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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着柳月清的脸色,忽又见她满脸惨白难看不由出声惊呼,忙扶稳她似要倒下的身子。
如此不经激,倒是让柳烟华高看了她。
“莫再拖,快些回了。”柳烟华急急道来。
“是。”冬青表情甚忧地与绿柳一道扶了人,寻到了后门稍然而去。
看着的柳月清远去的背影,柳烟华眼神平静,神色依旧忧虑。
“夫人,六小姐会无事的,且莫忧。”绿柳这个会武的丫鬟一走,只余绿珠能护人了,在一旁见柳烟华如此,不由劝说。
“咦?六小姐怎地走了?”刘雨莘从那边过来,明知故问地从旁插话。
柳烟华侧是笑了笑,道:“许是病了,我便让六妹妹暂且先回了府休息。”
刘雨莘却是默然点头,并未真正将柳月清放在眼里,倒是多看了几眼柳烟华,寻思了半响,才拉着柳烟华一道过去选布匹,好准备给冬至准备新衣衫。
陪着刘雨莘选了布匹要,临着热街一路逛着。跟在柳烟华身边的丫头们也是甚少出门,如此这般热闹还是极少见的,都兴致大发,竟也忘了留意落在身后的柳烟华。
待入密集的人群外,柳烟华微微一笑间,身形微偏,避开她们前方的视线。
不过转身间,柳烟华已经站在另一条热街之上了,正是通往沾雨楼的那个方。
抬头看了看四周,柳烟华蓦地抬头,但见一处酒楼二楼处一片宝蓝衣角,嘴角微微挑起,又惊得身后有暗卫跟随。
虽不知是叶溟的人还是周炎的人,亦或是那天晚上的人。柳烟华却七拐八弯,带着暗处的人走了许远,她神情似迷了路寻不得往回去的路。
过了暗巷,柳烟华提着裙,一个利落的翻身,越过人家的院子,然后稍无声息地将身后那些人甩开,再回到了刚刚的酒楼处。
“忘忧楼?”柳烟华喃喃念来。
“夫人,我家公子有请。”忽地从旁冒出一个长像,打扮极为平凡,但气势绝对不一般的男子。
易容术!
柳烟华不着痕迹地收回神色,冲其微微点头,左右相顾一周,便随着来人一道入了“忘忧楼”。
听言“忘忧楼”只买酒水,京城的名酒多数是出自此处,让人喝入口便忘掉烦恼之事,醉倒,便真真是忘忧!
被人带着上了二楼一处小雅间,那人替柳烟华开了门,待得她入了门,施礼,掩门,退守。
柳烟华一入得门,便细细打量一番,名画挂墙,花纹地毯上摆着一张四方檀木桌,桌上还摆着一套茶具,茶壶里是袅袅上升的热气,四把靠椅,再往里一些,两侧挂着账幔,中央隔着亮闪闪的珠帘!透过珠帘再往里望去,却是一张长榻,可供两三人躺就。小雅间整个摆设极为简单,却隐隐有一股淡淡的暧昧。
而这一股淡淡的暧昧,正是来源于那张摆设不合的床榻。
两面有窗,一面通前,一面通左,所看到的风景亦是不同。
珠帘之后,宝蓝锦衣男子正背对着柳烟华而立,面向打开的窗户,眼不离下边热闹的街景。
柳烟华进得了门,站定在珠帘前,轻轻附身,“见过四殿下!”
珠帘后的人这才缓缓转过身,一身宝蓝绵衣束身,透过珠帘隐隐可见得他腰间挂坠着一枚龙纹宝玉。
“叮噹!”
