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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的爱?”
耳边传来了克里斯蒂亚诺令人酥软的声线:“想我吗?”
“想得我都生病了。”
他冷哼了一声:“骗人。那你怎么到了现在还没打给我?”
“那是因为我刚刚枕着你的内裤睡着了。”
克里斯蒂亚诺一下子笑了:“真是跟踪狂的风格。”
“不过,我刚刚想起来,你赶来米兰,好像没带任何替换的衣服……”
“你还好意思说!”他高声埋怨,“你知不知道不穿内裤在大街上走路是什么感觉?”
“噢……天哪,你不会现在还没穿吧?”
“你在想什么?我现在当然穿了!”
“那就好。”她笑道,“除了内裤,你有戴着两周年礼物吗?”
“戴了。”他的声音温和了下来,还带有得意,“我现在开车赶去训练,待会儿那群家伙看到这个,一定很羡慕我。”
“很高兴你喜欢。”她柔声说,“我很乐意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有多爱你。”
克里斯蒂亚诺轻笑了起来,单纯满足。“我的生日礼物又会是什么?”
“我还没决定好,不过一定比周年纪念礼更好,我保证。”
“还没决定好还是根本没想过?”他不高兴地问,“我就知道,你最近越来越不关心我了……说起来,我还不确定生日那天,我是不是真的能看到你呢。”
她把手机拉离自己,捂住嘴掩饰了一声咳嗽。
“我答应你那天会回来,就一定会做到的,克里斯。”她承诺道,“生日礼物也一样,相信我。”
“我先信一半。”克里斯蒂亚诺勉强地说,“我就快到了,待会儿再聊。”
“再见,克里斯。”
“再见。”
电话挂断了,压抑的咳嗽全部释放,艾伦赶紧又拍了拍她的后背,把水杯递到她手里。
她喝了口热水,感觉好受了些,便长长地吐了口气,瘫软在床头闭目养神。
“你没告诉他你病了。”艾伦指出。
“他要训练,要比赛,不方便再过来。我又不是快死了,他也没必要知道,省得分心。”
“可是,我觉得哪怕他只能陪你两分钟,也比我陪你两星期都更有用。”
安娜丽塔不由苦笑连连,摇了摇头。
“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到底应不应该对着他。他在我身边,我总会很快乐,这毫无疑问,但是……我不知道这到头来会不会是好事。”
艾伦困惑不解:“为什么?是什么在困扰你?”
她沉默了。
挚爱的恋人对她真诚热情,知己好友对她体贴备至,但作为一个超现实的离奇异类,天上地下,她依然孤独得彻底。
这时,艾伦握了握她的手,劝慰道:“我不可能和你有完全一样的经历,但我们之所以是朋友,就是因为我们都习惯了因追求自我而导致的孤独,精神上也都受过相似的痛苦,即便我也许不能百分百理解你,你至少也可以放心地在我面前表达。”
她长久紧绷的心防不由自主地松垮了,于是,她用疲倦的语气开始倾诉。
“我像个飘浮的氢气球,全靠一根细线固定在地面上。最近,我看不清那根线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要断了。如果它断了,我就会飘到上空,然后被炸碎。”
“那根线……就是罗纳尔多?”
她虚弱地点了点头。
“我想要光,我想要爱,我想要他,否则我根本没可能活下去。”
“可是,你现在已经拥有这一切了,不是吗?”
“我很有可能因为一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而失去它们……这个部分,我无法具体解释。”
“我可以理解为,一种类似虚无主义的烦恼吗?”
“也许吧。但它更强烈。”
艾伦忧虑地皱眉,忽而转移了话题。
“安娜,《阿高埃》是我一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歌剧,昨天的你也简直像神……只有神的声音里才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但今天在剧院里知道,你不会再演的时候,我却松了一口气。一年以前,你的技术远远没有现在娴熟,你这个迷惘不安的孤独灵魂,也还在茫然地寻找着出路,但也正是那时候,你身上有更多的可能性,而现在你却被引向孤注一掷的困厄与死亡。”
“可能是因为,那正是唯一适合我的出路。”
他立即摇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想罗纳尔多也不会同意。”
“那是因为他什么也不了解。”她自嘲地惨笑道,“这也难怪,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我每天都驻留在光亮里,跪在圣坛前,以至于我自己都产生了错觉,以为我已不是昨日的我,而是彻底被净化,真正拥有生命了,好像上帝在我脸上吹了一口气……我都以为我变成了他的同类,身上的成分只有纯洁、光明、善良、幸福。”
说到这,她忽然流下了眼泪。
艾伦明显吓了一跳——她虽然多愁善感,却视自身柔弱的天性为生死仇敌,一向宁可死亡也不肯流露脆弱无助,更不可能允许自己流泪。
“但少了超自然力量的麻痹和欺骗,我才终于知道,我根本还是以前的我。”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什么也看不到了,越说越失控,“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他美得斩钉截铁,不必以痛苦和孤立为代价就能把不加修饰的本性付诸于生活,并成为最强烈的光和热。而我害怕这个冷酷的世界,却身心软弱,卑琐无力,根本没有本事影响它,连破坏的决意也没有,只能躲进自我的躯壳里,毫无意义地枯萎掉。”
终于,她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美无法眷顾我,拯救我,我就只能嫉妒它,怨恨它,甚至诅咒它。我不爱生活,可我也不能爱自己,因为我除了软弱和阴暗一无所有。
