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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胜美在下班时候,才接到她妈打来的电话。她妈是哭着跟她说话。
“阿美,你下班没有啦,我能跟你说话了吗?”
樊胜美工作时候不便接电话,曾经跟家里有过通牒。不过她家只有她妈做到,其余人都当耳边风。而今在拥挤的车厢中听她妈含泪一说,她当即想到她妈已经不知哭了多久,可为了不影响她,一直哭着等她下班才打这个电话。樊胜美心中一阵酸楚。“妈,我下班了,你说吧,声音说重点儿,我在车上,听不清。”
“你哥那事……对方人都在我们家里坐着呢。”
“啊,怎么回事?不是都堵在哥哥家里吗?”
“你嫂子不知想了个什么办法,逃走了。逃到娘家给我一个电话,让我去接雷雷放学,她就在娘家避几天,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敢一个人呆家里。那些人找不到她,就摸到我们家了,要我先去交了3200块医药费,不交的话他们哥哥就会被医院赶出来。你说你哥咋这么没头脑的,打架能打得人住院。”
“什么,住院?昨天不是说没住院吗?讹我们吧?”
“住院,手续都有,左手骨头断了。我刚才把雷雷接回来,顺路把你刚汇给我们的钱和你爸这个月退休金,还有平日存下来的加起来有2000块,都拿给他们,他们先拿去医院。可我再也拿不出来了。他们说要搬东西换钱。我说好说歹,让他们等等。阿美,你说怎么办呢?”
樊胜美心中暗叹,她妈让对方等等,问她怎么办,其实是要她说声她给钱。“妈,我就这点儿工资,可昨天一发工资我就先把给你们的钱汇了,再把后面三个月的房租交了,我现在手头哪还有钱呢,吃饭都得省省了呢,每天两餐吃食堂。本来还想报名学一门课程的,看起来只能押后到下个月了。妈,我这回真没办法。”
“这可怎么办呢,人家等在家里,不给钱他们不走啊。唉,我跟你爸想想办法,家里都没值钱的,只有你买的一只电视机值点儿钱。”
眼看着她妈哭哭啼啼地打算挂电话,樊胜美忙道:“妈,你不是有哥哥家的钥匙吗,让他们去哥哥家搬东西去,闯祸的是哥哥,不是你。”
“你这话说的,你前脚领人进门搬,后脚你哥就得离婚。阿美,你能不能跟房东商量一下,让他把房租还给你,你去公司宿舍住两个月?总得一家人想办法把这事应付过去才行啊。”
樊胜美郁得两眼发直,哥哥一家住着自家的房子呢,闯祸了却要她连租房都不得住,拿房租给哥哥擦屁股。可电话那头是同样委屈正被哥哥闯的祸逼得哭泣的妈妈,她撒气也没法撒到她妈头上,只得咽下一口气,道:“房东拿走的钱怎么要得回来,没法商量。怎么办?要么你跟那些人商量一下,打借条给他们。”
“说了,他们不肯。我做饭去,雷雷饿哭了,家里来的人也得招呼。”
樊胜美直着眼睛看窗外光怪若离的都市夜景,脑袋一片空白。只要稍微一思考,她眼前就仿佛能看到妈妈这会儿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厨房忙碌,一边还得给来人赔小心。来人的家属被哥哥打伤了住院,岂是容易招呼的。而爸爸肯定坐在屋角低头吸闷烟,什么话都不说。
思绪太乱,一不小心,公交坐过了站。樊胜美不得不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往回走。走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樊胜美终于忍不住,一个电话打给她嫂子。“嫂子,那些人转到我爸妈家里了,爸妈已经给了他们2000块,再也拿不出钱。你们总有点积蓄吧,先凑点儿过去,把人打发走……”
可不等樊胜美说完,嫂子就哀哀哭泣,“胜美诶,日子又没法过了,等你哥出来又变成是我一个人做钟点工养家,我就是累死累活,一个人养得过来吗?一家人又要喝西北风了。你问我有没有积蓄,我就是今晚出去做鸡,也挣不来这么多钱啊。我现在厚着脸皮住娘家白吃,心里只能指望你了。胜美诶,这家人就你有出息,你就帮帮忙吧,连雷雷都说以后等姑姑找工作呢,你担待,你多担待啊……”
樊胜美茫然地听着,听着,听不下去,关掉手机。她在地铁站里随波逐流,下班时忘了补妆的脸早已花容惨淡。可忍不住地,她心里牵挂老家的父母,这会儿不知怎么样了,对方的家人拿不到钱不知道有没有发作。可一边又想,这回真的不能给钱了,哥哥是个无底洞,她给榨了一辈子了,必须有个结束。她必须硬下心肠,必须的。
安迪等一行草草吃了一顿晚饭,分头回欢乐颂准备打牌。奇点到这时候才问:“这就是你上回说的那个医生?”