男子伸出白皙的手,挑开珠帘,将自己露在珠帘之外。
柳烟华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眸微微一眯,重新打量着他。
这个人静静望着你笑时,有竹的清雅,竹的高贵,竹的潇洒飘逸。开着的窗,突吹进一口风,掠过珠帘,吹向他,扬起衣衫,勾勒出修长的腿,临风若归。
这个人,与初时所见有些略不同。
而其实,四皇子的长像并不如何俊美,是文秀,但是他的身份,却是让很多人忌惮,巴结。
别看他对朝堂之事无过问,更不轻易接触这些朝事,日夜养花,读书,似不闻百事……但柳烟华知道,他非常不简单。
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龙玹国的四皇子不同他表面那般简单。
就单凭刚刚将柳烟华接进来的下人来说,那一手易容术,绝非是一般人能做得到。还有那沉稳的脚步,柳烟华虽未感觉得到古人的内功,却是知道,刚刚那人,武功不弱。
南宫洛也大大方方的让柳烟华打量得够,笑眯眯地望着那双纯然的双目,笑意更深了些。
“丞相夫人昨夜交到本殿的东西已细看过,如今丞相夫人准时而来,可见对柳世子之事有多关心!”四皇子错过她的身边,直走向四方檀木桌,亲自替两人倒了杯茶水。
柳烟华微微而笑,也不作做地走至他的面前,执起他倒下的茶水,轻抿于唇,未语。
见其动作,南宫洛的眼神更深邃。
眼前柳烟华与他在皇宫中所见时有些不同,尤记得这个女子走进花瓣雨时的模样。但今日,似又有些不同,特别是她自然而然的动作。
“丞相夫人如此单独会本殿下,就不怕叶丞相吃味?亦或是,令人瞧了去,生误会?”四皇子饶有兴味地抬了抬眼皮,含笑语道。
柳烟华却是笑着抬起头,与之对视。
突地对上这双纯净清澈的墨瞳,四皇子心口微微一窒,竟是跳慢了半拍。
“四皇子向来爱惜自己的名声,便不会轻易让人瞧了去。更何况,你我的身份都十分微妙,四皇子更是不敢让人察觉到半毫。如此,我亦忧些什么?”柳烟华说这些话很是自信,那纯净的眼里带着些天真无邪。
而说出来的话却蓦地让四皇子冷了眼神,抿了唇,黑色的眼珠直直盯着眯笑的女子。
“你很自信!”最后,四皇子得出这么一个结果。
柳烟华笑笑,道:“此次前来,我是与四皇子作交易。”
“哦?”在纸条上早已读到了她的意思,但如今听得她亲口说来,四皇子不由笑得拖长了音调,彼是感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这个曾经视为痴傻的王府嫡女,如今却这般自信满满地站在他的面前,说要与他做交易,若将这事传了出去,必然不会有人信。
“四皇子如无意,还请明说,我便不必浪费后边的口舌。”柳烟华放下手中的茶杯,退开一步,迎着他打量的目光道。
四皇子低笑出声,似觉得眼前的柳烟华彼为有趣。
听得他如此笑来,柳烟华狠狠地皱了皱眉。
她时间不多,不想在此处与他废话。
等了半响,见他仍是不止笑,柳烟华收敛神色,转身欲走。
“丞相夫人想与本殿下做何交易,而你身上,却有什么值得本殿下感兴趣讨取的?”男子的声音从身后幽传来。
柳烟华顿了顿脚步,回头。
“雪贵妃百般的靠近我,不就是想让叶溟站在四殿下的这一边来?而我恰巧正是丞相夫人,如此份量,不知道够不够。”柳烟华的声音沉了沉,一股随身散发的自信冲面而来。
四皇子微微一愣,又看着柳烟华半响。
“夫人何以替叶丞相做主?”毕竟对方只是个附属的女人罢了,叶溟如何在乎,不过是一时,若真是在利益面前,只怕叶溟不会妥协。
柳烟华也学着四皇子低笑出声,那声音似在嘲笑着他。
四皇子脸色有些微变,却仍是不肯做出决意。
“四殿下说这话不是矛盾吗?前几日可是雪贵妃将我请入宫,而四殿下你却将我的亲弟弟‘请’入四皇子府。如不是因为我对叶溟的影响力大,你又何必无聊的将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的存在对叶溟而言就是一个软助,而殿下正是抓住了我这个软助,让叶溟不得不站在你那边。”柳烟华说得直白,完全不拐弯末角。
第一次,四皇子完全变了脸色。
没想到柳烟华会直白指出,完全不含蓄。
缓了缓,四皇子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脸色很多恢复了正常,语调却比之将才沉重了些。
“那么丞相夫人的意思是?”这回,他也直奔了主题。
柳烟华抬眸笑了笑,态度从一开始都十分的从容,“四殿下何必再问,骅宇从您府上失踪,你且说说,我与四殿下除了这个,还有其余可谈?”