克里斯蒂亚诺爱我就像爱月光,可没有太阳的映射,月亮本身是不会发光的,只有沟壑遍布的荒凉惨像。他爱的是本身不属于我的东西。”
艾伦又急又心痛,情急之下,下意识地轻轻抱住了她。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继续哭泣,泪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
“你不该那么想,安娜。你们是很好的一对。”
“你用不着安慰我。”她哭得更痛苦了,“我现在想起来,你自己都说过……我和他在一起,可能是最坏的。”
“但也可能是最好的——不是最坏就是最好。”他马上纠正,“而现在,我就认为会是最好的。”
“为什么?”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我和克里斯蒂亚诺简直不是一个物种。他甚至不比金阁更像我的同类。”
“安娜,听着。”他轻声在她耳边说,“克里斯蒂亚诺是个美好的人,我看出来了,也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敬爱他,崇拜他……但别把你自己当成和他对立的反面存在。
一个真心热爱日出、大海、音乐,会在夕阳下对一朵小小的铃铛花微笑,会和飞鸟一起歌唱的人,怎么可能是光明的弃儿?你有真实而洁净的灵魂,因为过于纯粹,无以忍受阴影缺憾,所以炽热,所以受创,所以偏执,所以憎恨。”
“这又有什么意义?”她抽噎着问,“你只是用更高明的表述消除了应有的贬义而已。”
“不,这意味着,同为纯净体,你和他远比表面上更相似。”艾伦温柔地回答道,“而且,我确信很多东西,我看到的,他一样在你身上看到了。他或许不了解你身上背光的一面,但他爱上的部分,和他不了解的部分,一样都是真实的。所以我说,你们是很好的一对——两个灵魂一样的剔透瑰丽,只是还需要等待完全胶合的一天而已。”
他的温声细语令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安娜丽塔吸了吸鼻子,缓缓地推开了他,用他递出的纸巾擦了擦脸。
“谢谢你这么说,艾伦……我没什么事了。真抱歉,我的鼻涕都黏在你的衣服上了。”
“这没什么关系。你真的觉得好点儿了吗?”
“我会振作的。”
艾伦怀疑地看着她,但她已恢复冷静,丝毫不露端倪。他有些无奈地想,语言的力量或许终归有限,短时间内,三言两语很难解决她的心事。
于是他也不再继续谈论,而是笑着取来一直靠在门边的长方体布包:“我刚刚从隔壁借到了一个电子琴,正好打发时间。”
“我现在没力气,你来弹吗?”
“可以。”他把电子琴取出,摆到病床桌上,“你想听什么?”
“你决定好了。”
艾伦思索了一阵,手指开始在琴键上灵巧跃动——他弹的是当初在马德里与她告别时送给她的钢琴曲。
如水般泠泠淙淙的琴音缓缓在室内流淌,抚慰着她的精神。
无论重听多少次,她都总能从中看到全新的静美意象。她从琴声中感受到被爱,被关怀,被包容,暂时遗忘了所有不安,心中一片恬静安详,生命又充满了希望和光彩。
她又想起克里斯蒂亚诺第一次和她跳舞,就是在这亲切温柔的旋律里……她好像又被他搂在怀里了一样。
乐曲结束后,她脸上仍留着静谧的微笑。
“好点儿了?”艾伦笑问。
“是的,谢谢。”她轻声说,“我很幸运。”
但身体上的病症却没轻易减缓,因此她又咳嗽了起来。
艾伦摸了摸她的额头,叹息道:“你好像烧得更厉害了。”
“我没事,我会好的。”
“你身体不好,就该更注意健康。你是不是又很久没体检了?”
“不,我一个多月以前才体检过。”
“结果呢?你还是没照医生的建议?”
她这才完全想起了这件被她忽略已久的事。“啊,我没机会去拿报告。医院大概打电话通知过我了,但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法接……”
“老天,你也太离谱了。”
“别再批评我了……我现在打过去问问。”她说,马上拿起了手机。
电话很快接通了。
“曼加诺小姐?”
“是的,是我。我的全身体检报告出了吗?”
“早就出来了,我们想通知你,但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啊,是的,抱歉,这中间有个很复杂的故事……报告里有什么特别关键的内容是我需要知道的吗?你可以先告诉我吗?”
下一秒,对方给出了回应,她顿时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请再说一次?”
又听了一遍,她彻底僵住,如遭雷击。
“谢谢,我知道了。”她愣愣地说,挂断了电话。
艾伦疑惑地问:“什么结果?”
安娜丽塔根本没有听到他的问题,神情恍惚,久久地回不过神。
等她终于清醒了以后,她几乎又落泪了——这次是因为对上苍的感激和敬畏。她终究是被眷顾的。
她总想以永久的方式和克里斯蒂亚诺命运相连,现在实现了。
她再也不是没有实体,没有生命的幽灵了,她是个真正的女人。
然后,在艾伦不解的目光下,她又给克里斯蒂亚诺打了个电话。
“安娜?怎么了?我现在要进基地了。”
“我想告诉你,我准备好你的生日礼物了。”
“这么快?”克里斯蒂亚诺惊讶地说,“是什么?”
“你一定会喜欢的。”她告诉他,“再见。”
“你干嘛要吊我胃口……”他无奈地埋怨,“好吧,再见。”
电话挂断了以后,她呆望着前方,苍白的面孔因发自内心的狂喜而容光焕发。
“安娜……?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艾伦,露出最灿烂甜美的笑容。
“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谁还记得金毛小天使么……?
各种玄学写得我痛不欲生……代入式伤血写法+疯狂修仙,我早晚要英年早逝了orz……我特么也想撒糖啊……
【盛世美颜,每日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