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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的莽撞动作不应由他这样成熟的男人做出来,但他偏偏就是做了,跳下的那一瞬间似乎毫无考虑,这与他身份不相称的行为让她心里涌起一种奇特感,想轻退,却被他适时绾住了一缕发端。
她只得出言应对,“临路是我男友。”
这身份代表了一种特别,包括他和她亲热,都是理所当然。
“我是你的老板,所以这就成了——骚扰?”他浅讥,说话间缠绕她黑发的手指乍然一收。
头皮传来的骤痛使她不得不靠至他身前,眼睫却始终平视在他的衬衣领口,其实她不应该知道的,但心里就是明了,他的不悦来自于她已做出选择,朱临路是她男友,而他,此时此地她依然毕恭毕敬地把他当作衣食父母。
他长久没有作声,久到她只好抬起头来。
入目的眸光漾过浅浅水波,有种动人的迷蒙,仿佛那么多年山长水阔的别离不曾存在,她终于又站在了他面前,是时光终于将两个人拉到这么近。然而也是时光早将两个人拉成了天与海的两边,在两千五百个这样的寂夜里回头,他从来看不清她的面貌,连可供怀念的影子也没有。
她低头看表,“再过五分钟你该和益众的潘总会晤了。”
他缓缓松开她的发丝,情绪也已复原,“你还真是个尽心尽责的好秘书。”语气浅淡如常,让人听不出他是在赞美还是在讽刺。
她笑着越过他,推门而入,在华灯霓裳的包围中不期然觉得疲累,脑海里第一次冒出念头,想半途而去。
花园里依然独立的人影指尖不经意抬至鼻端,那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几不可闻,仿如她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似隐约有点什么,却令人无法捉摸,因为她退的速度快得超过他的揣测。
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抬头望向天幕高远的夜空,良久,他的唇边勾出一弯惊人冷冽的薄笑。
两年,整整两年他才为她准备好一个大瓮,大到——足够她这一世永不超生了吧。
连续几天益众的潘维宁都差人送花到浅宇六十六楼。
上午是大束香水百合,中午是半人高的天堂鸟,下午是蓝色郁金香,每天皆是如此,经由接待处总机小姐红嘟嘟小嘴的尽情广播,没多久大楼里已人尽皆知,就连六十六楼扫地的大婶见到温暖都一脸笑眯眯的,那眼神仿佛别有深意。
有天花店又来人时被刚好回来的占南弦看到,他只是讥诮地弯了弯唇角,似乎这情形早在预料之中,什么也没说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潘维宁这么大手笔无比嚣张地送花,却除了附着在花上的卡片,人从来没有出现,连电话也没打来一个,这让逼问了温暖许久也还是不知所以然的丁小岱啧啧称奇。
只温暖自己心里暗叹,那位小潘总大概不晓得,这种人未到花先行的浪漫攻势,只对初出茅庐于爱情还有满怀憧憬的纯情小女生才有用,在她这种老骨灰的眼里,只觉得好笑。
午休时分,趁占南弦不在,丁小岱抱着方便面和温暖再续前言。
“普通晕呢,就是像我这样的,即使心底充满景仰但到底明白自己的斤两,所以只会远观而不敢奢望近亵;比较晕呢,企划部的张端妍就是一个,全天下的女生有哪个不爱慕王子?明知是梦也还是控制不住一腔痴心,但又没有豁出去的勇气,所以也只能偷偷黯然神伤。”
“说得好像还挺精辟,那特别晕又是怎样的?”
就见丁小岱撇了撇嘴。
“特别晕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种,仗着本身也有几分姿色就心比天高,总幻想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或被金屋藏娇,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净只会痴心妄想,技术部的杜心同就是个典型。”
温暖笑,“只要占总一天未娶,她想参与竞争也无可厚非。”
丁小岱双眼骨碌碌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六十六楼真的没人,她才压低声音道,“温姐姐,你还别帮她说话,我告诉你吧,她在技术部里说过你坏话呢。”
“哦。”
丁小岱本来扬扬得意地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只等着温暖开口追问,谁知道她只是哦一声就没了下文,好像兴致索然,她不禁有点失望,“你不想知道她说过什么吗?”
温暖假装沉思,“是不是夸我羞花闭月?”
丁小岱哼哧,“你就想了!她说你不过是靠了你姐姐和占总的关系才坐上这个位置的。”
温暖大惊失色,“她这么厉害?居然知道我姐姐和占总的关系?”
丁小岱愕然,“原来你姐姐真的认识占总?”
温暖侧侧头,有点委屈,“认识是认识,不过连我都不知道她和占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丁小岱气得伸手打她,“枉我对你掏心掏肺,你耍我哪!”
她咯咯笑着躲开,丁小岱尤气不过挥着八卦掌扑来,她吓得连忙退到桌外,结果被追得满六十六楼乱跑,边躲边求饶,“小姑奶奶,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救生圈里能撑船——”
丁小岱尖叫,“我二十四寸标准无比的蜂腰,你竟然说是救生圈?!看我的降臀十八掌!”
“天呀!我求你了,你小人别记我大人过——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是小人,你是女子!你是宇宙霹雳无敌如来神掌加黯然销魂大侠女,你就饶了我吧。”
“不行!等本侠女的连环掌和尊臀发生了关系再说!”
丁小岱一脸嗜血的兴奋,高举在半空的手跃跃欲试,眼看再追前一步就可挥下,温暖连连惊呼,“救命啊!来人啊!我不活了!”形势危急下慌不择路的她一头扎进电梯门开处。
占南弦只觉眼前香衣一晃,来不及细想已本能地拦腰一搂将她护在怀里,同时疾速抓住丁小岱收势不住的手腕。
丁小岱即时惨叫,“好痛!”
温暖这才反应过来,惶急中拉他衣袖,“南弦,我们开玩笑的!”
那瞬间他一怔,不知是因她的说话,还是她脱口而出对他的称呼,定定地看着眼底下近在咫尺她面若桃花的容颜。
第一次见到他的眼神如此毫无掩饰,仿如深水漩涡,将她吸住再移不开若忡若怔的眼。
站在占南弦身旁的杜心同率先从混乱和震惊中反应过来,厉喝出声,“你们干什么?!这是公司不是游乐场!要打要闹回家去,像什么话!”说话间几乎是发狠地攥着温暖的手臂将她扯离占南弦怀内。
毫无防备下,温暖被她拽得趔趄,占南弦迅速放开丁小岱,反手扶住她,然而她还没站稳又已被丁小岱眼疾手快地扯出了电梯。
丁小岱对着电梯门内连连哈腰,“对不起,占总对不起,都是我追着温姐姐跑来跑去才冲撞了你。”说完紧紧牵着头晕目眩的温暖跑开,两个人没入长廊拐角的茶水间。
看温暖被拖得一跌一撞,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杜心同冷哼,“一个没上没下丢人现眼,一个投怀送抱……难怪收个花都那么招摇。”说到这里她刻意打住,聪明人通常只需点到即止,在心上人面前还是有必要维持一下风度和矜持。
占南弦淡淡笑了笑,没有回应她的说话。
他在附楼用好午饭回来,等电梯时碰巧遇见杜心同,她捧着文件故作踌躇而又决然地走到他面前,说管惕不在,她对益众的方案有不明白的地方,问是不是可以直接向他请教,还没等他答话电梯刚好到来,她二话不说跟着进去,问题一个接一个,直问到了六十六楼。
推开办公室大门,他回首问仍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人,“杜秘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