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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萧怜从千丈崖上望向下面的神皇殿,那八道深深的沟壑纵横蜿蜒,从千丈崖下漫延开去,如八道疤痕,刻在圣朝神都的脸上。
胜楚衣,你这一剑,真是好啊!
“尊上,我可以摸摸它吗?”
琼华无奈,“好,殿下摸完了就快过去吧,莫要在此逗留,被旁人知道了,本座保你不得。”
萧怜灿然一笑,“谢谢琼华尊。”
她小心踏上当年炎阳火灼烧过的焦黑痕迹,来到树下,微微垂头,将额头抵在树上,“我不记得你了,可你还记得我吗?你在等谁?等我还是等他?我们都回来了,你也该醒醒了。”
“很多事,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有几个依稀的梦境,还有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故事,可是我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将手掌在树干上拂过,便有一抹绿光浅浅滑过。
萧怜的手猛地收了回来!
什么时候她有了这样的力量?
木的力量!统御生灵的力量!觉醒了……?
她攥紧了那只手,小心回头,见琼华并未察觉,于是赶紧草草道谢,匆匆离了木兰树。
萧怜失魂落魄来到崖边,行猎的众人已经开始纷纷蹬上巨大的纸鸢。
胜楚衣立在自己的纸鸢下,安静地等她,远远看着她脸色有异,当是见了木兰树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便迎了上去,“怜怜,怎么了?”
萧怜攥紧了那只手,“没事,去看了个稀奇,准备出发吧。”
秦月明带着秦方东、萧洛,七手八脚帮她蹬上纸鸢,忽然,胜楚衣道:“慢着,怜怜下来,这只纸鸢不能用。”
秦方东不明白,“国师,怎么了?这个,我们刚才检查过了,没问题啊。”
胜楚衣的指尖在纸鸢中央的龙骨上轻轻一掠,众人才看到,那里有一道极细极细的缝隙,该是被人动了手脚。
时间紧迫,旁人都已经出发了,萧洛赶紧掉头就跑,“那我再去找一只。”
萧怜没心思想旁的,那只泛过绿光的手,就像是生了一根刺,让她烦躁不安。
没过一会儿,萧洛又跑着回来,“殿下,今年行猎的人多,好用的纸鸢都被人拿走了,剩下的几个我看过,都是残的,不能用。”
秦月明跳脚,“那怎么办?咱们爷没有风筝就去不了绝境岛,去不了绝境岛,就拿不到黄金爵,答应父皇的十尊,明日金雕逐鹿只剩下最后一尊,算起来,咱们还差三尊呢!”
这时,远远地,一声娇笑,凤倾城款款走来,“云极太子,少纸鸢啊?本宫这里倒是有一只,是之前觉得好玩,特意请泛天尊给本宫做了玩的,还没用过,你要是实在没旁的可用,就拿去吧,本宫可是大方得很的。”
她说着,命身后的人将一只华丽漂亮的巨大纸鸢给搬了过来,“本来是想上崖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诸位圣尊的,不想,就真的帮了上忙。”
秦月明将萧怜一拦,“你会那么好心?”
凤倾城娇笑,“我是没什么好心,可也没什么坏心,因为你们这些北方蛮子,生气不值得。”
她命人将那纸鸢一扔,“纸鸢我放在这里,你们爱用不用,要是不用,就自动认输吧,反正我可是也听说了,云极太子曾当众许诺,若是拿不到十尊黄金爵,回国之后,将以人头相抵。”
凤倾城扭着腰肢扬长而去,秦月明几个便看向萧怜,“爷,到底用不用啊?”
胜楚衣将那只巨鸢仔细检查了一番,“看起来倒的确是完好的,而且用料上乘,更加安全。”
秦方东不干,“不行,九爷不能用她的,我信不过她!”
胜楚衣淡淡笑道:“没关系,不给你们九爷用,这一只,本座来用。你们的九爷,用本座那只。”
萧怜蹬上胜楚衣的纸鸢,“你确定用她的?”
胜楚衣两眼弯弯,“怜怜,那是海上,我即便没有这巨鸢,又能如何?”
萧怜就懂了,海上本就是他的天下,若不是怕吓着旁人,他倒是可以直接御了数十丈高的海浪,直接上了绝境岛。
“好,那你要护好我了。若是有什么闪失,我父皇定不饶你。”
胜楚衣笑意更甚,“好,国师从命。”
两个人旁若无人,当秦月明他们三个不存在,眉来眼去腻歪了半天,便一同几步助跑,从那崖上如大鸟一般飞了出去。
秦月明追到崖边,挥着手帕,扯着嗓子喊:“爷!使劲儿啊!我等你回来!”
秦方东将她那手就给摁了下来,“行了,人都飞远了,别装痴情了,九爷跟国师在一起的时候,眼里哪里还有你。”
秦月明绞了绞帕子,“国师不在的时候,爷还是很疼我的,比周姚都疼我,哼!”
——
海上,高空,风正疾,萧怜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等着从后面滑翔而来的胜楚衣。
风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两人相视一笑。
“你真的要走了吗?”
