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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灵一脸的愤怒,这个乔蓁好利的一张嘴,“你这是在推卸责任,让别人的错失来掩盖自己的失误与狠毒……”
“你给我住口。”冷夜这时候起身,先向老皇帝行礼,“皇上,这都是臣失察之过,还有这玉叶确是有问题。”
看到大祭司出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纷纷看向他。
年彻却是鼻子一哼,起身朗声道:“皇上,这叫玉叶的祭司身上有水之幻石。”
这水之幻石四字一出,明白的人都看向玉叶的尸体,在大比中是不能借用外物,这个玉叶先犯规的,八成是利用幻石好让自己占得先机。
众所周知,水之幻石一旦被输入念力,可以让人陷入最逼真的幻境当中,然后幻境中的人将无防备,给了对方最佳偷袭的机会。更何况这水之幻石相当难得,不是一般人就能拥有的,其难得之处更胜于能承受念力的乐器。
百灵顿时苍白了脸色。
冷夜不待老皇帝从震惊中回神,当即正色道:“年世子所言属实,这人必有问题,怀着水之幻石进神宫,只怕所图是圣琴矣。”当即飘身走到场中,念力在玉叶的身上一阵搜索,很快一块如水之蓝的石头飘然而出,浮在场中央光线迷人。
年彻走上前,念力一挥,玉叶的身体被剖为两半,一副有着东陵国图貌的情景出现,顿时让场中人大惊,这又是一个东陵国的奸细?
老皇帝顿时大怒,是他亲笔选这玉叶进神宫的,没想到选来选去居然选中一个敌国奸细?他顿时恼怒得很,好在还记得这是在神宫内,不能大动肝火,不然真要狠狠地发作一通。
最后他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冷爱卿与彻之都辛苦了,这等人好在发现得早,不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好在两位卿家通力合作保我大魏国运昌隆。”
冷夜待皇帝的话一落,当即跪下道:“皇上,臣有失察之罪,此事愿一力承担,臣辞去神宫大祭司一职为此事担责,请陛下恩准。”
大祭司要请辞?
这可是相当耸人听闻的事情,他一走谁能担起大祭司一职?尤其是祭典到来之际,谁也不能取代大祭司啊。
就连筱微出皱紧眉头,现在冷夜离任只会雪上加霜,神宫的防守更会让人钻漏子,她虽然想要这个位置,但目前还没有这个实力。
百灵却是张大眼睛,她没想到自己害来害去居然害到她最爱的师父,这个玉叶是她做的手脚代为隐瞒的,顿时她忙跪下,“皇上,都是臣女的错,臣女才是那个该担责的人,让东陵国探子进神宫,臣女愿以死抵罪。”
乔蓁只是在一旁看着冷夜与百灵,这个祈福福宫有没有存在的必要,她并不在乎,只是冷夜也好,百灵也好,她都同情不来。
年彻只是鼻子哼了哼,冷夜这大祭司请辞,用脚板想都知道不可能,这冷夜不见得有多爱大祭司这个职位,也不见得有多贪权,但他是不会在这会儿走人的。会这样说,无非是要与帝皇叫板玩权术,这时他一言不发地看向老皇帝,这个老不死的才是最猜疑的那个。
筱微却是第一个跪下,大声道:“大祭司不能请辞,皇上,若大祭司一走,神宫将如无人把守之境,任何宵小都可以在此肆意所为。”
“对,皇上,大祭司不能走——”
所有的神宫弟子都跪下来,山呼之声响彻云霄,都是支持冷夜的声音。
冷夜没有吭声,无声地向老皇帝施压,他若要再用他,就必须不能再这般插手神宫事务,还有年彻也必须撤回。
老皇帝的老脸皱纹皱成一团,老人斑更是如黑豆一般上下在跳,这时候的他颇为阴沉,那抓着龙椅的手更是青筋凸出。
“父皇?”太子与十五皇子也轻轻唤了一声。
“朕没事。”老皇帝低声道,祖宗的江山社稷重要,圣琴不能有失,不然祭琴大典出了洋相倒是其次,只怕周边的东陵、西凉、北冥、南融等国都会蠢蠢欲动,非要侵入中原这一块最好最肥沃的土地。
老皇帝想通后,当即纡尊降贵地走近冷夜,微笑地亲自扶他起来,“冷爱卿,朕绝不会怪罪于你,圣人尚且有打盹的时候,爱卿是人,有疏忽在所难免,也怪朕,怕爱卿过于操劳,所以一时间安排有误。”他难得地承认自己也有错。
“臣不敢。”冷夜声音仍没有半分温度,仿佛不受老皇帝的话所惑。
“爱卿劳苦功高朕知晓,神宫可不能没有了爱卿,神宫之事一切全权交由爱卿处置。”
冷夜得了老皇帝这句话,方才抬脸看了看老皇帝没再坚持,很快就顺着老皇帝给的台阶下,再站起来的时候,他仍是那个祈福神宫的大祭司。
百灵看到师父没有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要害的是乔蓁绝不是师父。
只是在她放松这一刻,她的大脑突然出现了师父的念力,不敢抵抗的她抬头看向师父,师父是要?
