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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多说什么。过了很久,秦文华听到一声轻咳:“秦小姐是哪里人氏?”
“回总司令,文华祖籍仙霞。”秦文华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答道。
“听说持枪的人是你?”
“枪是文华无意间在京城街上购得,请总司令明鉴。”
“是啊,看你也不像会开枪的人。”对方忽然哈哈大笑:“秦小姐不必拘礼,我姓燕,名正军,请秦小姐前来也是为了弄清楚真相。”
“燕司令,如果文华无罪,还请早日放我回去,我未婚夫与我一同前来京城,多日不见,想必他在外面也非常着急。”秦文华见他肯给她说话的机会,忙抓紧时间把话挑明。
“哦?秦小姐的未婚夫是?”燕正军神色一变,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他姓谢,叫明辉,和我住在同一间旅馆,若文华暂时出不去,还请燕司令派人告知他,文华安然无恙。”秦文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措施。
“嗯,我会派人去告诉他,不过,刺杀案的真凶没有抓到之前,可能还要请秦小姐屈居鄙人府上几日。”燕正军复又站起身,来到秦文华面前:“秦小姐虽然只是持枪嫌疑人,但是真凶一日未抓,秦小姐就没办法洗脱嫌疑,是不是?”
“燕司令明察秋毫,一定可以早日抓到凶手!”秦文华非常无奈,但是身在囹圄,也容不得她再辩驳,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燕正军能够派人跟谢明辉说一声。
秦文华被下面的人领到大宅的后院,安排在一间挺大的房间。秦文华心里很丧气,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软禁她,形势一点都没变。只是环境比以前好很多,屋子里有书,有笔,有纸,秦文华无所事事,也可以看看书,写写字,倒是没人过问她什么。
前院好像是燕正军办公的地方,整天听到车进车出的,似乎非常忙碌。燕正军也没再为难她,似乎忘了她这个人似的。秦文华偶尔到院子里走走,远远能看到值班的岗哨,似乎也没人留意她。
这天,她吃完晚饭,不想闷在房间,就抬脚来到后面的花园。花园不大,小巧而精致,深秋时节,园子里的的菊花竞相开放,黄色的非常鲜艳,白色的非常冷傲,秦文华看着这些美丽的菊花,一时有点苦笑:“清香裛露对高斋,泛酒偏能浣旅怀。不似春风逞红艳,镜前空坠玉人钗。”
“好景,好诗!”秦文华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燕正军一身戎装,踏着大步徐徐而来,秋日的夕阳洒在他身上,宛若天神。
“谢燕司令夸奖。”秦文华一时有点晃眼,她长在古镇,生平所见男人多是南方人,言语软糯,身形矮瘦,像谢明辉那样挺拔俊秀的,在南方人里很少见,燕正军身高虽然和谢明辉不相上下,但是他一身凛然,带着军人的杀伐决断,俊朗的眉目间豪情万丈,让秦文华的心里生出一股震撼。
“秦小姐才貌双全,真是令正军刮目相看啊!”燕正军爽朗的笑着:“区区一些菊花,被秦小姐这么一说,立时显的我这陋室都高雅几分。”
“文华随口而吟,燕司令府院清幽,本就是雅居。”秦文华不好意思的说道。
“秦小姐在此居住数日,可还习惯?”燕正军问道。
“蒙司令惦记,文华还好。”秦文华心里一阵发苦,凉亭虽好,不是久居之所,这个道理,想必人人皆知,可是,这样的问话,她却如何回答。
“既如此,那就请秦小姐多住几日,正军还有事相求。”燕正军说道,秦文华心里一滞,心中还在思忖,燕正军双手负在身后又说道:“听说秦小姐日日读书写字,不知能不能让燕某观赏一下秦小姐的墨宝?”
“文华随手乱写,入不得司令虎目。”秦文华赶紧推辞,自己这几日,不过是随心而发,发泄牢骚苦闷,写过随手就撕毁丢弃,那里敢留着。
“那能不能请秦小姐赐给正军一幅墨宝?”燕正军穿过花园,直直走到秦文华跟前,秦文华低着头,燕正军的大头军靴离她的羊皮小靴子不过一尺的距离,压迫感让她连头都不敢抬。
“怎么,秦小姐不愿意?”燕正军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隆隆作响。
“燕司令不嫌弃的话,文华只能献丑。”秦文华借着说话后退一步,稍稍远离。
“好!”燕正军大手一挥:“来人,给秦小姐上文房四宝。”燕正军说着,让秦文华随他来到屋前正厅,下面的人已经把写字用的东西准备好,一位年轻的军官站在旁边研墨。
秦文华站在书桌前沉吟半晌,取了中号的毛笔,蘸了五分墨,抬起手腕,顺势写下一首诗:“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群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秦文华手起笔落,一气呵成,笔锋刚收,周围传来一片叫好之声。良久之后,燕正军看着俏立几案前的秦文华缓缓说道:“秦小姐如此赞誉,燕某真是受之有愧!”
