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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声便是广长舌
山色岂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
莫把偏门当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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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秘道
一道白光,分外刺眼,脑中犹如千万只信鸽在飞,嗡嗡嗡响彻云霄。
祁咏春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仰面靠在驾驶座上,身后是李仲明摇着他的肩膀,连声呼唤。
哎?我这是在哪儿?刚才不是明明冲进湖里,被一条黑龙吞了,连同这部汽车一起熔炼成一颗珠子了吗?而且,我不是已经死翘翘了吗?为什么还在这车里。再看四周,一切都和陆地上一样,车身内根本没有进水,仍在平稳疾驰,外面也没有什么水花,只有一道道连续晃过的亮白光环,仿佛是条时光隧道。
“咏春,你没事吧?快戴好头巾!”李仲明按着对方的肩头,关切地问道。
怎么能没事?!这种离奇、古怪的意外经历,换做神经再大条的人,也会吓疯的吧?李总,二位尊者爷爷,能给个解释吗?
“呵呵,这位小师傅慧根不错啊!”坐在李仲明旁边的阿耶忽然笑道,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以往也曾带人进入这条隧道,大多疯了。这位姓祁的小哥居然能挺过来,真是造化,造化啊!呵呵!”
亏您还笑得出来!真得叫您一声爷爷啊!
就听阿耶继续说道:“能安然入此梵天玄梦秘道者,盖其心念纯真,为人亦是忠厚,无邪无惧!啊呀我说仲明,这位小师傅对你可谓忠心耿耿、一心无二啊!好好珍惜,好好珍惜啊!”
李仲明含笑不语,又拍了拍祁咏春的肩头,以示嘉许。
“呃,我们这是?”得到了老总的肯定和神仙爷爷的夸赞,祁咏春终于缓过神来,他发现汽车正在自动驾驶,也不用扶方向盘,心中仍有很大的问号。
“呵呵,料你必然非常奇怪,”相比另一位喉咙嘶哑的那俱罗,阿耶的语气更亲善一些,就听他说道:“这梵天玄梦秘道,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时空隧道,非异度神力不可开辟。按照你们凡界的意识维度来理解,现在已经落入湖中,其实,我们正在通往龙珠岛的路上,而且——”
祁咏春仍然一头雾水,听不明白。但摸摸身体,不干不湿,一切完好如初,心想这二位来自异度空间的尊者,以及这部神奇的SUV,都不是自己的智慧和见识所能理解的了。唉,只要保住小命,平安无事,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听不懂也搞不明白,懒得纠缠了……
“十七,不用再说了,多说无益!”后排的那俱罗发声打断了谈话,又从嗓门里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仿佛狸猫低吼。阿耶还想继续,见状也就收了声,转而抽身坐到了后面。
一道道光环划过,速度相当快,好像乘坐高速列车行驶在平稳的轨道上。祁咏春忍不住好奇,又回头看了看,发现李仲明已经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对这非同寻常的场景非常熟悉,熟悉到毫不在意的程度;后座二位尊者爷爷隐在黑暗之中,只听见包袱拉链被拉开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在做什么。
约莫又过了三四分钟,就觉着身下一震,眼前一道红光转瞬即逝,方向盘也剧烈地抖动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震,祁咏春几乎下意识地急忙抬手稳住方向,同时脚下点住刹车,一阵尘土飞扬,汽车已经冲上了一片土坡。
到了?定睛透过车窗查看,只见天色有些黯淡下来,外面是片无名荒地。杂乱的灌木,三三两两,匍匐在地面,仿佛一只毛未薅尽的绵羊。灌木其间,伸出四五株高大的槐树,葱郁的树冠随风摇曳,其中星星点点有些惨白的花簇,犹如条条鬼符。两三根青灰色的残损石柱,孤零零耸立在不远处的草木之中,柱体上也已爬满了深绿的藤蔓,间或还开着数朵凄淡的黄花。石柱顶上,贼头贼脑聚着群乌鸦,都滴溜着黑眼珠,警觉地注视着这部凭空出现的汽车。抬头看,因那天光未泯,虽然上弦月早已悬在半空,看上去尚不明亮,就像一片薄薄的圆饼干。而在这块饼干的下方,宽阔的湖面浮着两座小岛,一大一小,一远一近,影影绰绰,雾气蒙蒙。
李仲明示意熄火,与两位尊者一同下车,祁咏春也惶恐不安地跟在后面,又忍不住回头看看这辆神奇的SUV,发现车身上竟然没有一丝水迹!奇了!这车是怎么穿越龙湖的?——正在满心诧异,脚边的草丛中突然呲呲啦啦,窜过几只笨手笨脚的癞蛤蟆,又把祁咏春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鬼地方?难道是哪家电影厂的外景基地?专拍鬼片用的?