“是啊,看不出两人已经这么好,小曲有本事。真的从完全不认识开始追的呢,当中有一半时间她还出差。”
“小曲有眼光,我也挺喜欢赵医生。这个人想得很明白,大概是医生,在医院里看多生死,而且又那么聪明,看的书也多。他跟小曲一样,都洒脱,可小曲是无知者无畏,他相反。”
“嘿,你又研究人。我在你面前是不是透明的?这很可怕。”
“你怎么可能透明,你提升得太快,每次我以为我了解你的时候,你稍一提升,我眼前又一团乱麻。你有没有感觉到小曲在赵医生面前装模作样?或者是我过去有错觉,小曲果真脑袋里有点儿料?”
“小曲脑筋挺好,又见多识广,打个马虎眼还是行的。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八卦?”
“不能怪我,要怪赵医生,他风流倜傥,一点不避讳地欣赏你,我烦。最希望他跟小曲的关系牢不可破。”
“哈哈哈,我还烦小曲一口一个魏大哥呢,真腻,你似乎又很受用。”
“礼貌而已。我还真想不出来,如果跟小曲一起走车两个小时,说些什么话才好,只好放音乐。”
“你指她和赵医生?他们现在需要说话吗?”
“干柴烈火,顷刻烧尽,变灰的时候,说什么?所以以后还是得想方设法拒绝与赵医生吃饭打牌,今天算了。”
安迪哭笑不得,可看着奇点嫉妒的样子又很好玩,很受用。到欢乐颂附近的时候,她看见樊胜美。“咦,小樊这么晚才回家?”话音未落,车子早掠过樊胜美。奇点没搭腔,只小心地避开小区进出的人流,寻找合适停车位。安迪好整以暇地扭头看樊胜美,见樊胜美蔫头耷脑地走路,心说宿醉够伤人。这个钟点,车位难找,奇点转了几个圈才找到一个狭窄的,小心倒进去。等两人出来,樊胜美早进去了。
结果,樊胜美撞见挂在赵医生肩膀上的曲筱绡。樊胜美神思恍惚,压根儿没看见曲筱绡,还是曲筱绡喊了两声,她才听见。可她身心俱疲,懒得挤出笑容,尤其是懒得对曲筱绡挤笑容,只漠然点点头。曲筱绡眼睛里都是跳跃的光,可她身边有高傲的赵医生,她又答应过安迪元旦之前不找樊胜美麻烦,她便忍了。可是一想到樊胜美昨晚醉酒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她醉酒可不会那么老实,她醉酒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唯独不会哭。
樊胜美回到2202,走进昏暗的卧室,心中异常悲愤地想,连这一方陋室都保不住吗?不,这是她最后的领地,绝不退出。住公司宿舍?与一帮吵吵闹闹的打工妹住一起?杀了她吧。
房间里有一股烧菜过后的气味,邱莹莹却不在。樊胜美洗干净脸,钻进被窝睡觉。天冷了,被窝很冷,她蜷缩在被窝里,想什么都不管,蒙头睡觉。可是,在床上辗转了半小时,全身终于捂热了,她还是起来,黑暗中给父母家里打电话。她到底是放心不下。
但电话才被不知谁接起,她就听到雷雷的哭声,又有哐啷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碎裂,还有几个男人的吵闹,和隐隐约约传来的女人的哭泣。她急了,对着电话大喊,可是没人接听。她只能坐在床头,无措地听电话那头传来的各种吵闹声,却一点都帮不上忙。
也不知过了几分钟,终于她妈妈的声音传来,“阿美,阿美,阿美,快回家啊……”
“妈,怎么回事?他们要是闹,报警啊。”
“吵起来了,吵起来了,阿美,你回家啊,你回家找人啊,快……”