“不、不、不……”
只来得及说出三个不字,冷夜的念力很快就侵占住她的记忆,没有片刻功夫,她魂灵的金光就黯淡下去,变成灰色的一颗豆子。
乔蓁看过去的时候,百灵原本灵动的双眼已经变得呆滞,一个劲儿的傻笑,口水滴到了衣物之上,感觉到她的目光,她似那没心智的孩童一般朝她笑着。
她浑身一震,百灵成了白痴。
冷夜的声音在全场响起,“这就是勾结东陵国探子的下场,你们可要看好了。”
所有的弟子都看到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大师姐百灵,成了一个只会流口水的智障,这对他们的震慑比那惨叫声更让人直观。
年彻看到冷夜出手给了百灵教训,这才放弃了原有的计划,这个要害乔蓁的女人不能留。
这场大比到这里已经偏离了轨道,所有人都的兴致都消失了,哪怕再恢复比赛,参赛的人也比得极其简单无聊,远没有第一场时乔蓁与玉叶的惊心动魄。
老皇帝看得相当无趣,老眉深锁,冷夜这次连跟他打招呼也没有就将百灵处置了,看来他与他相处原有的平衡都被打破了。这时候他斜眼看向这大祭司,想起初相见时那一张更为稚嫩的脸,那时候的他不过二十岁却已是满头白发,他却毫不犹豫地让他接任大祭司一职,一晃就是十年。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打在龙椅的椅把上,在他还没有找到接替者之前,冷夜都不能走,不然圣琴将无人看守,先莫说那个神秘的圣琴之主,就是那群宵小奸细也能够让他头疼不已。
暗暗地看了眼乔蓁,她刚才的表现十分惊艳,是他这么多年来看到过最有天赋的,兴许他可以培养一二。
这两个想法一在脑海里出现,他渐渐有了主意,年家那小子不能再与乔家姑娘有瓜葛了,年彻也是时候要成亲,这样一来,乔蓁就必须斩断情丝,专心致志地为他大魏奉献一生,而侧面也能修补他与冷夜的君臣关系。
对永定侯府也有了个交代,免得别人说他不讲信义什么的。
他微微一笑,钟贵妃曾有的提议在这一刻来说相当的有用。
年彻一直都有留意圣颜,老皇帝每每这一笑的时候都代表着他又要弄幺蛾子,他抿紧唇心下计量,这个老不死的老东西在打谁的主意?
这时候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似乎老皇帝的想法会对他极为不利,他的一双俊目无意中扫过那群女眷,突然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钟贵妃的举动他已有耳闻,不过想到老皇帝不会应允,所以他按兵不动。
不过想到之前的冷夜与乔蓁,似乎一切又有所变动,他猛然一惊,随及眼眸一沉,正要起身说些什么阻止一场不必有的灾难降临。
老皇帝却在大比最后一场结束的时刻起身,把年彻的动作都遮掩了去,“朕看神宫诸人都是神勇无比,必定会成为栋梁之材,今日特赏每人白银千两。”
此话一出,神宫众人因百灵与玉叶之事而阴郁的心情顿时就沸腾起来,脸上重新涣发出喜悦之情,当即跪下三呼万岁,谢主隆恩之语更是响彻山谷。
乔蓁也随人群下跪,这老皇帝倒是不含糊,居然懂得如此收买人心。
老皇帝伸手让众人平身,这时他笑看年彻,“彻之这段时间在神宫揪奸颇为辛苦,朕也有赏赐于你……”
“臣并不辛苦,当不得皇上的赏赐,请皇上不要折煞臣。”年彻当即拒绝。
“彻之不用如此谦逊。”老皇帝笑呵呵地道,他的决定可不是让人随便就能拒绝的,在年彻要再度开口之时,他先道:“朕知道彻之最缺的是一房媳妇,朕就赐你一个妻室,兵部尚书的孙女儿萧氏名宁,一向温顺恭谦,堪为佳媳,今朕特赐婚你俩。”
这亲口赐婚一出,众人愣然。
乔蓁是张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在她以为她与他可以长相厮守的时候,老皇帝偏来插一脚,给年彻赐了个什么佳媳?
她的身子晃了晃,一旁的筱微轻扶她,“阿蓁,你先别激动,总还会有办法的……”
乔蓁在听到办法这两个字时,眼神渐渐清明,比起她,年彻只怕更难受吧?他一向对自己极为自信,也一直告诉她,要她信他,等他,哪里知道他们一等再等,就是等来这结果?