“去去就回,怜怜若是等不及,就给我一起走。”
萧怜想了想,觉得两人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若是瞻前顾后不坦言相告,只怕他会多心,于是趁着高空之上,自由自在,便多了几分肆意,便坦言道:“胜楚衣,我暂时还不能跟你走。”
“怜怜是担心如此私奔,无名无分?还是担心去了东煌,我护不住你和棠棠,让你们蒙受委屈?”
“你眼中的萧怜会是祈求男人恩赐和呵护的女子?胜楚衣,你且回东煌等着,等我办好了嫁妆,带着棠棠去找你便是。”
胜楚衣笑得愈发灿烂,“若真是那样,倒是受宠若惊,不知云极太子的嫁妆能有多少,够不够你我衣食无忧过上这一世?”
“我的嫁妆,非金非银,但却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有它在,我安心。”
“既是可令你心安的东西,便值得等待。怜怜只需在朔方静候佳音,那日九幽天神像前所言,千里红妆,盛世大嫁,必不食言!”
“好,胜楚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胜楚衣忽然放开牵着纸鸢的手,凌空飞跃扑来。
萧怜被他突然袭击吓得惊叫一声,“妖怪!”
嘴里骂着,却赶紧让出自己纸鸢的一只翅膀给他,两人便同御一只巨鸢,飞向下面的绝境岛。
那只被胜楚衣扔掉的巨鸢失了控制,飘飘摇摇,向着前面不远处的海崖上撞去,可还没触碰到岩石,就在风中裂成了几半。
两人相视一眼,心头一凛。
果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的,滑翔的时候感觉不到异样,但是一旦试图降落,触动了机关,就会支离破碎。
到时候,乘巨鸢的人不会掉在海上侥幸逃生,反而会随着破裂的巨鸢一同掉在地面、或撞上海崖,摔个粉身碎骨。
“凤倾城这是想要我的命!”萧怜眼神一狠。
胜楚衣心中也变得沉甸甸,伸手抓了她手,“她没这么机巧心思,这后面,一定还有别人。”
一只巨鸢载着两个人,滑翔不了很远,两人缓缓操纵着巨鸢飞向绝境岛的海崖边。
“我数到三,便放手。”
萧怜点头。
她明白,胜楚衣是怕这一只纸鸢也有问题,所以,他们要提前跳下去。
跳下去,总好过掉下去。
“怕吗?”
“不怕!”
“三、二、一!”
萧怜就真的放了手,张开双臂,借着风力,整个人在高空飞速滑翔而下。
胜楚衣放开纸鸢追上她,抓住她的手,两人逆风而下。
眼见下面崖边一大片参天古木,他手中将萧怜猛地一拉,翻身将人抱在上面,自己后背向下,双臂将萧怜的头护在心口,用袍袖掩了起来,两人就直直如陨石一般跌入了那片古木的树冠中。
遮天蔽日的树冠缓和了下坠的巨大冲力,两人穿过一重又一重树杈,摔在这一根树枝上,再滚落到那一枝树杈上,胜楚衣始终以脊背向着地面,紧紧护着萧怜,直到最后砰地落在了积年的深深落叶中,两人从天而降,将地面几乎砸了个坑出来。
萧怜从他袖底钻出来,“胜楚衣,你没事吧?”
胜楚衣躺在地上,两眼紧闭,一动不动。
“喂!胜楚衣!楚郎!”萧怜急了,骑在他身上拼命地晃他,“喂!你堂堂木兰芳尊,难道要摔死在神皇殿门口?你给我醒醒啊!”
她只喊了两声,就有了哭腔,若不是为了护着她,以他的身手,只怕该是轻飘飘的从天而降才对,哪里用得着这样硬生生砸下来,还要承受她整个人的重量!
萧怜捧着胜楚衣的头用力地晃,“喂!你还说要娶我呢,怎么就摔死了!快给我起来!”
说着,那眼泪就不争气的吧嗒,掉在了胜楚衣脸上。
明明昏死过去的人,忽然眉头一舒,眼还没睁开,就叹道:“唉,好重啊!”
“胜楚衣!你没死啊!”还敢嫌她重!
一拳捶在胸口。
他睁开眼,眉峰一扬,两眼弯弯,笑得快要合不拢嘴,“怜怜,话本故事里不是都说,英雄救美重伤昏死,美人当以吻唤醒英雄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这么暴力?”
“哎?胜楚衣,你什么时候开始也看话本?”
“闲时无聊,随手翻翻。”本座若是不广泛涉猎,怎么能知道你们这种小丫头都在想什么,喜欢什么?
“那话本里还讲了什么?”
“旁的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倾城之吻。”
萧怜跨坐在他身上,低头下去碰了碰他的薄唇,“这样的?”
“不够,还在昏迷。”胜楚衣索性躺在深深的落叶中,闭上眼睛。
萧怜又低头,轻轻衔了一下他的下唇,“那是这样的?”
