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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非活,有些甚至五官不全,力量却异常强大,闻出气息就疯狂的扑袭,断去手脚也不知疼痛,唯有斩下头颅方能制住,极是令人骇异。
苏璇不清楚这些怪物是什么,只知与血翼神教相关,他一路闯到一条腥气扑鼻的黑河,彻底惊动了敌人,教卫如潮水般疯狂扑来。
苏璇不愿屠戮,只将行尸斩了,对活人留了几分,黑河畔的伤者滚了满地,铜铃与刹鼓长鸣,直至哨墙上现出一个戴银面具的黑衣人,一个手势就控住了局面。
这人在神教地位极尊,居然能说一口中原官话,当询完来意,黑衣人沉寂了一瞬,冷冷道,“你要找的胡姬盗走教中圣叶,已经逃离了神教追捕,是死是活,但看天意,本教也不知晓。”
苏璇辨不出对方所言真假,岂肯轻退,黑衣人指间的铜铃一扣,黑河钻出大片被水泡得腐白的行尸,比先前灵活数倍,威胁陡增。
苏璇警惕大起,折枝为剑,气劲化形,凌空劈裂了一群行尸的头颅,河边的大树枝桠断落,声势惊人,教众骇然变色,几疑神魔。
黑衣人终于再度开口,“中原人,你确实武技非凡,但既为寻人,不为仇衅与杀戮,就此停手吧。与胡姬一同逃走的还有一个中原世子,这对男女搅得神教大乱,教众恨之入骨,如果能拿住,绝不会不认。而今确已离去,就算你闯入教内杀尽教众,也不可能索出人来。”
苏璇见对方不似作伪,弃了树枝一拱手,“多谢阁下相告,是在下无礼了,只是以人为尸,操之为偶,太过偏邪阴毒,阁下行此术法,长久恐怕反受其噬。”
黑衣人默然无声,铜铃一摆,教众退去,余下的行尸爬回河内,漆黑的水波淹没了一张张腐烂的脸,只留乌藤森森,遍地残尸。
一些阴诡的异象苏璇不便说,他将黑衣人的话语述了一遍,阮静妍想了想,“这样听来,竟像是靖安侯府的左公子,他与阿落素有情意,可他出身贵胄,并无武功,怎会助得了力?”
“血翼神教阴邪诡秘,世家公子未必有这般胆气。”关于两人的纠缠,苏璇曾听阮静妍提及,一想又摇头,“你道两人有情,我怎么觉得不妥,阿落性子太软,真要与心气高傲的王孙公子一起,只怕要受不少夹磨。”
阮静妍微笑,“左公子是有些傲气,可我瞧他对阿落非同一般,如果真是他来西南,如此险境都不退缩,也可见心意了。”
苏璇正要再说,忽的目光一凝,盯住了距酒肆数十丈外的一幢竹楼。
竹楼半旧,栏外挂着一些风鸡干鱼之类,两扇密格花窗虚掩,看起来并无异样。
阮静妍正待询问,苏璇已收回了目光,“没什么,仿佛有人在看,或许是我瞧错了。”
伙计送上了菜肴,两人举箸进食,不再留意其他。
及至两日后,有人将一封书柬送至客栈,苏璇启开一阅,才算解了此惑。
苏大侠台鉴:
欣闻苏大侠沉疴得愈,风采更胜从前,不胜欣喜。
阁下颠倒多年,缘于威宁侯为一己私怨,将娑罗梦之毒混入犀明茶,令阁下饮而失调。而今既愈,本应当面恭贺,然中原诸事告急,不得不先行归返。
云落心如赤子,纯挚可爱,深得我意,如今一切安好,携与同归,请苏大侠无须挂念,惟愿阁下与郡主万事安康,两情好合,琴瑟永结。
书不尽意,相期有缘,来日五湖之上再会。
左卿辞笔
苏璇一眼扫过,立刻将信收起来,然而已是迟了,阮静妍神情陡空,身子一晃,险些跪跌下去,幸而被苏璇一把扶住。
阮静妍的脸庞惨白如雪,双眸怔涩,近乎窒息,“——是我——我——”
苏璇立时劝慰,“奴奴,旁人有心害我,自是无所不用其极,原是我大意了,与你无关。”
“我一直好恨,究竟是谁害了你,原来——竟是我自己——”阮静妍失魂落魄,碎不成声,胸臆痛彻入骨。“——我害了你——我怎会这般愚蠢——我——”
苏璇没有让她再说,低头吻住了她。
柔唇一片冰冷,阮静妍双睫一合,两行泪簌簌而落,想到自己葬送了爱人一世英名,毁了十余年光阴,还害得阿落颠沛奔劳,如万箭穿心,几乎恨不得自己立时死去。
苏璇早已看开,见她凄怆欲绝,抚慰道,“人心之恶难以度量,当年我已知此事,只是陷身于不可挽回之境,无谓再增伤心,而今我仍能与你相偎,你依然心属于我,何必还自责伤已,徒让恶人快心。”
不论他如何劝说,阮静妍仍难抑痛哭,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稍稍平静,双眼已红肿不堪。
苏璇知她一时难释,有意转开话题,“难怪在酒楼我总觉得有人窥视,想必就是阿落。”
阮静妍更增伤感,哽声道,“她迫不得已做了贼,一直为此自惭,一定是胆怯才不敢现身,怪我——”
“无妨,今后总有相见之时,只要她无恙就好。”苏璇不让她再自责下去,拾起笺纸复看了一遍,这一次品出了其间的微妙,多了一丝疑惑,“携与同归,无须挂念,来日五湖之上再会?这左公子怎么像是将阿落拐走了,根本不打算让我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