“总司令少年英雄,秦小姐兰心蕙质,看来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啊!”旁边一位年长一些的将军笑呵呵的说道。
“老赵,别胡说。”燕正军挥挥手:“秦小姐是我的客人,你们这些大老粗,瞎说什么。”
秦文华脸一红,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写诗之前,一直想着燕正军少年英雄,脑子里一时也只想到王摩诘这首诗,这时候被人一笑,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交浅言深,自己是有些逾矩了。燕正军却似乎非常开心,他吩咐人将字收起来,屋子里人也都散了,秦文华去留都不方便,沉默着站在一边。
“秦小姐,方便陪我去外面走走吗?”燕正军看着秦文华,低低的说道。秦文华以为他要到院子里转转,“嗯”了一声,随他走到屋外,谁知,到了外面,燕正军一挥手,一辆小车疾驶而来,停在两个人跟前,马上有人上前打开车门,燕正军先扶着秦文华上车,随后他上车坐到秦文华身边,对司机说道:“到成衣铺。”
秦文华一路非常别扭,燕正军就坐在她身边,车子里空间狭小,随着车子的晃动,两个人难免有一些肢体接触,秦文华又不好闪避的太明显,燕正军却似乎毫无所觉,一派闲适。到了地方,燕正军交代人给她量身,秦文华才知道燕正军是让人给她做衣裳,她骑虎难下,勉强开口说道:“燕司令,文华不敢有劳,还请司令不要费事。”
“秦小姐赠了燕某墨宝,燕某只是回赠几套衣裳,秦小姐不用太客气。”燕正军挥挥手:“过几日就是我的生辰,事情到时候就会有结果,还希望秦小姐配合。”
“配合什么?”秦文华有点迷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我再详细告诉你。”
这天以后,燕正军时不时会带秦文华参加一些聚会,秦文华似乎一下成了司令府的贵客,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府里来了女客,燕正军也会让人叫她出来见见面。除了没办法自由行动外,秦文华的身份,倒像是司令府的女主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大家见到她都会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喊一声“秦小姐”。秦文华也不知道燕正军在打什么算盘,他生日的前夜,秦文华没事做,北方的天气又冷,她早早坐在床上看着书。
“文华,睡了吗?”燕正军敲着她的房门,在外面问道。
“燕司令。”秦文华赶紧穿鞋下床,打开房门,站在门口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文华,之前我说过,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还记得吗?”燕正军也没急着进屋,在门外站着说道。
“是的,燕司令是有说过,不过,司令权高位重,文华不知道哪里能帮到燕司令?”秦文华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可以进去说吗?”燕正军亲切的问道,秦文华不好拒绝,只能退到房内,看燕正军跨步进来:“喏,你看看,这是他们叫人写的一个证词,证明刺杀我的人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你只要在这个证词上签字按个手印,就能证明你和本次刺杀无关。”
秦文华接过证词,认真看了几遍:“燕司令,这上面说的另一个真正的凶手是谁,我能见见他吗?”
“他已经被押入大牢,等待最后的判决,但是现在我们只有物证,没有人证。目前搜索到的枪支符合现场记录的,除了你就是他,要定他的罪,除非你指证他。”
“可是,万一他和我一样,是被冤枉的怎么办?”
“我们已经审问过他,他自己也承认,按说已经可以定罪,可是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有人证最好。”
“可是,燕司令,我与他素未谋面,也丝毫不知他的所做作为,就这样随便作证,岂不是草菅人命?”秦文华浑身发颤,有点站立不稳。
“文华,我是为你好。如果你不肯签字,那么大家都知道你是作案枪支的携带者,我虽贵为司令,也不好徇私情随便放了你。你也知道,你本是嫌疑人,应该押入大牢候审,可是我一直不愿意为难你,将你置于我的保护之下,明天是我的生辰,也是该对这个案子做个交代的时候,否则,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燕正军声音低低的,站在秦文华身后说着。
“燕司令,那个人,他真的是凶手?”秦文华不死心的挣扎着。
“是他自己亲口承认,谁也没冤枉他。”燕正军靠近秦文华,一手扶在她肩上:“文华,我舍不得你受苦,才叫人做这样的事,还你一个清白,希望你不要误解。”
“可是,我这一签字,另一个人就等于被判了死刑。燕司令,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秦文华虽然一直着急解决这件事情,可是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脱身,她心里仍然不落忍。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些天,委屈你了。”燕正军看她犹自犹豫,索性一把揽住她的细腰,把她搂在怀里:“放心,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秦文华被软禁一个多月以来,一直心神不宁,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从深秋到初冬,寒夜如霜,犹自颤抖不已的秦文华被燕正军温暖的怀抱包围住,一时悲从中来,心里的委屈突然爆发出来,她嘤嘤的伏在燕正军怀里哭着,泣不成声,燕正军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拍着她的背:“嗯,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