这一刻她的心在痛,但更多的是为年彻。
年彻没有言语,也没喊谢主隆恩,那个叫什么萧宁的女子他并不认识,也不爱,娶她?那就是笑话一桩,他绝不会承认这样一个女子会成为他的妻子。
他,绝不接受。
冷夜却是嘴角含笑,年彻已经被赐婚娶妻,那么他与乔蓁只能完蛋,以乔蓁的性子是不会给他人做妾。他慢慢地将目光落在乔蓁的身上,看到春日里她苍白的容颜,他眉头紧皱,心下有不舍,但更多的庆幸。
时间一久,她必定也能忘记年彻,他希冀着将来,他脱离了神宫与她一道离开卫京游遍五湖四海,对,此时他已经不打算将余生都奉献在这座神宫内。
老皇帝的赐婚让萧宁感觉到幸福得快要晕倒了,这消息一出,她必定会成为卫京城人人称羡的女子,比福郡主还要耀眼。
福郡主却是凑到她身边,用手肘撞了撞她,“看吧?我都说皇爷爷必定会为你做主的,这婚事准成,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谢我?”
“你想要我怎么谢都成。”萧宁低声道,“我自然不会留余力。”
福郡主微微一笑,对这话相当满意。
这场赐婚,有人满意,也有人相当恼怒。
年彻在随皇帝离开时,深深地看了眼乔蓁,隔着人群,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很灰,想要去安慰她,却不得不随人群离开。
他的眼里有着对她的山盟海誓,有着对她的万般情谊……
乔蓁都一一看在眼里,只是再多的深情真的能抵得过皇帝的一张圣旨?为什么谈情说爱就那么难呢?她想要一份真情与一个知心爱人罢了,并不贪心,却是波折重重?
好不容易他与她走到了这一步,她不再计较他的情是否纯粹,只想与他相守一生,偏又出来这么一只拦路虎?
筱微轻拍拍她的肩,看到她的眼里有着晶莹的泪花,“阿蓁,你别难过……”这时候她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也笑不出那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有的只是深深的同情罢了。
再抬头看到表哥脸上有着落寞,眼里却是布满阴狠,她知道这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主儿,这时她不再有着哀伤,而是眼里有着希望,只要年彻不喝这水,谁也不能按下他的头。
祈福神宫这一夜因为皇帝的奖赏而大开宴席,乔蓁破例喝了不少酒水,只要有人给她敬酒,她都接受。
本来她今天的表现就十分令人惊艳,在神宫的地位只会直线上升,百灵一除,能升上去的只有这个入神宫时日颇短的乔祭司。
巴结她的人越来越多,看到她也不是那种孤芳自赏的人,更是乐得前来敬酒搏个眼熟,日后好关照。
冷夜看到她喝得两颊布满红晕,沉默地喝下杯中物,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这样喝真的没问题?他不希望她受伤,但却又希望她能与年彻分开,这心思竟是矛盾得很。
永定侯府的荣华院却是一片怒骂声,盛宁郡主将手中的圣旨往一旁抛去,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怒火。
“真是岂有此理!”
一旁的年彻没吭声,阴郁地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刚踏进来的永定侯年复看到妻儿两人的神情都颇为不妥,“皇上的圣旨已下,不认也得认,我原本以为年冯氏所谋必不会实现,现在看来倒是小瞧了她。”潇洒落坐,抢过儿子的酒杯,严肃地看他一眼,“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娶她回来给她拨给院子住,我们年家庄子这么多,养个女人还养不了?哼,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谁敢管我年家的弃妇,哪怕是那个兵部尚书出面也保不了他孙女儿的幸福。”
这话说得极寒凉与刻薄,竟是没将萧家的女儿看在眼里,哪怕背后还有萧侧妃等人。
“没错,阿彻,你爹这回倒是说得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我要天天让她吃糠咽菜,她难道还能违了我的意思不成?”盛宁郡主这时候也冷冷一笑,老皇帝这伯祖父敢塞进来,她就敢出手对付,毕竟她的亲祖父当年可是救过这个伯祖父的命。
年彻何尝不知道?要对付这样一个女人可以有千万种方法,只是他在乎的是乔蓁,当年就因他与乔蕊有婚约,所以她一直对他都敬而远之,那姐夫之声更是叫得欢。
她对这个似乎很在意,所以他绝不能娶这个萧宁为妻,一旦他娶了,他就会永远失去乔蓁。
这时浮现在脑海的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无论安乐困苦、丰富贫穷、或顺或逆、或美或丑、或康健或疾病,你都尊重她,帮助她,关怀她,一心爱她,终身忠诚于她……”
她不会容得他坐享齐人之福的,更何况那个人还会是他的正妻,她只会离他更远,顿时他一把将酒壶掷向地面,抬眼看向他的爹娘,一字一顿道:“我、不、娶、萧、宁。”
盛宁郡主皱了皱眉,这孩子的性格都像极了她与年复的另一面,只要他认定的事情谁也别想拉他回头,这时她斜瞟了一眼年复,朝儿子笑道:“好,你不要,母亲帮你。”
年复冷冷一笑,没吭声。
有一句话叫沉默即是不反对。
年家母子从未有一刻如此齐心。
年彻看了看母亲的脸,以前总觉得她面目可憎,现在看来这还真是他的生母,这时候的他又再是那个一向无所不能的神采飞扬的年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