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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指责谁。
现在你拍拍屁股走了,地方也住了,东西也吃了。
趾高气扬指着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那些村民陷入一脸迷茫神色。
陈贵先是面色一滞,而后干干一笑。
张大光无语吐槽道:“您这位老先生,都准备走了,我们村的食物你也吃了,也没见你少吃,怎么现在开始教训起我们了?”
“闭嘴!”陈贵呵斥道。
等看到那些村民也想照着张大光吐槽。
他反而不再管了。
陈闲发现这个老头跟别的老头不太一样。
面色始终拉老长,看人都是带着一种审视和挑剔的目光看向 青霞村。
他看了那些嘀嘀咕咕的青霞村民,有人陷入迷茫、有人愤怒、有人面色发热。
陈闲拨开人群,面色平静,“这位老先生,我等庄稼汉子,索求不过是个温饱,眼下农忙的时间已过,全体青霞村民不过是想做些小本生意,在获得一些微薄的利润之时,能找到个人奋斗的动力。”
“而按照许教谕你的的说法,难道农户庄家汉子只能在地里刨食吗,不能做其他的?”
许教谕冷哼道:“老夫的祖上也是出生乡野,老夫的老家也没有说村民不务正业,去琢磨一些行商、拉拢食客的手段……农户就是农户,商贾就是商贾……况且你们难道没有打算将这些学子的钱财给哄骗到手的想法嘛?”
“所谓交易,不过是从一个人的手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手上,许夫子,请看看清楚,无论是大戏门票还是钓鱼的流程,每一项收费标准,我们都提前告知,并不存在欺客的情况!”
“农户艰难苟活,所求不过是吃饱饭、老婆孩子热炕头,甚至将来不再住土坯房,而是能够住上青砖大瓦房,多么朴实的理想,难道仅是靠了种地,我们就能真的住上青砖大瓦房了吗?
难道真的按照许夫子老家里那些村民那样辛辛苦苦劳碌一辈子,连住上大点好点的青砖瓦房都不配吗?
难道农户就不可以有理想了吗?
难道农户就不可以有实现个人的价值了吗?
难道农户就不可以做别的小活挣上一点钱补贴家用吗?”
许教谕面色铁青,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庄稼汉子,敢这样同他说话。
“你!竟然敢这样同老夫说话,毫无尊卑之色!自古以来,农户种地就是他们的本职,老夫说的难道不对吗,做好自己的本职本分!从古至今便是如此!”
陈闲一步跨出,面色平静:“呵呵,从来如此便对吗?”
”说到底,从一开始许夫子就带着有色的眼光看我们,无论我们怎么做,都会惹人生厌,许夫子居高临下,也非农户。
陈老汉爱说实话,你们当中有些儒生读书人,从来也不关心农户人的死活,顽固,只要超越一点点自己所理解不了的事情,就横加指责,好似杀了人一般,天好似塌了一般,呵呵……”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就连打算帮陈闲说话的周先生也定定站在那里,久立无言。
夏学正、何训导也愣愣站在那里。
他们本来是想着等许教谕出了这口郁闷之气,然后帮青霞村民打了个圆场,这件事就过了。
可他们从来没有想象过眼前的场景:一个农户汉子,面色平静斥责县学教谕。
一时间恍然。
有些分不清,看不清眼前的汉子到底有何底气?
施景行面色微微僵硬,随后压低声音道:“夏学正,何训导,你们莫不是忘了,这位就是那被陛下恩赐的从九品散官,将仕佐郎。”
“哦……”
两人沉默对视一眼。
这才忽略了那农户的身份。
全体青霞村民面色潮红。
由刚才的迷茫,愤怒,羞愧,转而昂首挺胸。
“是啊,我们凭本事赚的钱,为什么要羞愧?”
“难道我们天生就是农户,就算是农户,我们不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赚一些钱补贴家用吗?”
“你这位先生好没道理,好似我们天生就该在土里刨食一般!”
“要是没有我们这些农户庄稼汉子,你们这些大官、夫子、少年、富贵员外,吃什么喝什么?”
“还有那些缝补衣裳的妇人、没有他们你们这些富贵人,吃什么喝什么?”
张大光一脸激动看向陈闲,简直现在把陈闲当成了自己的嘴替。
刚才心胸怀中的郁结、郁闷之色。
随着陈闲刚才这句话,抽丝剥茧,将那苦闷忧愁给全部涤荡出来!
周先生抚须而笑。
人生得意须尽欢。
好一句从来如此便对吗?
是啊,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青霞村农户,也没有想什么弯弯绕绕,索求不过是吃饱饭甚至住上大房子。
也没什么坏心思,而这位许先生从一开始就是居高临下,指指点点,让人鄙夷。
摇头一笑,看来并不需要他出面了。
他有不擅长吵架,与人吵架无非就是搬出身份背景,我能力平平,也就身后有几个弟弟和妹夫罢了,平平无奇、多出几张嘴罢了。
而那些县学学子也面色复杂,看向许教谕。
他们受过正经儒家教育,知荣、明耻、懂理。
自然有分辨事实的能力。
段竹君眼眸黯淡道:“景行兄,关于许教谕的说法,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施景行:“是啊。”
就连一直不大和他们俩对付的陆乘风,也沉默着。
许老夫子面色苍白,看着那农户,庄稼汉子。
“你不过一介农夫,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质问老夫!”
枯瘦的双子指着陈闲,面皮涨得发红。
陈闲转身离开,看都不看他。
“你!无礼!”
陆乘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压低声音道:“先生,他就是为陛下恩赐的那个农户!先生一点也不关心最近在美食街发生的情况吗?”
哪一个农户?
老夫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忽然。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面色微微僵硬,撩开帘子,老老实实坐进去。
再也不胡乱喷。
良久,陈贵笑呵呵给夏学正、何训导送上几斤花生,许教谕闭上双眼,眼不见为净。
“许先生,乡野之地,招待不周,请见谅,一点心意。”
许教谕看着那浑身世俗气的汉子,微微一愣,他的怒气刚刚消失下去。
“老夫也有?”
陈贵乐呵呵道:“说哪里话,三位先生都有。”
“以后假如先生还过来,肯定将房子收拾得更加利落、明亮,方便先生做学问、休息。”
许教谕微微点头。
心中复杂。
从不知道陈闲身份到生气,从知道了陈闲身份到淡然。
这位老先生接受的很自然。
如果说是农户,老夫定要好好教训这汉子一番。
可要是一个有品级的闲职,他只能默默忍受那汉子的质问。
人家说到底也是一个小官,脱离了农户的身份。
脑海中始终徘徊,刚才陈闲的问话。
从来如此便对吗?
等目送一行人离开。
陈贵大喊一句:“大榕树下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