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哭声早已哑了,而背景的其他男人的吼声依然中气十足。樊胜美终于憋不住了,忍不住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她真不是东西。“妈,你让他们一起去银行,找个ATM取款机,我立刻找人借钱,汇给你。”
“我只有存折啊,晚上银行关门。阿美,你还是回趟家吧,派出所有你同学。”
“告诉他们明天,明天一早拿钱,让他们别吵了,滚出我们家。答应他们,明早我借2000打到卡上,你们留800,过日子。”
樊胜美一个人在黑暗中呼哧呼哧地喘气,欲哭无泪。她明白,这件事,2000块钱才是开始。那家人既然住院,总要住到尽兴才出来,谁让哥哥先动手打人呢,人家有气,才不会客气。而对于她樊胜美而言,这个口子又开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产生多少赔偿,她付得起还是付不起,她是不是又得问同学朋友借钱。
而好歹,电话那一头,上门的人跟樊胜美通话获得保证后,不再闹了,但是留下两个人盯着,怕二老学儿媳妇跑路。
樊胜美关掉手机,浑身气得发烫,她气自己。而她更操心的是,年底到了,可以问谁借钱呢?她是如此好强,可为什么总逼着她去低声下气地借钱?
2203里面,四十分打得如火如荼。起先安迪还不熟悉这玩意儿的规矩,与曲赵搭档打得有输有赢。等她一熟悉,强大的赌性发挥出来,曲筱绡顿时蔫了。赵医生最初连呼过瘾,后来渐渐话少。可怨不得他,他打得再好,这一桌既有神一样得对手,又有猪一样的搭档,他浑身施展不开。他唯有安慰自己,曲筱绡说不大会打牌,只要再练几把可能会打顺手。可好年景没盼到,他打得越来越上火。
这一局,每人手中剩几只牌的时候,安迪将手中牌往桌上一覆,笑道:“小曲手中牌不多,而且精,只是没出牌机会,两只K,一只2。赵医生的是两只4两只5,更没法出,但有只2,一只5或者7,一只J。魏兄的牌正好克你的2。我出了,赵医生你请出牌,可怎么出你都是输了。”
“我的牌是透明的吗?”赵医生郁闷无比,看看奇点手中牌还不少,只得抽出一只J,扔到桌上。但奇点给的是2,而不是赵医生以为的怪。5分拿走之后,奇点一串顺子出来,将牌结束。此时,安迪才将牌反过来给赵医生看,原来小怪在她手里。她出声击溃赵医生的心理防线,才有奇点的出牌机会。否则,若是赵医生先出2,后出对,让给曲筱绡,这盘安迪和奇点就得输了。
曲筱绡尖叫,“安迪,你坏透了,这么骗人。”
“你对着赵医生比手指打暗号做暗示,这么多犯规小动作都做出来了,我骗你几下又怎的。”
奇点数着底牌里的分数,数完,对着抑郁的赵医生笑道:“又是大丰收,升两级。”然后他对曲筱绡笑道:“对,小动作可以做,骗人却是原则性问题,不可以。尤其是这次,简直是木马屠城。明知你底牌压这么多分,她还骗你,太坏了。”
安迪一边洗牌,一边笑:“亲爱的麦克白夫人,您的双手也并不干净。”这会儿洗牌这件事都她和奇点包了,输家已经输得赖皮,不肯动手。
曲筱绡听到这儿,忽然福至心灵,哈哈大笑,“夫人?你叫魏大哥夫人?难道你们两个……”她的手指在两人之间摆动,眼珠子不怀好意地乱转,“难道魏大哥竟然是小受?”曲筱绡顿足大笑,可笑了半天,发现没人呼应,她惊讶地停下,见大家都有些尴尬地看着她。
还是赵医生拿了安迪手中的牌,装入壳子,“算了,今晚输得落花流水,不打了。输家请吃宵夜,这附近哪儿有宵夜?这个小曲应该知道。”
曲筱绡直觉这其中肯定出了问题,她当即毫不掩饰地问安迪:“怎么回事?”
