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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卯初,忠武侯府的老爷少爷们全都自觉地聚集到演武场,沈弘文哥仨头天被他们爹揍了一顿,现在全身都疼,但没一个敢不来的。
沈侯爷是以军功起家,他便订下规矩:府里无论嫡出还是庶出的男丁均要习武。这条规矩到了孙子辈几乎如同虚设,能坚持练下来的也只有长孙沈谦,其他的少爷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的三五个月都不进一回演武场。
但沈侯爷回府的日子他们还是很自觉的,这不,一早就送上门来挨揍了。
沈弘文哥仨老远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场地中央练得正欢,待看清楚和老父对练的是娇滴滴的四侄女,顿时惊得嘴巴能塞进个鸡蛋。
以为自己眼花了没看清楚,揉揉眼再看,没看错,的确是薇姐儿。就见她手里握着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和老父你来我往,丝毫不落下风。
沈弘文眼神晦涩,这才明白为啥父亲昨天下狠手收拾老三了,至于他和老二,不过是两条倒霉的池鱼罢了。
沈弘武嘴巴张得老大,“三弟,薇姐儿的身手可真不赖,跟谁学的?”难怪父亲喜欢薇姐儿,这要是他的闺女他也喜欢。
沈弘轩的心情最为复杂,他都不知道薇姐儿会武,看那样子也不止练了一年半载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难怪薇姐儿怨他。他摸了摸腰际,觉得父亲踹过的地方更疼了。
沈薇瞥眼看到人来,把自己的长枪一扔,身子一扭躲过祖父刺过来的长枪,右手顺势就按在了枪杆上,结束了这场对练。
沈侯爷特别高兴,夸奖沈薇道:“不错,比你爹强多了。”
沈薇嘴角一抽,不满地瞪了她祖父一眼,能不能别拿她跟她爹比?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好不好?
沈侯爷依旧笑呵呵,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儿子孙子们,心情那是一个好呀。“四丫头来来来,跟你伯父和兄弟们过过招。”
看吧,看吧,祖父的良心大大的坏了!沈薇对祖父的阴险用心看得可清楚啦,她才不会上当呢。
“祖父,您的儿子您自个教去,孙女怎好越俎代庖?”虽然她爹挺不是东西的,但她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揍她爹她伯父呀,那她成什么人了?
“孙女还是陪大哥哥他们过几招吧。”兄弟是同辈,她揍起来比较没有压力。
接触到沈薇不怀好意的目光,以沈谦为首的众兄弟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沈侯爷也不强求,随即点了身边的老亲兵沈安从,“安从你去陪几位老爷走几招。一个个的养优处尊惯了,还真当自己是老爷了。”
这一早上沈薇揍人揍得可欢畅啦,除了大哥哥沈谦勉强在她手底下走了二十招,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三两下就解决了。最后发展到五个围攻她一个,还不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被她揍得趴地上起不来?
沈谦几兄弟被她虐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偏他们祖父还在边上数落,“连个姑娘家都打不过,丢死人了。”
是呀,丢人,真丢人!向来自视甚高的沈谦,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沈侯爷瞅着垂头丧气的儿孙们,叹了一口气背着手带着沈薇回去用早饭了,留下这一群人在演武场上面面相觑。
沈弘文是老大,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道:“看到了吧,你们五个还打不过薇姐儿一个姑娘家,尤其是谦哥儿,你还比薇姐儿大几岁呢。以后都给我好生练武,谁再偷懒就加倍罚,省得出去给府里丢脸。”
“是!”几兄弟有气无力地应道,都能预感到接下来黑暗的日子了。
沈侯爷虽说是奉了密旨回京的,但朝中仍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知道他回来了,私下里都在猜测是为了什么事。
沈侯爷在府里只呆了两天,走之前把三个儿子拎过去又训了半天,还去了秦相府一趟,也不知和秦相是怎么协商的,反正秦老太君婆媳俩偃旗息鼓不再蹦跶着叫嚣让珏哥儿抵命了。
哦还有,沈侯爷还办了一件事,他不知从哪弄了个姓陈的嬷嬷搁在了老太君身边,官方说辞是:陈嬷嬷精通佛法,身具佛缘,有她服侍,老太君就能更虔诚地拜佛修身养性了。
对此说法沈薇嗤之以鼻,她觉得应该是祖父觉得老太君不大靠谱,对她不放心,才弄了这么个人放她身边看着她,免得她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糊涂事来。听说那位陈嬷嬷除了精通佛法,还有些拳脚功夫呢。
自那天演武场揍人之后,府里都知道沈薇是个不能惹的存在。于是沈薇继沈家庄之后终于过上了舒坦的日子,睡觉睡到自然醒,没有不长眼的来招惹,想啥时出府逛就啥时出府逛。
沈薇对此满意极了,不枉她豁出去闹一场。她算是看明白了大家族的生存准则,她们拿各种道理压着你,压得你只能憋屈地活。不想憋屈,那就只能做个豁得出去的恶人。
要么憋屈,要么做个恶人,沈薇选择了后者。爱谁谁,反正老娘有的是银子,外头海阔天空哪里不能去?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毕竟她祖父还是挺可爱的,对她也挺好,她还是很愿意在他的庇护下过悠哉日子的,顺便看情况为侯府尽点心意。
沈珏已经移到清风院了,身上的伤也好多了,但自他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好像闹腾的大海终于安静了下来,他谦逊沉稳,懂事地像个小大人一样。不用人督促自己就知道用功了。
顾嬷嬷忧心了许久,沈薇觉得这样也挺好,危则思变,自己的路得自己走,这样的珏哥儿才能走得更远些。
顾嬷嬷说她昨晚梦到夫人了,拉着沈薇的手掉了半天的眼泪,为了安她的心,沈薇决定去西山寺为她娘添些香油钱。顾嬷嬷听了果然高兴起来。
出发的有些晚了,到西山寺的时候已经午时了,她先用了斋饭才进大殿拜佛。
沈薇不信佛,但她仍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虔诚祈祷,她祈祷那个和她同名的小姑娘能投个好胎,父慈母爱,家庭幸福。
回来的路上变了天,云层压得很低,眼看就要下大雨了。欧阳奈把马车赶得飞快,幸好马车的减震是经过改良的,不然沈薇真得被颠簸死。
突然,马车停住了,沈薇没防备,顿时和梨花桃花撞在了一起。沈薇揉着额头问:“怎么了?”
