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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说太久的话,已经耗了她过多精力,“我说过,将来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甚至于,还提一些好笑的话,比如……”她想了想,笑道,“比如说过就算以后各自嫁人,也要常来往,还要做彼此孩子的干娘。呵呵,你说好笑不好笑。”
姜樰漠然不语。
初入女学那两年,她们无话不谈,这样的玩笑话自也说过不少。然而她们现在嫁了同一个人,她如今也生了孩子,贺子芝呢,变成了现在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贺子芝开始回忆,皱着眉头,想得很费劲的样子,“不是音律测试不如你,嗯……也不是骑术不如你……哦,对了,是从蔡期做了一首诗,暗示爱慕于你开始。啧,如今说来,好陌生的名字。”
姜樰也快忘了这个人,好些年前的状元郎,在她的生命里之留下一缕烟飘过的痕迹。那首传言中赞美她的诗……并没有送到她手上,而是被坊间流传了一阵,她现在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当年,还未及笄的贺子芝便相中了这个偏偏少年郎。少女的心事,能说给谁听呢,只能藏在心里,包括对自己的朋友,也羞于启齿。
然而这个状元郎,偏偏看上的不是自己,反而是身边的朋友,怎不令人堵心。
“他病死很久了。”姜樰算了算,快四年了吧。
“是。”有一抹水光在贺氏眼中闪动,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门第太低,自知配不上心上人,郁郁成疾,不治而亡。”
时至今日,她都已经嫁入宫门,当年的少女情愫,还在作祟呢。她有多在乎那个人,谁也不知道,包括当时的好友,姜樰。
所以,她才会把一腔说不得的恨意,转移到姜樰身上吧。还有她屈于人下的不忿,被夺风光、后位的愤怒,她统统都要报复回来!
“如果你那时候,不去福源寺上香,没有叫他看到,我不会如此恨你。”
时至今日,姜樰才敢确定,当年贺氏的确钟意过蔡期的。但贺氏这话就可笑了,她去上香,被谁看到,岂是自己能够左右的。贺子芝这样怪她,着实没有道理。
可如今,也没什么分辨的必要。
“感情,能有什么对错。”从她这个方向看贺子芝,有些遮住了,她便起身坐到贺氏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对,你没错,错的是他。”贺子芝给自己加了块靠垫,看着坐过来的她,笑笑,“还说这些做什么,不如说说孩子吧。听说,生得很可爱。”
“是,很可爱。”姜樰惊讶于自己的平静。她生产得很是凶险,差点把命都丢了,一切拜贺氏所赐,这会儿竟能心平气和回答她。
如果没有那次栽赃,她现在才刚临盆。
“没有让我落胎,或者被废后,你一定很失望吧。”
有什么事,她摊开来说,毫不回避。
也如她一样,贺子芝是直接的人,把头一点:“是啊,还挺失望。我特意让父亲想方设法绊住陛下,可还是没能拦住他去救你。你还真是他的心头肉啊。也数你福大命大,竟然没有难产而死,叫我好生失望。看来,还真是老天不帮我,不是我笨,对不对。”
这说话的语气,颇有评头论足的味道。
姜樰没有回答贺子芝,她发现桌上有一坛子酒,顺手拿起来摇一摇。酒坛满满的,很沉,没动过。
“你不喝?”
贺氏摇头:“喝酒救不了命,得用脑子,不过现在再聪明的脑子也不顶用了。这酒,只能用来浇愁。可惜,我不愁。”
“为何不愁?”
“坦然,所以不愁了。”她耸耸肩,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还有什么怕的呢。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为什么不安安心心等死,非要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才好吗。
姜樰打开酒坛,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因为坦然,所以不愁,贺子芝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像自己这样总是瞻前顾后的人,必然有数不完的愁。
酒她只闻闻,不准备喝。
“说了这么久,还有别的吗?”她想到所谓的“愁”,一时念起出来前收到的那封急报。也不知魏恒这会儿回去没有,若是贺氏没什么说的,她打算走了。
她与贺子芝之间的恩怨纠葛,毕竟隔了世,她没有贺氏那么多的感概,也不想落井下石,逞什么威风。
“没了啊。”贺氏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如她所说的,十分坦然,“只是叫你来聊聊天儿,话别而已。哦,对了,麻烦皇后娘娘帮个忙,日后赐死的毒酒别弄太苦,最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