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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岑并没有听从重曜的建议将那奏折直接从朝堂陈情再递上去,他在早朝后去崇禧宫探望贵妃。他是贵妃的侄子,虽是外男,但也是亲眷,他平时去的不多,此刻也不在意避嫌。
听闻素岑来报,素家有些许意外,素岑从小出门在外,又是近十岁才来素家,素姜和他不算亲厚。平日里往来都是素池,只是会连带着象征性给素岑送些东西罢了。素渊在素姜面前少提起素岑,每逢说起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所以素渊压着素岑的世子之位素姜也权当他不争气。
但是这些日子听到陛下对素岑夸赞有加,素姜也是有了几分好奇。素岑这会儿来莫不是为了大哥的事?到底是自家的孩子,素姜干脆也不换衣裳,就直接在花园见了。
因是从朝上下来,素岑还穿着世子的朝服,见了素姜倒是恭敬问安,不失分寸。但是话题并没有从素渊身上展开,而是两句话就转到了锦州的所见所闻上。素姜隐隐觉得素岑似乎话里有话,果然不到半刻钟陛下的轿撵就到了。
素姜看着素岑正色神态,笑着问了句:“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素姜一改之前的亲昵,这句话看似嬉笑,实则锐利。
素岑起身再拜,“素岑对姑姑绝无算计之心,今日乃是为了家父而来!”陛下下朝若是没有紧要的事一般都会乘步辇来贵妃这里,素岑近日来果然是奔着这个。在贵妃这里就算到时候有了纰漏,也不至于牵连到天牢中的父亲。事关父亲,素岑也走得小心谨慎。
素姜听到这里,心下体量,只是垂眸嘱咐:“你且好自为之,莫要弄巧成拙!”
素岑跟着素姜接驾,陛下见素岑也在十分惊讶,果然问起。素岑也不扭捏,陛下一贯欣赏他身上有少年的朝气却不浮躁,等到素岑把折子恭恭敬敬递上去的时候,素岑几乎屏息观察陛下的颜色。
素岑关于锦州的官员名单替补其实已经往陛下的书房递过去了,但是那只是一份单纯的名单,不带有任何意义。素渊说得没错,陛下想要已经拟好的替补人员名单一起递上去,所以素岑的名单陛下只瞥了一眼就放下了。想着等素渊出来了把候选人拟好再一同看。
而这会的奏折则是一份关于景阳伯府的单独陈词,上面有景阳伯府这些年和豫王府的几番交往、私下集会以及重大财宝交易、互通马匹。上座的陛下脸色沉郁,就连素姜都好奇素岑究竟递上去了什么东西,正当素姜打算岔开话题的时候又听陛下问道:“这事你什么时候查到的?”知而不报?素岑回来时间不短了,却未提及此事。
“两个月前便有了初拟的名单,但是直到昨天才收到锦州的暗报,将这一切查实。臣不敢耽搁,这才稍作整理就送过来。”世家都有自己的势力,动用这些私下的力量在公事上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素岑也无意隐瞒。素岑在锦州办事,后来因着年关急促回金陵,便将不少人手留在锦州也情有可原。
“景阳伯府的事情确定已经查实?”这些年言官多攻击论断,却少证据支撑,陛下对于无端的揣测十分厌恶。
“这折子上只有序列条陈,臣家中有锦州的口供陈词,还有益阳伯府的账目记录。益阳伯府送女儿入豫王府为奴之事在锦州并非秘辛,益阳伯手下的兵马虽然隶属锦州,但是校尉以上官职十之八九出于豫州的黑山骑,这些皆有履历可查。豫王殿下并未对他们的出身和履历做相关的变更,这些都是铁证。”
豫州的扬周山是个鬼斧神工的练兵场,豫王刚刚到豫州的时候就接管了豫州的扬周山,后来从周边的军营里挑选得力的青壮年组成了黑山骑。而后这支黑山骑作为豫王的亲卫跟着豫王上了战场,这才奠定了豫王后来的赫赫军功。尤其是四年前与北方善战的燕人交战,这才显出黑山骑的精锐骁勇。
“这么说,就连锦州益阳伯的兵马如今也是黑山骑的一部分了?”陛下手指撵着那折子,素姜起身站在她身后给他揉起太阳穴。陛下心下一暖,对豫王更加失望。
“在编制上,二者独立并无关联,但是事实上黑山骑对于益阳伯兵马的影响力应当不容小觑。”对于军人来说,所谓兵符在谁手里,还比不上一个令人信服的统帅来得有威慑力。
“你可查过豫王本人在这些事情中做过什么?”陛下看着跪着的素岑,冷不丁又问了一句。
“微臣不敢,豫王殿下乃是亲王之尊,非微臣权限所能涉及。”素岑打定主意,但凡涉及豫王本人的,绝不给他加戏,甚至可以试着给他开脱,给陛下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你都将景阳伯府查了个干净,还顾忌豫王?”陛下对素岑的回答并不相信,拉着素姜的手,将她拉到对面的椅子上坐着。
“景阳伯府与锦州的情况休戚相关,此乃陛下交托给微臣的任务,纵然他手握重兵也不得不查。而豫王殿下虽然有驭下不严的嫌疑,但是与锦州之事关联不大,臣万万不敢擅权越级。”
“倒是个会办事的,既然证据确凿为何不在朝堂上说,反而饶了这么大的圈子?”陛下看了一眼安静吃茶点的贵妃,问素岑。
“臣无正式官职,无权私自谒见陛下,只得从姑姑这里通融,请陛下恕罪!”
“不止会办事,还会借巧力,不错!你既然查了这许多东西,那你觉得豫王收受如此多的名贵器物该如何处置?”陛下漫不经心,素姜却悄然看了素岑一眼。
“微臣初闻此事亦觉震惊,豫州乃是我朝的繁华之处,陛下待豫王殿下可见恩宠。堂堂亲王领着不菲的朝廷份额,又有一应封地租子,况且豫王殿下军功卓著赏赐颇多,又怎么会如此爱财?而后经过问询才知,这些器物皆被卖成现银花在了黑山骑上,殿下爱惜兵士马匹,一应供应都要最好的,所以朝廷的款项才不够用,而非贪财······”素岑一句一句为豫王辩驳,直言他是一切为了军队,绝不从中谋私利。
素姜眼看着陛下脸色越来越不善,但素岑好像越说越打不住,干脆打断:“要说正事你们去书房去,吵得我耳朵疼。陛下,不如先用膳吧,阿岑少在我这里来,说起来还没尝过我这厨子的手艺。这还是年前阿池送来的人,做素食也很有一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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