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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终于想起了复莹莹。
许倾落的声音淡淡的:“她只是手断了,不是腿断了。”
若是复莹莹想要自己冻死,那更好。
——
许倾落进入大院一路上称得上是畅通无阻,一个是因为路上确实没有遇到几个人,大家都忙着收拾打点行装,毕竟去京城一路上真的是需要不少东西。一个是因为即便遇到的人也都是和门口的士兵一般,不会为难阻挠许倾落一点,甚至在看到许倾落的时候,面上眼中露出善意的调侃味道,为许倾落指路,比如说琅晟现在在什么地方。
许倾落根据路上遇到士兵的指印很迅速的找到了琅晟所在的书房,远远的就听到了房中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许倾落皱眉,正要上前几步细听的时候,房门打开,陆续走出琅晟手下的几个副将,非天,长缨都在其中,两个人见到少女,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欣喜,互相对视一眼向着她走来。
“许姑娘,你终于来了,你一定要劝劝将军,他——”
长缨刚刚开口,门内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声,他瞬间噤声,面上的表情为难的很。
许倾落望着长缨和非天有些尴尬想要说什么却明显不敢的表现,心底微微一顿,待到看到长缨跺了跺脚打了个招呼便走了之后,心底的猜测越发的落实了。
她叹了口气,将这几日一直备着的钱袋取了出来,递到了还没有直接走的非天手中。
那是一个不小的袋子,沉甸甸的,里面是好几锭足锭的银子,是许倾落刚刚到了淮县便让百草去变卖一些药丸还有家中珍藏的药物赚取的银两。
非天不明所以,在许倾落的眼神示意下打开,面色一变,便要将钱袋还给少女。
许倾落的手背在身后,很明显不准备再将钱袋接回来了,她望着非天:“你们那些军饷补贴多少我知道的很清楚,在淮县的时候就用了不少,又帮着安顿淮县的百姓,哪一样不用钱?现在估计连路费都没有了吧,难道你们还真的准备一路上吃草喝水的赶到京城吗?你们舍得为难自己,我还舍不得为难我认定的男人,这是让你帮琅晟接着的,作为属下你总不能也让自己的将军忍饥挨饿吧。”
许倾落的话说的直接,爽快,反而是让非天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很显然对于许倾落的这番话虽然他没有想到,却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因为许倾落对琅晟毫不掩饰的在意与关心,无论如何,许倾落比非天想象的好的太多太多。
只是:“今早上公子衍其实也送来了一些银票,说是给将军的,将军让我将银票全都分给了士兵们,因此现在真的不缺钱,不会让将军风餐露宿,吃草根喝雨水的。”
许倾落的手在自己裙摆上的系带上摩挲,抬眸:“能够给我说说早上公子衍来的时候还和你们将军说了什么吗?比如说我家的事情。”
她对公子衍怎么样都不放心,更何况是在现在她的猜测没有证实的情况下。
非天面上现出犹豫之色。
“落儿,你进来吧。”
房门敞开,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琅晟站在门口,阳光都被他完全阻隔在了房门外,许倾落一时间看不清他逆着光的神情。
只是对于琅晟,她从来不需要从表面去判断分析。
许倾落没有理会非天和他手中的钱袋,抬脚便走。
许倾落错开琅晟的身子,一眼就看到了房中书桌上那张地图,是去京城的路线图,红线标注的清楚,只是不是陆路,而是水路。
许倾落转首,望向琅晟:“你知道了什么?”
她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公子衍告诉琅晟什么,不过公子衍那样一个无聊的喜欢看戏的人真的很有可能做出前脚送来一些真相,后脚故意隐瞒的事情。
或者也有可能是复家,是琅晟自己的人查到什么,许倾落不能够确定,她唯一确定的就是,她不想要面前这个男人再为了自己付出甚至将他置身于险地。
琅晟从许倾落手中抽出那张已经没有掩藏必要的航路图,转首望着少女:“许伯父还好吗?”
没有说自己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许倾落盯着琅晟,良久:“事情的关键在我娘那里。”
琅晟明显的惊愕表情即便只是出现了一瞬,也足够许倾落捕捉,心底一松,看来琅晟知道的不是全部了。
她斟酌着,将事情一一交代了清楚,只是缺少了那么一个关键罢了,比如复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你还记得我说过祖母一家都在五洲城吧?”