奇点微笑道:“幸好我不是小受,要不然今晚被小曲无情揭穿啦。麦克白夫人是莎士比亚剧里面的一个典型人物,一般指帮凶一类的人物。赵医生,不早,我回家还有个报价要做,下次专程去医院找你,我们另约时间吃饭。”
赵医生也起身,“那我跟魏兄一起走吧。两位小姐也尽早歇息。”
曲筱绡连忙拉住安迪,“别,我开玩笑,你们别当真。我又不是腐女。”她又去拉赵医生,赵医生比她快手地捉住她的手,很绅士地吻手而别。而奇点已经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关雎尔刚刚下班从电梯出来,她看到2203里面热热闹闹但匆匆忙忙地走出男人女人,可仔细一看,她见到那个心仪的人。更让她奇怪的是大家的神色不大对劲,似乎都在装作平静,但都看上去不是很平静,尤其是那个帅男。奇点经过关雎尔身边的时候,打个招呼,但没止步。关雎尔扭头,见曲筱绡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看她看过去,曲筱绡就“砰”地一声摔上门。电梯口的赵医生往2203看看,没有出声。关雎尔不知为什么,而她也没勇气上前介绍自己,赶紧轻轻打开2202的门进去。
奇点对安迪道:“你回屋去,别送我了,现在晚上外面很冷。”
赵医生却道:“一起去吃宵夜?我今晚输了,可我认准你们两位牌搭子,让我们喝几杯酒巩固友谊。魏兄没有对我不愉快吧?”
“怎么会,我也想认识你这个兄弟。不如去我家,我有不少旧版书收藏,料想你也有收藏,我们喝酒交流。安迪?”
“我看报告,不跟你们玩了。一娱乐就得挤占睡眠时间,头大。”
奇点一笑,拉赵医生进电梯。安迪也笑,看着电梯下行。她正要走开,身后传来轻轻一声“安迪”,转身,却是关雎尔。“有事?”
关雎尔点头,扭捏了一下,“可以去你那儿说吗?”
邱莹莹却晃着一大袋面包出来,“你们看,晚上超市面包打对折,我终于守来一礼拜的早餐,哈哈哈。”她估计樊胜美睡着了,所以夸张地压低声音大笑。
安迪惊讶,“很牛,有这么多?你真会动脑筋。”
邱莹莹得意,“以后要买面包,跟我说,我帮你捎来。我下礼拜还去。”
“好啊,下次看到有切片面包,替我拿两袋,先谢谢啦。”
邱莹莹非常高兴连安迪都认可这个面包,她欢欢喜喜地答应了,回去整理。
关雎尔进了2201,才扭扭捏捏地道:“上回……跟你说起的……遇到一个人……就是刚才那个人。”
安迪吃惊,“他?赵医生。小曲的朋友。今天打牌输得火气大,小曲又冒坏心眼,他不大开心。”安迪顿了顿,看看关雎尔的脸色,索性将话说透,“有个周末,我看到赵医生在小曲家过夜。”
关雎尔一愣,略微沮丧,“那,算了。谢谢你。我回屋去了。”
安迪也不好说什么,打开门送关雎尔走。但关雎尔一走,曲筱绡就从2203冲过来。“安迪,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存心说你们坏话,我只是输火了,赵医生看上去又都怪我,我烦死了,脑子混乱。你跟魏大哥说,我没那个意思。”
“他没生气,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他。赵医生今晚输惨了,不舒服,回头你再找他解释就是。”
“安迪,你也不会怪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脱口而出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输得本性全失了?来,坐,自己找水喝,我看几份报告。”
曲筱绡看着安迪开电脑,想了会儿,告辞离开。她觉得安迪看上去一切正常。安迪却斜睨着她刚出去的门,看了有好几秒。
再等几秒钟,也没听到曲筱绡进2203的门时,再传出摔门声。安迪不禁托腮转悠了一会儿眼珠子,鼻孔里“哼”出一声,给奇点发去一条短信,“十二点钟之前,如果落单,请电我。想问你为何小题大做。”
不料,没过多久就有奇点电话进来。安迪接通就问:“这么快就落单?”
