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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随着离都渐远,公主的情绪也时好时坏,小女郎从未离家这么远,时而会有新奇欢欣,但大多时候都是情绪低落,间或泪流不止。
这一天在行过阳羡后,沈哲子刚刚迎上自家前来接驾同时运送补给米粮的队伍,便又听公主仆人来报公主又在闹情绪不肯进餐。
对于安抚公主情绪,沈哲子倒不感觉厌烦。这小女郎近来虽然敏感许多,但大多数时候还能听得进去道理,并不是一味的刁蛮任性。
听到这话后,沈哲子对叔父沈克歉意笑笑,沈克正忙着教训在都中玩野了的儿子沈牧,见状后摆摆手道:“青雀速去,千万不要失礼了公主。”
沈哲子匆匆行往队伍中,不多久就看到公主所乘坐的四望香车。车前一众宫人神态焦虑,其中便有那两位皇后派来的女史,看到沈哲子行来,忙不迭迎上前去低语道:“郎主,公主又是不肯进餐,仆下奉上餐食都被抛下。”
被沈哲子教训恐吓一番,如今家人又都落入沈家掌握下,这两名女史再见沈哲子时,已经彻底安分下来,再无倨傲姿态,甚至比其他宫人还要恭敬得多,甚至在呈送苑中的告书都要有沈哲子览过之后才肯呈送。
宫人们七嘴八舌,也说不清楚公主又因何闹起了情绪。沈哲子摆摆手,示意那口才好的侍女云脂上前来,问道:“云脂娘子,你可知公主因何气恼?”
云脂闻言后神态便有几分古怪,作欲言又止状,沉吟半晌才低语道:“我也只是猜测,只是由婢子这里听到什么,郎主万勿对公主言是婢子多嘴。”
沈哲子听到这话,不禁更奇怪,点点头说道:“云脂娘子请放心,我不会对公主说。”
得了沈哲子许诺,云脂才将事情缘由娓娓道来。原来昨天有义兴各家命妇前来拜见公主,原本只是礼数应答,也没有什么波折,只是在讲起吴中趣事时,其中一个命妇讲起来吴兴流传的与沈哲子有关的童谣。
“当时公主神态也无异常,只是夜后又向人问起此事,到了今日午间,便恼了起来。至于是否为此,婢子也只是猜测,不敢擅断。”那云脂又低语道:“郎主千万不要说是婢子多言,否则公主定不许婢子再随侍左右。”
沈哲子闻言后不禁哑然,莫非那小女郎是因此在吃醋?这倒让他心内有些异样情愫,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登上车去,刚刚越过青纱屏探进头去,顿时便见一物抛来,连忙用手去挡,才发现乃是一方粉盒,而公主正坐在车内,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
“你下去,不要登我的车!”
看到沈哲子,公主俏脸微微泛红,眼珠一瞪,已经隐有垂泪之态。
沈哲子将那粉盒捡起来,上前放在案上,公主瞪他一眼,却将身躯转向别的方向,明显是在因沈哲子而生气。
“旅途劳顿,公主若不进餐,身体怎么受得住。”
“我不想同你说话!”
公主气哼哼道,继而又加了一句:“早间是想的,可你不来见我,现在不想了!”
沈哲子心内感慨,娶了一个小小醋娘子,这乐趣也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他坐在了车厢中,公主却冷哼一声,又往里面挪了挪,身体都靠上青纱屏,不想与沈哲子坐得太近。
“早间不来见公主,是我不对。前日午间进餐时公主不是言道要饮菱粉粥?左近清流不多,我知此间一故交庄内多有此产,一早去拜访借取。再到晚间,便可饮得了。”
这小女郎年幼离家,所见皆陌生,加上一直被困在车驾上,难免要将沈哲子当做沟通外界的唯一渠道,心内渐生依赖,便更敏感起来,时喜时忧。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她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真的?”
沈哲子点点头,一脸认真状,但其实早上事情太多,他是忘了来见公主,这会儿自然不好据实相告。
“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又不是一定要饮粥。”
公主脸色转霁,继而将那粉盒抓起塞进衣袖中,顾左右而言他:“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吴兴?”
“快了,若不耽搁的话,再有两日可达吴兴。到了吴兴便可舟船而行,不须一日就到了我家武康。”
应付过这一节,沈哲子才又笑语道:“若餐食不和胃口,公主稍待片刻,我现在让人去准备菱粉粥。行途劳碌本就辛苦,饮食更要得宜。公主近来较之在都中时,已经略有清减。”
兴男公主情绪本来已经有所好转,听到这话后,却又沉下脸来:“我本就这个模样,怕是你离乡近又念起你们吴兴白馥娘子,看人都有不同!”
“天晴日朗,草长莺飞,自有风物迷眼。朝晚相对,方寸之心,只许一人长居。公主又何苦为难我啊!”
沈哲子叹息一声,作感慨状。
公主听到这话,嘴角颤了颤,继而板起脸来:“人都言你家豪富,诸多屋舍庄园,谁要住在你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