四皇子脸色沉了沉,复又重新看着笑眯眯的女子,温声道:“今次方才知,丞相夫人是如此之人!是本殿下眼茁了。”顿了顿,道:“柳世子从四皇子失踪,我亦不想出此事,但此事,叶丞相似乎已想插手,毕竟这是柳王爷的事情,也不好争抢。”
想起昨夜一事,柳烟华了然而笑,是她要求叶溟不插手,自是知道。
“骅宇一事还是得劳烦了殿下,毕竟骅宇是从四皇子府上失踪,此事,殿下理应负起责任。”柳烟华缓缓步来,眼睛带笑。
四皇子轻声笑出,“丞相夫人这是在威胁本殿下吗?”
柳烟华弹了弹衣袖,漫不经心地抬头,无邪笑语道:“若殿下这般认为,也不是不可。”
四皇子眸底的光芒暗了暗,直直地盯着柳烟华。
“丞相夫人,我不是三哥,可接受不得这些。”
四皇子不受柳烟华的威胁,却是突然提到了三皇子。
柳烟华表情不变,再逼近一步,道:“殿下可知,若叶溟真真站在三皇子那边,您,又当何?”
四皇子面色铁青,蓦地冷冷看着她,“丞相夫人便就是想着不让叶丞相累极其中,才来寻了本殿下做这笔交易,如今又扯上叶丞相,夫人的话是不是也有些矛盾了?”
柳烟华抿嘴一笑,声音突地一转凉,“殿下且听我说完,若这事殿下办不得,那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殿下不过是一个预备罢了,殿下连这样的事都没法办妥,何以让他人跟随其后?”
四皇子脸部彻底地僵了僵,“柳烟华……”
柳烟华这是在用激将法,明知是,但南宫洛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想要暴发出那一股来羞辱的怒火。
柳烟华这是在骂他无能,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得。
柳烟华身上没有多余的人手,只能靠着四皇子的人来寻回柳骅宇。
只要不涉及了相府,她此刻愿意在某些人暴露些本性!
“四殿下,可想好了,若成,就得一助力。若让他人捷足先登了,殿下与我这笔交易就算是催了!”柳烟华笑盈盈地退后。
当然,她没有明说,这个助力倒底是谁,是她,还是叶溟。
但在四皇子的眼里,她与叶溟不分彼此,她助自己,就是叶溟助。
深深看着柳烟华,四皇子良久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柳烟华让人觉得熟悉且阳生,有一刻,他一度以为,这么多年来,柳烟华的痴疯症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如今隐忍了这么多年,此刻已经忍不住要暴发出来了。
好个柳烟华,藏得可真是深。
“果然是你的性子。”半响,从四皇子的嘴里吐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句话,似有些感慨的愤怒。
柳烟华歪头笑了笑,“还有,殿下莫不要交给我一具尸体,我只对活人感兴趣。”若交上来是一具尸体,他们之间的交易仍是催了。
“你……”四皇子连番吃鳖,脸色早已黑如锅。
没想到,有一日,他会被一个女人威胁,拿叶溟来威胁他。
叶溟真正的底线在哪,无人得知,但纵然是皇帝,也不敢轻易触碰,而身为皇子的他更是不能。
所以,他注定被柳烟华这一威胁吃得死死的。
不用在朝上让他承担此次责任,却是私下里让他接受了这个责任而不被皇帝知道是他人威胁了他。
若是说丞相夫人威胁了他,谁信?