“还是不够。”
“那是这样的?”萧怜深深俯下身,将嘴唇狠狠压在胜楚衣的唇上,深深一吸,舌尖挑开牙关,便沁了满口的幽昙香气。
如此的温润甘美,便令人不禁合上双眼悉心体会。
忽然,萧怜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不远处,正立着一群人,个个脸色极为难看,正看着他们这边。
萧怜一个咕噜从胜楚衣身上爬下去,直奔人群而去,“以清公主,听我解释。”
她突然想起来,还得把这个公主骗回去做太子妃呢。
以清一听,炸毛了,你不是该跟我弟弟解释吗?给我解释个毛毛?
千渊脸色凉凉,转身离开,气息沉沉。
卓君雅眼眶发红,指着极为悠闲淡定从枯叶深处站起来的胜楚衣,“你,你为何堕落至此,这般不知自爱!”
秋慕白急忙安抚,“师妹,这样的人,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在乎他什么!”
卓君雅恨恨推开他,“不要你管!”
扭头跑了。
秋慕白还在考虑以自己这样的身份,到底要不要追,跟卓君雅同来的韦青鸢倒是拔腿追了过去。
萧怜则正琢磨着怎么让以清忘记刚才那一幕,忽然!
啪!
一个耳光!
顾敛星!
“你居然负我!亏我那样为你!”
之后,也掉头跑了。
一旁馆陶国来参与行猎的驸马爷叹道:“你们……,真是凌乱啊……,叹服!”
萧怜揉着那个半边被扇红的脸,杵在原地,身后响起胜楚衣的声音,“顾敛星,到底是什么回事?”
他开始越来越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西陆了,秋猎才几天,就乱成这样!
每晚被千渊截下啃手腕的事,他为了棠棠,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道,何况那以血为药的主意也是他想出来的。
但是那个假的圣女怎么就突然认准了她?
“啊,内个,我就是跟她逢场作戏。”
等人都散了,胜楚衣立在她身边,深深看她一眼,“她有鲛人血统,你对她做过什么?”
“啊,没什么啊,就是抢碧落丹的时候互相撕了撕衣裳。”
“就这么简单?”
“她扒我裤子!”
“那你干什么了?”
“我……,我急着跑啊,再不跑要被活捉了。”
“所以呢?”
“所以我把她上衣扒光了……”
“这就完了?”
“然后她撇了我一根定情针。”
胜楚衣脸色更沉,“那么现在,那根定情针呢?”
“……”萧怜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大了,“正好出门碰上千渊,他替我拔了。”
“他怎么拔的?”
“用手啊!”
胜楚衣周身的气息又变得如他们初见时那般,黑暗寒凉,“怜怜,我活了这么久,定情针是什么东西,你真的当我不懂?所以千渊将镇国之宝孔雀明王佩都给了你?”
萧怜低头,这次真的犯错误了,不吭声。
“你为了他,对我说谎?”
“我没有!”
“你还在说谎!”
“我……,”萧怜不知该怎么说,“胜楚衣,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
“我的确很误会!也在等你给我解释,可是现在看来,你并不想说真话!”
胜楚衣转身就走,留下萧怜一个人茫然无助,半晌才对着他几乎看不见的背影喊:“定情针是他用嘴替我吸出来的,我不说只是怕你不高兴,我……”她话还没说完,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古木深处,于是那句“我心中眼中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便再没说出口。
……
行猎的队伍,按照规则,当从集结处,自东向西行统一进,沿途按指示的顺序寻找十二尊黄金爵。
一则是为了安全,二则也是增强竞争性。
等萧怜磨磨蹭蹭到了集结的地点,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
现在,她成了真的孤家寡人了,千渊自不必说,本来就满脸都是嫌弃她的姿态,现在更加嫌弃。
卓君雅看到萧怜众叛亲离,淡淡一笑,忽然觉得这又脏又乱的荒岛还真没白来。
秋慕白抱着桃花剑,凭风而立,英姿飒爽,傲然地鄙视她,小样,你也有今日。
顾敛星此番跟着众人前来,是主动请缨,打着救死扶伤的旗号,其实就是想跟萧怜单独相处一下,结果人刚落地,就先看到她与旁人如此那般单独相处,这一肚子的火还没消,自然更不理她。
而最疼最爱她的胜楚衣,此时正满身煞气,不要说将他惹毛了的萧怜,连只虫子都不敢靠近他。
萧怜杵在离众人较远的地方,又尴尬又无聊,用靴子踹草皮,馆陶国的驸马爷过来一拱手,“云极太子,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
“滚!”萧怜抬腿踹了他一身泥。
现在唯一能拉拢的,就只有以清了。
也只有她现在看着萧怜,还是一副我只是认识你,其他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其实呢,她是已经麻木了,毕竟有了千渊在先,这朔方的太子好的是哪一口,她也有心理准备。
而且既然事不关己,她便正好高高挂起。
然而,以清还没挂多大一会儿,这事儿主,就惦记上她了。
“以清姐姐,你那剑一看就很重,我帮你抱着啊?”
以清挪了挪,感觉脊背上很多道目光匕首一样piu过来。
------题外话------
胜楚衣——萧怜——以清
千渊——萧怜——胜楚衣
顾敛星——萧怜——胜楚衣
秋慕白——卓君雅——胜楚衣——萧怜
贵圈真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