“没,出门转出去就看到一家烤羊肉串摊儿,两人都觉得饿,决定坐下吃一点再走。那件事你没猜错,回头我跟你解释,别挂心上,我不会坏事。”
“噢。羊肉串?报纸上不是说可能是汤姆和杰瑞的肉吗?”
“呃,你们……”奇点在电话里痛苦地憋出三个字后,电话那端就没他的声音了,唯有噪杂声。过一会儿,电话被赵医生接起,“魏兄在呕吐。他比划手势让我跟你说一下。”
“啊,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我说了羊肉串可能是猫和老鼠的肉?”
“哈哈,真的?可怜的魏兄,你丢给他最后一根稻草。我们等羊肉串的时候开始讨论,烟熏的温度是多少,够不够杀死羊肉里的寄生虫、虫卵、致病菌等。这个课题我也有兴趣,于是我很详细列举羊肉中可能存在的寄生虫及症状以供讨论。很显然,魏兄虽然坚强地吞咽下羊肉串,心里却存了疙瘩。胃酸倒流到食道和咽喉,会不舒服。嗯,他做对了,从后备箱拿出矿泉水稀释食道里的胃酸。”
“他不可能这么娇弱,你们在哪儿,我过去看看,会不会吃坏了什么。”
“有我在,不用怕。魏兄自己跟你说。”奇点接去赵医生手中的电话,强打笑容道:“你别过来了,天晚,你又不认路。没别的事,跟医生吃东西真需要点儿精神麻醉剂,赵医生一边说绦虫,一边镇静地咬开一块看似未熟的羊肉,稍微检查一下羊肉上面白色的颗粒,解释一下白色颗粒可能是什么,然后镇静地吃下去,我那时候胃已经泛酸了。”
赵医生在一边儿笑道:“我早警示你讨论这个问题很危险。哈哈。”
奇点道:“情绪积累很可怕,若不疏导,就是我这种后果。安迪,别担心我。”
“你是不是暗示我,你看到小曲和赵医生两人情绪积累快到极点,所以你小题大做结束牌局?可为什么小曲特意跑来要我转达对你的道歉?这不像她的性格。”
“想不到她是聪明人。回头我跟你详细说。”
安迪心中疑点得到印证,但她想不到奇点一个行为之后还有更多解释,难道还玩环环相扣?
关雎尔失望地回到2202,才进门就被邱莹莹抓住,“嘿,你,每天上班听安迪教授经验,有什么适合我的赚钱妙招没有。是不是刚才又去找她问锦囊妙计了?”
关雎尔愣了一下,看看樊胜美的房门,道:“樊姐不爱早睡的,会不会感冒。最近我们办公室里流感爆发,今天一个出差不得不延后了。”
邱莹莹不疑有他,立马被转移了话题,“可能哦,樊姐今早就起得很晚。我买有一只鸡腿,要不给樊姐炖一锅鸡汤?我去找找菜谱,不知道鸡汤里该加点儿什么。”
“你如果先遇到樊姐,告诉她,我这儿有好几种感冒药。”
樊胜美根本睡不着,钻在被窝里干瞪眼。听得外面邱莹莹说要给她炖鸡汤,她刚刚支撑了好几个小时的心忽然散了,几秒钟之前,她还将自己当个力挽狂澜的女英雄,心里头凭着自己的社会经验盘算第一笔款子之后的后续费用将会有多少,她有限的存款见底之后该怎么办。可一碗鸡汤的关怀,让樊胜美意识到,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即使把她剁成泥,都不够填哥哥那个无底洞。她以前不是再三检讨不再出手吗,为什么今天又犯贱,答应汇钱给妈妈解哥哥之困?
可是一想到索债的人在爸妈家里肆虐,她只好叹息,她能怎么办,她又能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爸妈挨揍,家被搬空吧。好在哥哥很快就会放出来,等哥哥出来,冤有头债有主,她撒手不管了。
薄薄的卧室门外,有锅碗瓢盆的响动,樊胜美意识到邱莹莹在替她做鸡汤了。她想出声阻止,可她心烦得懒得见人,懒得假装若无其事,她恨不得逃离,她每天就想着逃离,逃到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赤手空拳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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