“是这里了!”依旧长衫罩头的那俱罗指了指那几根残柱,非常肯定地说。
“您是说?这里?”李仲明也没有摘下面罩,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是的。任尔四海八荒玄魔梦里皆变幻。”那俱罗面向那堆石柱幽幽念道。
“凭他三江五岳雨雾云中俱生花。”一旁的阿耶会意,起声对出下联。
“幻花庵?”李仲明听说过这副对联,正是龙珠岛东角古庙——幻花庵的门联。
“不错!古庵已毁,斯人已逝……唔,今晚子时,我们再来这里!现在先去把那件事办了。”那俱罗说完,就率众人转身钻入车内。
一阵鼓噪鸦鸣,伴着汽车启动的引擎声,在老树昏鸦的废墟上空久久回荡。
【第二幕】迷墓
夜幕低垂,炊烟四起,龙珠岛上,大多数人家仍在吃晚饭;吃得早的,要么孵在房中看电视,要么三三两两聚到金龙湾的落雁坡,纳凉聊天,散步消食。
与此相比,东南角的将军墩就显得更加人迹罕至、冷冷清清。由于地处死角,只有一条幽深的林荫小道与外界相通,四周的山丘又布满荆棘,入夜之后,当地百姓都不肯到这里来,即使有散落的游客,也不会摸黑探访一座关门落锁、鬼气森森的坟墩头。所以,这景点的保安早早约了几位损友,聚到老街上去喝酒打牌,只锁了条羸弱的老狗在内看门。
黑漆漆的景点内没有一丝灯光,饮马池和古枫林中也是毫无生气,呜呜咽咽穿着一阵阵阴风。老狗趴在地上,呆滞地看着静穆的神道碑,一脸的孤单落寞。
忽然,身后的门锁好像喀喇一响,紧接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闪进几个黑影。老狗呜了一下,抬头转身,警惕地打量闯入者:两个穿着长衫、怪模怪样的人,后面跟着两位,用黑巾蒙着面。
无论从形象还是气味上判断,都不是自己的主人!守了这么些年,还头一回遇到夜闯将军墩的不速之客!老狗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担忧。激动的是终于碰见了一桩新鲜事,担忧的是自己年老体衰,会不会寡不敌众?
这狗脑子里还在琢磨,那人影已经走到面前,吓得老狗都忘记了叫唤。忽然一只枯瘦的手掌伸了过来,带着一股无法名状的温热,钻入了四肢,直达尾巴梢。那种感觉非常的舒服,就像小时候躺在主人的臂弯里,闻着他身上的那股子浓烈的烟酒和汗臭味……老狗舒服地放松了脚爪,温顺地趴回地面。
镜头一转,换个视角。
黑色SUV穿过一段土路,驶上环岛公路,转了几道弯,停在将军墩北侧的山林里。祁咏春把车停好,跟着其他三位疾步走入一条黑咕隆咚、蜿蜒曲折的林荫小道。大约三百来米,方向一拐,前面出现一座墙面斑驳的古典门楼。
逐渐清晰的月光洒在飞翘的檐瓦上,犹如刷了一层漆,幽幽发亮。门楼上有块破匾,漆面已经剥落,像干枯的松树皮。上面题了三个遒劲的草书:将军墩。一旁还有一块金山石碑,也是斑驳不堪,标注着几排正楷,看不分明,好像是什么文物保护单位、宋故赠兵部尚书蔡公墓、某某年立的字样。还想细看,就听见前面铁锁拨动的喀喇一声,被李仲明拉着带入门内。
嗯?这锁怎么应声打开了?而且,里面有条狗!等等,这狗怎么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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