许倾落启了这样一个话头。
琅晟颔首,没有多问,等着许倾落一一说清楚,他和她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来。
“不止祖母住在这五洲城,我爹的其他兄弟姐妹或者是堂表兄弟都是住在这边的,其实这五洲城一直都是许氏一族真正定居的所在,祖母也是前些年随着父亲过来这边的,父亲本来也要在这边随祖母定居,只是没有想到却是出了些意外。”
许倾落唇角噙着好看的笑容:“他和我母亲之间身份本来就有些不对等,祖母一直看不上我娘,后来我娘更是多年无所出,后来终于怀孕,却是只得我一个女儿,她不死心,又是几次怀孕,生育了两个女婴,却是在不到三日的时间里便死去了,甚至伤了身子不能够再生育子嗣了,听说我那祖母当年还想着让我爹休掉我娘,是我爹坚持不愿,带着我娘和我离开了五洲城,去了淮县定居。”
许倾落眼中带着些怅然,这是上一世她很久之后才知晓的东西,只是那个时候已经太迟了,她的母亲——
许倾落摇了摇头,将那些不好的情绪尽数摇走:“阿琅,这是家事,那个胡氏应该是我祖母安排的,你不适合插手,你要相信没有人能够欺辱我,我会自己去找我娘好好谈一谈的,相信只要有爹爹在,我娘会想通的——”
琅晟皱眉:“可是我听说......”
“传言不可信,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许倾落微笑,眼中闪烁着似真似假的光:“或者说你不信我,那我可是要伤心的。”
琅晟瞅着许倾落,半晌憋出了一句:“如果你不是那么自作主张不经过我同意便随意将我定住的话。”
呵,这是学会反击了?
许倾落笑的越发好看:“嗯,如果不是我经常这么出奇不意的给你一下,你哪里能够像是现在这般这么快就行动自如?我是在帮你训练警惕性还有抗药性。”
许倾落振振有辞。
琅晟瞪眼:“你......”
“我什么?”
许倾落伸手拉住琅晟的手,却是将一个荷包放到了他的掌心:“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这是给你求的平安符,虽然不知晓灵不灵验,但是我真心希望你一路顺风,不要有任何险阻艰难,那才是你对我最大的爱护。”
“此去京城漫漫,再相见指不定是哪一日,你可不准将我忘记,否则的话,我便是缠也要将你缠死的。”
许倾落说起好听话都不带重复的,格外的直率坦然,让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的琅晟不知不觉的又红了脸颊,跟着她的思路走:“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这辈子,琅晟从来没有在意一个女人如同许倾落这般,跟着她的喜而喜,跟着她的悲而悲,一颗心时时为她跳动加速,他说不出如同许倾落这般动听的话,只能够笨拙的承诺:“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忘记你!”
“什么死不死的!”
许倾落不满皱眉:“你记住,如果不想要我成为望门寡,那你就好好的保重自己,你若有事,我便是处境再好也只若身在炼火,你若无事,便是吃糠咽菜,也甘之如饴。”
“......我不会让你吃糠咽菜的。”
琅晟呐呐的辩解。
许倾落斜倪了他一眼,其实若是按照他一直以来的脾性始终救济着军中弟兄家眷的话,吃糠咽菜绝对不是比喻。
不过许倾落总不会让琅晟吃糠咽菜的,她手中的医术,种种神奇的丸药,让她从来不会发愁自己未来会没有饭吃饿死。
若是琅晟养活不了她,顶多她养活琅晟便是。
这样想想,其实还挺带感的呢。
许倾落眸子弯弯,心情是真的格外的好起来了,在想到未来自己赚钱养家喂养男人的画面时,嗯,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自我激励吧。
琅晟觉得许倾落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有种不怎么好的感觉,只是为着许倾落前面的那些情话,琅晟忽略了自己的感觉,反而是伸手将少女揽入了怀中:“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那一刻,琅晟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某种对某些东西的企盼,因为他想要自己在意的这个少女永远都骄傲自在,永远都像是现在一般谈笑无忌,坦然生辉。
“嗯,我相信你。”
许倾落将自己的脸埋入了男人宽阔的胸膛之间,闻着男人身上熟悉好闻的气息,倾听着他的心跳声,低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