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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拿出来,为师要一一检查。”
胡讲书缓步走到第一个学子身旁,扫了一眼其写的文字微微点头,而后又走向第二人。
三刻后,胡讲书走到了全绩身旁,看了一眼案上的木牌,低声问道:“可会写字?”
全绩不敢怠慢,拿起毛笔浸墨,然后歪歪扭扭地写了个全字。
胡讲书皱眉说道:“你这般握笔,笔锋无力,何来漂亮文字?”
全绩讪笑起身,拱手一拜:“请先生指教。”
“嗯!且看好了。”
胡讲书见全绩态度恭敬,便跪坐在席位间,执笔润墨,细心教授:“虽说执笔无定法,但仍有前人笔技可寻,黄公曾说过:用笔之法,欲双钩回腕,掌虚指实,以无名指倚笔,则有力。”
胡讲书说话间写了一个绩字,行为楷书,字体方正,横平竖直。
“先生好书法。”全绩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好生练,见字如见品,你读过百字姓、千字文吗?”胡讲书归笔于架,撩袍起身。
“略知,不精。”这两本启蒙书全绩张口便来,但从未背全,属于半吊子水平。
“那就是没读过,这两本书需通篇背诵,字字熟写,读书无捷径,唯勤,唯手熟尔。”胡讲书最不爱听的就是这种话,教书育人恪尽本分,他的学生只有熟知和不知两种状态。
“学生记下来。”全绩郑重点头道。
“说无用,改日再考。”
胡讲书大步走回高台席位,开始了今日的授课,由于有新学子加入,胡讲书总会时时串联些旧日讲过的知识,且语速也比平素慢了许多。
一个多时辰后,胡讲书合上书籍,说了一句散学,匆匆离开书舍。
稚童们个个欢呼雀跃,整理书籍各自归家,而全绩则夹着两本新书,去了赵与莒先前带他看过的讲经书舍,瞻仰一下山阴的大学者。
两刻左右,全绩到了书舍外的竹木走廊,廊间席地而坐七八人,皆为旁听者,舍内老成洪亮的声音正值慷慨激昂。
“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
全绩沿竹窗缝隙看见讲经台上坐的老者。
此人五六十年纪,须发花白,脸面多见褶皱,头戴一方巾,身着襕衫,神情肃穆,一丝不苟。
陆子约,字礼祖,绍兴山阴人氏,承家学渐为大家,不好功名,一生未试,擅讲学,文理深入人心。
陆家祖上陆珍是大中祥符年间的进士,官至吏部郎中,曾祖陆佃,师从王介甫,精通经学,官拜尚书右丞,祖父陆宰,诗文通达,节操无二,因受主和权贵欺压,朝廷南渡后并未仕官。
至于陆子约之父便是陆游陆务观,陆公自幼受家学熏陶,有强烈的爱国情怀,一生志向在于克复北疆失土,受恩萌出仕,但得罪了权臣秦桧,一生仕途不顺,终了未得所愿,抱憾而逝。
此刻全绩站在竹舍外,第一次感受到与时代的交集,他和大多数后世人一样根本不了解宋理宗,但提起放翁先生的名号那可是如雷贯耳,他的诗词家喻户晓,每每念及都有无限悸动,只叹亘古男儿一放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