欧阳奈沉稳的声音传来,“小姐,前面有打斗的声音。”
沈薇侧耳听了听,还真是。
“能不能绕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今儿刚给她娘添了香油钱,不大想沾麻烦。
“绕不开,只有这一条路。”欧阳奈的声音响起。
“那闯过去!”沈薇想了没想就道,快下雨了,还是尽快进城的好。一会下了雨,路就不好走了。
“是!”随着欧阳奈的话音马车立刻动了起来。
越往前走打斗的声音越清晰,沈薇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靠着车壁,桃花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玩着自个的手指头,唯有梨花紧张地握紧拳头。
打斗声更清晰了,似乎就在眼前。
马车依然快速前行着,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沈薇不想沾麻烦,可偏有不长眼的来惹她。一柄长剑从车窗刺了进来,沈薇反应快,拉了坐在车窗旁的梨花一把,饶是这样,梨花的头发也被削掉一绺。
“停车!”沈薇怒了,推开车门就跳了下来,桃花双眼发光拎着她的长棍也跟着跳下来了。欧阳奈没动,总得留个人护着车里的梨花吧,而且他对小姐和桃花的武力值非常有信心。
一二三四五——沈薇数了数,有十个黑衣蒙面人围攻一个穿青色衣裳的男子,青衣男武功相当不赖,这些黑衣人把他围在中间,却没一个能近他身的。只是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身形渐渐狼狈,照这样下去,非得被逮着不可。
沈薇左右瞅了瞅,瞅到了那个罪魁祸首,她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软剑就朝使长剑的那个黑衣人杀去,急得桃花在后头大喊,“小姐等等我。”铁棍舞开,谁挡砸谁。黑衣人还莫名其妙呢就倒下去了两个。
这些日子沈薇一直憋着气呢,虽然在府里演武场上她揍人揍得很欢畅,实则气只出了一小半,现在又被撩起了火气,这些黑衣人连脸都不敢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沈薇是使出浑身解数,怎么解气怎么来。
片刻之后,站着的黑衣人就只剩下三个了。这三人一看,不好,这里哪里冒出来的凶悍女人?连地上半死的同伴都顾不上了,转身撒腿就逃。
沈薇收了招,从地上黑衣人的衣裳上割了块布擦干净软剑,又重新扣在腰间。忽听几声惨叫声传来,扭头一看,差点没乐出来,桃花那小妮子正兴致勃勃给地上没死的黑衣人补刀呢。
“走了,桃花。”沈薇喊了一声就朝马车走去,看都没看青衣男一眼。
“沈四小姐。”青衣男忽然开口唤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呃?“你认识我?”沈薇诧异地转过身,“你是谁?”
呀,这人长得还真是好看,剑眉入鬓,一双星眸如波澜不兴的古井,即便狼狈却竭力身姿挺拔,好似一棵参天大树。
沈薇心里猜测起来,她才回京城,也不大出去作客,她相信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要是见过她肯定不会忘记的。
“徐佑,我的名字。”青衣男脱口而出。
徐佑?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谁曾经提过呢?沈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徐佑看到沈薇脸上茫然的表情,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为何,心底就有些许不舒服。
“晋王府的大公子。”徐佑提醒道,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小郡主她表哥!”沈薇一下子就想了起来,二姐姐曾给她科普过晋王府的大公子。不是说他是个病秧子吗?以一敌十,这是病秧子的表现吗?沈薇狐疑地瞅着他。
徐佑的嘴角又抽了一下,他还有沾小郡主表妹光的一天,真是新鲜的体验,“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四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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