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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谨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昏迷中。
因为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像是被什么束缚在一个窄小的地方,每当他想要冲破这层屏障醒来,他的头就更痛,他只能停在原地。
先有个声音总同他说话。他知道是她。
她的声音像穿过了刮着飓风的峡谷,飘飘忽忽的落到他耳中,还常被飓风吞掉几句,断断续续听不分明完整。
然而就只是有限的几句,他也很喜欢听。
她像是在说他们从前相见的几面。其实她不知道,他见到她还要更早。在往离城的途中有间寺庙,他在寺中后院就见到过她。
初见只是平平,她口水洇湿了枕头,偷偷出来打水清洗。
他也只是闲来无事,随意站在窗内一看。
她梳着双螺髻,杏眼十分明亮,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面上一抹粉红,撸着袖子不得其法的要往井中打水。
树荫间斑驳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树荫更翠,人更俏。
时谨想着到时一定要和她说一说这第一面,好吓她一吓。每回她被他惊到气到,面上神情都很好看。
后来又听她说些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怎么就这样会做梦?梦都梦得与人不同!他觉得这些描述十分有趣,可惜她过许久才会同他讲一次,每次讲述的时间也很短。
他开始盼着她的到来。想着到时候醒来,一定要将她扣在身边,想让她说多久就说多久。
可是这一次,她过了很长时间也没有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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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令则在寒凉的深秋中都出了一额的汗。今日已经是施针的第三日,摄政王甚至连眉头都不曾动过!
他张惶的回头看了一眼,门边扶刀而立的禁卫面容冷峻,仿佛随时要上前将他拖下去。
他知道,艾炙只是辅助,若出了事,汤剂都有方子可查,唯有这施针,是重中之重,却无方可查,每人的手法、深浅、轻重各异,若将责任推至他身上,他便也无法自证。如今毫无起色,叫他怎么能不胆寒!他甚至觉得那与他不对付的杜御医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幸灾乐祸。
方令则被左侧的同乡张御医推了一下,悚然回神,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抬手到时谨额上去收针,暗想今夜必要将祖父留下的施针方略再翻一遍,总不能束手待毙!
取下最后一针,他抬起手欲将针放回匣子,突然全身一僵,不可置信的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时谨面上,怀疑自己眼花一般擦了擦眼睛,颤抖的伸出一指来指着时谨。
柳庭光心中一动,立即几步奔至床前,目光一扫,落至方令则所指部位。
方令则结结巴巴的道:“摄……摄政王,殿下,他,他,他的眉头……”
床边数人一惊之下仔细去看,果见时谨眉头微微的隆起,一个将成未成的皱眉动作,显示着他很不愉悦,很不舒适。
平素如果摄政王不愉悦,不舒适,屋中所有人都要胆颤心惊的请罪,此刻他的不愉悦不舒适,却令所有人如节庆一般欢腾起来!
檀心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柳庭光也露出了个笑容。影一轻轻的舒了口气:不管是什么反应,有了反应就好。
果然第二日清晨,檀心便眼看着时谨睫毛微微颤动,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檀心喜极而泣:“殿下,您终于醒了!”
这一声唤得屋里屋外候着的人同时舒了一大口气,柳庭光满面的笑意,上前两步单膝点地:“殿下终于醒了!”
影一也默默的上前来拜见。
一众御医欢喜的跪了半个屋子,方令则更是全身如抽了骨头一般想瘫软在地。
时谨眼中含了丝笑意在屋一扫,以示对众人的赞许。
扫过一遍,他又疑惑的再看了一遍,脸色微沉,目光直视柳庭光。
柳庭光心中咯噔一下,方才摄政王这模样明显是在找人啊,殿下他总不至于对这疯女人如此上心吧?
他硬着头皮低声道:“殿下是问……融姑娘?”
檀心目光一动,含着泪悄悄的去看时谨,见他目光沉了下来,低沉短促的嗯了一声。
柳庭光见果然如自己所料,摄政王居然如此上心,那更不能在众人面前说穿这女人的自贱无耻,便扭头对众人道:“你们都先出去。”
众御医和侍卫垂首鱼贯而出。影一是贴身护卫时谨的,且早知此事,便站着没动。
檀心拧着手中的帕子,正有些迟疑。就见时谨目光向她一扫,她连忙站起福了福:“殿下,婢子先行告退。”
见人都已退出,柳庭光才低声道:“融姑娘,她,她许是又被萧虎嗣给掳了……”
时谨瞬间目光阴沉:掳走?她如今与萧虎嗣明显相熟,萧虎嗣对她的关切亦不加掩示,怎么还会掳走她?恐怕是她自愿跟着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