最爱你爹这两撇小胡子了。”
“尽胡说。”
这时他妻楚小娘子从屋内出来,听到谢一科的话,不由白眼他。
楚小娘子为马水口守备楚钦孟(原州城少夫人之兄)之女,崇祯十一年嫁给谢一科,几年过去了,此时年方二十,正是少妇风韵动人之时。
谢一科不由吹了声口哨:“哪来的小娘子,如此美艳?小生谢一科,敢问娘子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听丈夫夸奖,楚小娘子心中欢喜,面上却掩口而笑,嗔他:“瞧你,儿子都怎么大了,还没个正形。”
二人谈笑几句,正好吃午饭,由于随军不断出战,大批分赏下来,所以谢一科家内颇为富足,便是不靠姐姐谢秀娘,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谢一科原本八个兄弟姐妹,不过往年几个弟弟饿死,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送人,谢家只余谢秀娘与他二人。
这些年,随着谢秀娘与谢一科姐弟身份地位不断提高,谢家的日子,也越来越红火。
谢一科的爹娘,也早过上富足的生活,不过二老却不愿意前来永宁城,说是离乡人贱,一直呆在舜乡堡地界。姐弟二人,还不时接济送出的哥哥与姐姐家人。
桌上饭菜丰盛,楚小娘子满足,她是个传统的女子,信奉的是男主外,女主内,对丈夫柔顺。
不过有时她板起脸来,谢一科也挺怕她的。
二人默契,家内大事谢一科做主,小事楚小娘子做主,不过遗憾的是,家内大事实在太少。
楚小娘子喜静不喜动,也经常担忧丈夫出事,所以对谢一科辞去护卫主将的职务不满,此时又旧话重提,埋怨道:“妾身就想不通,相公在护卫营待得好好的,为何要到尖哨营去,多危险?”
听着妻子的话,谢一科却想起那日到尖哨营,自己大喝一声:“兄弟们,我又回来了,还记得我吗?”
当时老友部下们的欢呼,让他热血沸腾。
啊,这才是自己喜欢的生活,紧张又刺激,以前任猎户时,就喜欢那种捕杀的感觉。
护卫营安全归安全,却无所事事,不是自己喜欢的。
面上他却哼了一声:“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他说道:“你知道我姐是大将军正室,我又任护卫营主将,长久下去,旁人会怎么想,会怎么说闲话?”
楚小娘子恍然大悟:“是妾身愚钝,还是相公思虑深远!”
看丈夫板着脸,她有些不安,楚楚可怜道:“相公,妾身错了,你原谅则个。”
看她样子,谢一科心中大动,神情威严地道:“哼,知道错了?这还不够,等着看为夫怎么惩罚你。”
夜深人静时,谢一科咳嗽一声:“娘子,来个后背式。”
楚小娘子双颊顿时染上一抹绯红,嗔道:“讨厌。”
谢一科威严道:“又不听话了。”
楚小娘子羞答答的,还是顺从了夫君。
完事后,谢一科满足,心想夫人只有出征与归来时,才让自己后背式,不满意啊。
楚小娘子则泪流满面,紧紧抱着谢一科,哭道:“相公,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与帝儿,都不能没有你。”
看妻子哭得梨花带雨,谢一科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放心吧,没事的。”
此后几日,楚小娘子都非常迎合丈夫。
谢一科正好将自己从春宫画学来的招式一一施展,他内外皆爽,一颗心,早飞到遥远的辽东战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