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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蔚桓深吸了一口气,不大确定的看向蔚池道:“大哥所言当真?”
“自然。”蔚池放下手中的茶盏。他未必就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太过仁慈,可蔚家二房的嘴脸虽然丑陋,他手中如今却没有切实的证据。
便是如今上京城有许多关于蔚家二房谋夺大房私产,谋害侄儿侄女的流言,可那毕竟是流言,尤其闺女和儿子如今已经平安回来,蔚家二房谋害侄儿侄女的名声更加难以成立。
他若要拿此事在分家一事上做文章,压根就立不足脚,自然也就不能上纲上线,又更何况,蔚家二房都是些什么人,通过此次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他了解,他并不想将蔚桓逼得太急,到时候狗急跳墙,没准让蔚桓反咬一口也不一定,如此反倒横生枝节。
而他现在,只想快些与二房撇清干系,也免得碍眼,“你可是有意见?”
蔚桓皱了皱眉,摇头道:“没有。”
“好,那现在说第二件。”蔚池看了他一眼,只要不死缠烂打就好,他对蔚桓的识趣稍微满意,转而看向孔氏道:“如今既是你在掌家,午时之前,把所有账本全都送到清风院来。”
孔氏闻言怔了一下,她也不看蔚桓,只面色为难的看向蔚池,道:“大哥,您看能不能晚两天?因着这分家的事情太过突然,弟媳最近受伤精力不济,事先也没个准备,许多商铺的账册还没送过来,需要给各家的掌柜传个信,等收上来,少说也要两三日的时间。”
她还是想再争取一下,三成的家产没分到手之前,她决不允许在账册上出错,倘若账册上出错,那蔚池随时可以将方才的话收回,那二房岂不亏大发了?
蔚池并不愿意与妇人多做纠缠,尤其这个人还是孔氏这样心如蛇蝎的。
蔚蓝到安平镇之后,并未与他说太多关于雷雨薇死后孔氏的作为,但蔚栩却是个藏不住话的,且他年龄又小,说出来的话往往不加修饰。
孔氏简直就是劣迹斑斑,及至要送蔚蓝和蔚栩去昕阳之前,孔氏已经将大房的丫鬟婆子打发得七七八八班,蔚蓝几乎病得下不来床,甚至身边只留下簌月一个忠心的,蔚栩则更糟,身边全是孔氏安排的人,银杏和忍冬能被蔚蓝收拢过来,盖因二人没有背景,人又老实,且之前只是洒扫丫鬟。
“没准备?”蔚池顿了顿,皱眉冷眼看着孔氏,“弟妹向来是二弟的贤内助,想必自陛下颁下圣旨召我回京,你们就已经开始准备,又怎么会没有准备?”
这话说出来,颇有些嘲讽,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在事发后胆战心惊,提早做好被人找上门来算账的准备,但无法否认,蔚池说的都是事实,也等于彻底将蔚桓与孔氏身上的遮羞布撕开,夫妻二人当下根本就无从反驳。
蔚桓脸色难看,但也知道蔚池的性子,这话蔚池既然说出来了,就断无更改,他看向孔氏,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孔氏只得扯出笑脸道:“那弟媳等下就回去催催。”
“我说的是午时之前交上来,不必等了,现在就去吧。”等,等到什么时候?
内宅手段他不擅长,但他会治军,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无处遁形,蔚池看了眼身侧的秦风,道:“你派人跟着二夫人的人去,若有拖沓拿大不交账册的,直接以贪墨之罪送到京兆尹。”
镇国将军府名下的商铺产业,用的几乎都是世仆,这些人都是奴籍,一旦被送到京兆尹,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秦风当即黑着脸上前一步,手扶配刀道:“将军放心,若有不开眼的,属下自会处理妥当!”
见秦风一脸的杀气腾腾,说出来的话带着沙场淬炼后特有的铿锵有力,仿佛真有人要拖着账册不交,他立马就能手刃了对方,孔氏面上的笑意差点绷不住,忙摆手道:“还是不用了吧。”
蔚池闻言只淡淡看着她,似乎在等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孔氏避开蔚池的目光,这些账册她早就收回来,如今都搁在暮雪斋的书房里,若真让秦风跟着她的人去收账册,又去哪里收?掌柜们没有账册可交,到时候被弄到京兆尹,岂不是家丑外扬,坐实了二房贪心谋算家产的事实?
且这京兆尹杜威,是蔚家军中副将杜权的胞弟,先时因着曦和院走水一事,她已经跟杜威打过交道,那就是个心思缜密比猴还精的。
原本账册被收上来,就没这些掌柜什么事儿了,倘再被杜威拿住,便是看在杜权的面子上,杜威也会严加审讯,而那些能够在雷雨薇死后立马就倒向她的,又能是什么忠诚正直之人?怕是根本就不用严刑拷打,只需稍微恐吓,就能将她卖个干干净净!
莫非蔚池是早就看出什么来了?这拖沓拿大之人,说的根本就是她?
孔氏心中剧跳,撕扯着手中的帕子,复又看向蔚池,极力镇定道:“真不用了,大哥手下的人都是军中得力之人,又怎好让他们去做这些微末小事,还是弟媳派人去吧,倘若到时候收不上来,再麻烦大哥出手不迟。”
蔚池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边浮现一抹浅笑,道:“如此便好,弟妹是个聪明人,午时之前,我若没收到账册,会直接派人到暮雪斋取。”可惜这聪明劲没用对地方。
孔氏闻言勉强笑了笑,若在平时,这样的夸赞,她很乐意听到,可此时,这话不啻于将她丢在油锅里煎,几乎烫得她想要跳起来,“大哥过誉了,这是弟媳分内之事。”
蔚池不置可否,闻言对蔚桓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等账目盘查清楚,再行交割,这两日我会派人将东院和西院隔开,这东院日后便是二弟的了。”
他说到这顿了顿,又含笑看向陈氏道:“老夫人,你是愿意跟着二弟过,还是与愿意跟着大房?”
先时他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按照惯例,父母尚在时,子女若是分家,父母一般都是跟着长子居住的,可蔚桓是陈氏的亲子,且蔚池从来就没将陈氏当做母亲,所以不自觉就忽略了。
而陈氏明显惧怕他,想来是不会愿意跟着大房过的,便是陈氏真要不知死活的跟着大房过,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闲人他还养得起,可陈氏一旦下定决心住进西院,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想怎么做,可就由不得她了。
在场几人都没料到蔚池会有如此一问,这事在蔚池提出来之前,他们从来不曾想过;蔚桓闻言面露沉思,孔氏则是心中一喜,而陈氏面上神色有些惊惧。
尤其是在看到蔚池那别有深意的眼神时,陈氏直觉这是个陷阱,下意识便摇头道:“不不不,不用。”她若去了大房,蔚池要跟她清算旧账,她又焉有命在?
“真不用?”蔚池神色认真。
陈氏连连摇头,生怕蔚池碍着礼法,非要让她跟着大房,到时候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蔚桓见自家老娘脸色都变了,哪里还有半点老封君的仪态,他再看不下去,对蔚池道:“大哥,母亲便让我来赡养吧,如今大嫂不在了,你身受重伤,又有蓝丫头和阿栩要照顾,哪还有多余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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