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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往上看,什么也没有,就抱起离他最近的老大,“今天倒是挺乖,醒来也不闹。是不是知道你们的母亲生你们很累,不舍得吵醒他?”没容老大给他个反应,太子就放下他,抱起老二,“是不是啊?”随即又抱起老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这么小,我都不敢抱你。”
小孩很想送他一个白眼,不敢抱,你也抱好几次了。不过,他怕吓着他的太子父亲,小孩一脸茫然,仿佛不知道太子在讲什么。
太子也没指望刚出生一天的小儿子回答他,放下老三,就问,“饿不饿?我叫奶姆进来喂你们。”同样没容三个孩子给他点反应,就喊奶姆把仨孩子抱回他们房里喂奶。扭过头,对上一双丹凤眼,太子吓了一跳,“你醒了?”
史瑶心想,我不想醒,可你的话太多,我想继续睡也睡不着:“殿下不是在跟大将军习武,怎么有空过来?”
“姑母有些不舒服,舅父担心姑母,孤就跟舅父说,孤想几个孩子了,改天再学,叫舅父回去了。”太子说话间扶起史瑶,“用饭了没?”
史瑶:“还没用饭。殿下用了没?”
“孤也没用。”太子冲候在一旁的内侍抬抬手,内侍出去传膳。太子继续说,“你和孤一起用吧。”
史瑶忙说:“谢殿下。”
太子看她一眼,眼中精光一闪,把搭在她身上的丝被掀开,脱履跪坐在她对面。随后,内侍搬来方几,宫女端来铜盆为二人洗漱。
此时的皇家还没后来那么多规矩,皇帝时常自称“我”或者“吾”。早年汉景帝怒斥周亚夫时就直接用“吾”。皇帝刘彻平日里和文臣武将商议政事,也多是用“我”,赶上心情不错,不但留文臣武将和他一块用饭,还跟臣下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祖父和父亲私下里都不怎么讲究,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太子坐在史瑶对面,和他的良娣一块用饭也没觉得不妥。
史瑶认为古人非常注重礼仪尊卑,见太子这么不见外,认为太子很宠原主。宠原主?那太子一定很了解原主。
饭菜摆好,史瑶见太子拿起叉子,才敢拿终于出现的筷子,不敢抬头多看,也不敢多说一句,端是怕说多了露馅。
史瑶却不知太子见她拿起筷子就停下进食的动作,盯着史瑶的手看好一会儿,才继续用饭。
饭后,内侍把方几和饭菜撤下去,太子漱口时打量史瑶一番,随后屏退左右,就说:“孤听父皇身边的黄门令讲,你兄长史恭要来了,不出意外,三五天就能抵达长安。你想不想见见他?”
“兄,兄长?”史瑶结结巴巴抬起头。
太子笑着颔首:“太医说你得静养,孤的意思你先好好歇息,三个孩子百日宴那日你兄长也会过来,到那时候再见也不迟。”
史瑶假装认真思考一下:“那,那妾听殿下的。”
刘据深深看她一眼,打算离开,继而一想,停下来,走到史瑶身边,“孤扶你躺下?”
“谢殿下。”下面太痛,史瑶能躺着绝不坐着,“殿下,可以让奶姆把三个孩子抱过来吗?”
刘据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到门口就命在门外候着的杜琴、蓝棋等人好生照看史良娣和三个皇孙,而他命驭手备车去大将军府。
卫青和平阳长公主用过饭,看着平阳长公主喝了药歇下,卫青才去书房。到书房还没一刻,听到侍从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卫青打开门,穿上履,看到刘据大步走来:“何事如此慌张?”
“一点小事。”刘据说着话,扭头示意侍从退下。
卫青抬抬手,示意他的侍从也出去,关上门才问:“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骗的了别人骗不了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舅父,一个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会在一夕之间像变了一个人?”太子刘据问。
卫青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瞥他一眼,就说:“得知皇上要任命他为丞相的时候。”
刘据噎住,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舅父,孤没跟你说笑。”
“我也没说笑。”卫青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
自刘彻登基以来,任用九位丞相,有一半不得善终,文臣武将私下里没少议论,当什么都不能当丞相。卫青为人谨慎,寡言少语,对皇帝忠心不二,自然不会跟同僚聊这些,可说的人多了,他想不知道也难,“你认识的那个人难不成不是朝廷中人?”
“暂时还不是。”刘据道,“舅父,他连自己的兄长过世很多年都忘了,他是不是病得不轻?”
