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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都在家打麻绳卖给供销社补贴家用,教了周晨就一定会耽误他的活计,虽然李老师人好不在乎这些,可他们有能力报答还是应该报答一下的。
好在农村孩子不重视教育,像周晨这样假期找李老师补课的学生基本没有,否则,周晚晚相信就是放下手里的活计不做,李老师也会先可着孩子们的。
“你还知道学费?”周晨心情好了,又开始逗弄妹妹,“你说,给李老师多少学费?”
“十个鸡蛋,打着野鸡再给李老师一只!”给钱李老师是绝对不会要的。他家劳力少,猪也养不起来,多送点肉食也能给清瘦的李老师补补身体。而且这些东西不多,不会引起别人太大的注意,李老师收起来也没有什么负担。
先送这些,来日方长,前世的恩情周晚晚总是要找机会报答的。
“行,就按囡囡说的送!”周阳温柔地摸了摸妹妹软软的小卷毛,心里又心酸又骄傲。他的小妹妹这么聪明漂亮,如果有母亲的爱护和教导,那得是一个多么伶俐幸福的小娃娃……
第二天一早,周阳去东屋盛了两大碗小米粥,拿了四个杂面馒头,周晨又用火盆给周晚晚烧了一个鸡蛋,兄妹三人还是单独在西屋吃饭。
早饭是沈玉芬做的,王凤英和周娟还躺在炕上,一个莫名其妙地全身剧痛起不来炕,一个脸肿得像猪头不敢见人,全家就剩下沈玉芬一个没有受到波及的女人。
本来她挺着已经九个月的大肚子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周老头是要吃饭的,吃不上饭的周老头骂人比周老太太还恶毒,沈玉芬在拖了一天之后彻底败下阵来,只能笨拙地挪动着严重浮肿的腿脚给一家人做饭。
装粮食的大柜昨天早上就被周晨一斧头砸开了,沈玉芬索性也不委屈自己了,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反正省下来粮食也是进了别人的嘴,她还节省个什么劲儿!
周家众人看着周阳理直气壮地拿走了比平时定量多不少的食物,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再看看他挺直得如标枪一样的背影都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钱磊看看盆里所剩无几的馒头,一巴掌将周霞颤颤巍巍准备往嘴边送的馒头打下来,拿到了自己手里。
周霞啊一声尖叫,她前天晚上被周晨打伤了,昨天一天没起来炕,今早实在饿得不行才起来吃饭。现在她全身都疼,尤其是手腕,肿起好大一个包,很可能是挫伤了。被钱磊这一打,周霞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周霞一边哭一边瞄向往外走的周阳,周阳没听到一样,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开门走了出去。
周家人开始闷头吃饭,即使在他们大多数人眼里心里,李秀华的死可以完全归咎于她不识相和运气不好。可他们在见识到了周晨兄弟俩暴怒后的拳头以后,都不敢再将这些话说出来了。这两个半大小子可不是吃素的,他们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一点。
吃过早饭,周春发急匆匆地赶去基建队了,对炕上躺着的妻女和妹妹毫不理会。
一个个地都不是省心的东西,就知道折腾出事儿来连累自己。周春发气哼哼出门了,家里出了这样丢脸的事,他更得积极工作、好好表现,要不然影响了他的前途可就糟了。
而且他还得去公社给干岔河那边摇个电话,让三个兄弟赶紧回来呀,昨天线路不好,说一半就撂了,也不知道接线员听清没有。
周老太太的事可是需要人手跑前跑后,他这做干部的也不好出面。别的不说,公社的小黑屋可是不管饭的。他们不回来,周富和周军又被杨高志吓破了胆,不肯再进公社大院,家里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再耽误几天周老太太别没交代清楚问题就给饿死了!这饿死亲娘的名声一传出来,全公社的人都得嚼他们家的舌头根子,到时候他还拿什么抖国家干部的威风!
钱刚几个吃完碗里的饭,再看看早就空了的饭盆,气得直摔碗。太不像话了!他们还没吃完就把馒头分光了!他们还没吃饱呢!
“回家!告诉咱妈!他们不给我留馒头!”五岁的钱磊这些天在姥姥家养出了不少肉,脸上都有了婴儿肥,“他们还偷吃鸡蛋!不给我!”虽然只有五岁,可凭着直觉,钱磊也知道周阳兄弟现在不好惹,只敢低声跟哥哥姐姐告状,说完还有些胆怯地瞄了一眼屋门。
受钱磊影响,钱家其他三个孩子也紧张地看了一眼屋门。
“回家!这老农村埋了咕汰地有啥好待地!”钱铁也主张回家,他早想县城的一帮朋友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又琢磨出啥好玩儿地了。要不是舍不得姥姥家的好吃食,他早走了。
几个人心里都气得不行,这么亏待他们,他们不待了!回家!看到时候他妈来怎么收拾这些土包子!
穿好新衣裳,钱刚又去拿了个面口袋,每回从姥姥家走他们都大包小包地带东西,现在没有姥姥给张罗,老姨又躺在炕上哼哼唧唧,他们就自己动手!
粮食挑细粮拿,钱刚装了大半口袋麦子,又在柜角发现了一小口袋白面,马上装起来。这肯定是他姥姥准备送给他们过年包饺子吃的!
钱家几个孩子背着一口袋粮食,又准备去仓房拿猪肉,迎面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周军。
钱燕最压不住火气,张嘴就对周军开骂,把对周家人的火气全都撒在了周军身上。
周军先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等弄明白他们这是要去拿猪肉,马上就不干了,“猪肉我们自个家还不够吃呢!你们拿走了我吃啥?”
“你个农村土包子,还想吃猪肉?你有那个命吗?”不得不说,钱燕还真是得了周红英得真传,连思维都一样。
“二乐,咱家粮食也不够吃呀,”沈玉芬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把着门框,小心翼翼地站在西屋门里对周军说道,“这要是让他们背走这么一大口袋麦子,以后咱家还得天天喝稀糊糊,像今天早上的馒头啥地,咱们可就再也吃不上了。”
“嗯呢!麦子也别拿!”周军吸了一口大黄鼻涕,满不在乎地冲钱家几个孩子一挥手,“啥都别拿,我们自个还得吃呢!”
“你算老几?这是我姥家!我姥地东西,给我们啥你也管不着!你等我姥回来不收拾死你!”钱燕叉着腰指着周军的鼻子骂。
说到周老太太,周军的眼睛就不敢看钱家几个孩子了,沈玉芬也闭了嘴。
“你姥现在给政府抓去蹲小黑屋了,过几天还得批斗,你知道她啥时候回来?”不知何时,周晨站在了西屋门口,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钱家四个孩子,“你们算哪头大瓣儿蒜?来做我们老周家的主?东西给我放下!你们要走就赶紧地!跑我们家养老爷子来了?白吃白住还上瘾了?”
“我*你妈!你说谁白吃白住!?”钱铁被周晨说得恼羞成怒,跟县城里几个小流氓学的横劲儿马上就上来了,架着胳膊就要冲上去揍周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