这般,也算是与相府撇清了,皇帝不能拿了相府的错处,自是不会再生什么事。
“如此,骅宇的一切就拜托四皇子了,烟华在府中等侯四皇子的好消息!离开太久,只怕奴婢们已寻得急,便先告退了!”说着,不等四皇子有所反应,转身推门而出。
门外,仍是将才那人静守着,见了柳烟华出来,施礼。
柳烟华却是突然站定脚步,笑得天直无邪地盯着那人的脸看着。
那人被柳烟华这般眼神盯着,不知为何,只觉浑身发毛……好不自在。
柳烟华幽幽地收回目光,跨步下楼。
四皇子遂转身回到了刚刚的那个窗口,脸上却是不如刚刚的好心情,沉着。
柳烟华下了楼,又站定在门口,笑盈盈地抬头与站在窗前的四皇子对峙一下,很快就没入那方的人群,寻着众丫鬟而去。
“柳烟华……”南宫洛喃喃念着她的名。
“殿下。”那名属下早站在珠帘之后,感爱着四皇子身上那一股夺抑,知晓他心情彼是不好,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唤道。
南宫洛未转身,声音却由前传向后方,“极力寻找柳世子,不惜一切代价,记住,要他活着。”
那人愣了愣,却是沉声应下“是”,转身就去。
柳烟华突然凭空不见,绿珠等人都急得团团转,人群众多,又是这样走散,寻了几圈不见柳烟华的人,有些婢子都急得哭了。
将才她们就不该如此大意,明知夫人心思“单纯”,这般突然走失,若是让人骗了去,如何是好啊?
而夫人人就长得漂亮,遇上了歹人,她们何以向大人交待?
这般想着时,都急得失了理智。
刘雨莘与柳丹燕不想这个时候柳烟华会突然失踪,人不见了,她们也是担着一陪分责任的。
但这两方却不似柳烟华那些丫鬟急得没了边际,只随着刚刚的路回走了一遍。
若是找不得人,只能通报相府,让叶溟亲自出马了。
在众人急得冒烟寻到柳烟华时,她正站在一处摊位前好奇地盯着那些小玩意儿!
众婢寻得柳烟华,差点没当场跪下来谢天谢地。
“夫人,您可吓死奴婢了!”绿珠似也吓得不轻。
“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柳烟华看着众人如此,竟也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指着那些小玩意儿道着好玩,不错之类的话。
刘雨莘则是抹了抹汗。心想着,往后,尽量不要与柳烟华单独走在这种地方,特别是人多的地方,若是有个好歹,让她如何微叶溟交待?
“我的柳姐姐,你可是吓死我们了,若是你出了什么差错,要雨莘如何向叶大哥交待?”刘雨莘似无奈地指责道。
见气氛紧张,柳烟华收了笑,道:“对不起,我,我下次不会了。”
“哎呀,夫人啊,你还想着有下次啊!”绿珠有些欲哭无泪。
柳丹燕看着这一幕,倒是在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失踪了更好,没得到时候还要他们动解决手。
“好好好,不会有下次了。”柳烟华自知说不过她们,无奈投降。
“天色也不早了,还是赶快回吧。”刘雨莘有些后怕地催促着道。
柳烟华抬头看了看天色,点点头。
一行人再度分开,柳烟华站在自家马车前,与刘雨莘两人挥手告了别。
末了,从背后深看了眼缓缓而去的柳王府马车,里头坐着正是柳丹燕,今日突然与刘雨莘一块出现在这里,却是什么也没做,柳烟华甚是有些好奇她心里倒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夫人……”绿珠站在其中一辆马车前,见柳烟华看着那方马车发呆,不由唤道。
柳烟华回过神,笑笑,跟着欲要跨上马车,似有什么感应般,蓦地回头。
“夫人?怎么了?”绿珠见柳烟华神情突然有些不好看,忙问。
看了半响,仍是热闹的街市,回头又冲绿珠微笑,摇头,“没什么,回吧。”
说着,便坐进了马车里,悠悠而去。
而就在她刚刚目光冷扫一处死角,遂走出一个青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