卫青抬眼看他一下,见刘据表情凝重,指着对面,示意他坐下说,“真的?”
“真的。”刘据道,“我也不敢相信,现在还觉得有点假。”
卫青道:“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
“还有很多,我,我之前只顾得担心几个孩子,就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刘据半真半假道,“先前从长秋殿去长信宫的路上突然想起来,怕再忘了,才急着来找舅父。”
卫青认真想想:“你说的这种事我还真没遇到过。不过,我倒是听别人说过‘离魂症’,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得了离魂症?”
“没有。”刘据道,“如果不是我知道他兄长走了很多年,用这件事试探他,根本不知道他连这样的事都能忘。”
卫青眉头紧锁,说,“那就奇怪了。是宫里的人吗?如果不是,把他交给我。”
“不用,不用。”刘据忙说,“他帮过我,我,我本不该怀疑他。”
卫青:“那就把他调远点。”
“好。”刘据先答应下来,然后继续问,“舅父,会不会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卫青仔细想了想,道:“也有可能。不过,你看不出来是不是同一个人?”
刘据心想,我要是看不出来,也不会来找你,“看不出来。舅父,我要不要找个术士看看他是不是被邪祟缠上了?”
“本来就很容易,阿姊要我怎么说?”史瑶反问。
卫长无言以对,却又忍不住说:“就数你聪明。”
“这话让你说着了。”卫长的事找到解决的法子,皇后也有心情逗孙儿,晃着晃怀里的小孩,说道,“你比太子妃年长九岁,她一听‘栾大’就知道用什么法子对付他,凭这一点,就比你聪明多了。”
卫长猛然转向皇后,不敢相信最疼她的母后向着太子妃,“母后不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栾大?”
“是呀。所以我比你还笨。”皇后笑道,“行了吧。”
卫长的脸色不大好看,像羞愧又像恼怒:“母后说什么呢。”
“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皇后收起笑容,“你是大汉长公主,以后遇到事先想想该怎么解决。别一遇到事就找我哭。
“我呆在宫里不好出去,身边的人也没怎么出去过,又见不到你父皇,你找我?我也是找你舅父或太子。可他俩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太子,别说他俩,他们身边的人都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想偷偷帮你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对了,太子妃,早些天大将军说,你宫里有个人不大对劲,查清楚了吗?”
史瑶好奇,问道:“有个人不对劲?谁呀?”
“太子没告诉大将军,大将军说,太子说的,那个人一夕之间像变了一个人。”皇后问,“太子没讲?”
史瑶颇为诧异,大将军也太小心谨慎了吧。太子随口一句,他就告诉皇后?史瑶眉头紧锁,看起来像仔细回想,“没说。兴许殿下怕儿媳跟着忧心。”
皇后:“倒也有可能。其实大将军也不是很确定那人就在长秋殿,也许在长信宫。大将军说的当日,我问过蓝棋、杜琴等人,他们也说没发现有谁不对头。”
史瑶心底吃惊,面上很好奇:“杜琴、蓝棋他们来过?儿媳怎么不知道啊。”
“来过。”皇后道,“你那时刚生这仨孩子,身体很虚,我就没让他们告诉你。原本以为等你身体好了,太子会告诉你。你回去问问太子,要是那人还在,能放出宫就放出去,不好放出去,就把人调远点。”
史瑶心想,你儿子说的人就是我啊,“好的。儿媳谢母后提点。”
“一家人谢什么啊。”皇后笑笑,把怀里的小孩抱起来,“这是大郎还是二郎?”
老大和老二长得很像,胖瘦也差不多,有时候史瑶也能弄混,不怪皇后这么问。“是二郎。”史瑶道,“大郎和三郎懒,每天醒了也是闭目养神。”话音落下,躺在席上的两小孩睁开眼。
皇后不巧看到,不禁笑出声:“他俩听见了。”
“儿媳天天喊他们的名字,他们听得多了,听不懂咱们说什么,也知道儿媳在说他们。”史瑶拍拍儿子又拍拍三儿子,笑着说,“继续睡吧。”
刘家大郎很想白她一眼,当着皇后的面,让他怎么睡啊。
刘家三郎没有翻白眼的冲动,自然也没像听懂史瑶的话似的闭上眼继续睡,而是装成一个小孩,伸出小手抓住他大哥的手。
在卫长看起来,俩小孩抓住彼此的手玩,“他俩真乖,还会自己玩呢。”其实三郎正在大郎手心上写,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