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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信有诗付托难
本来这群小伙子就有不少参加过义和团,对于妖魔鬼怪之类的很是迷圌信,现在听了道士的话,只觉得他大有道行深不可测,当下反问:“咦!你怎么知道?”。
这么一问,反而坐实了自己是钦差大臣派来的。
老道士把笤帚靠在墙,向来人微微稽首:“年前,贫道曾斗胆向老佛爷写了封折子,说发现了藏经卷。前些日子,便听闻钦差大人到了安西。眼下,你们来了就问经卷的事。贫道如何猜不到呢?”。
小伙子相互对视一眼,心里也拿不定注意,难道孙先生是奉旨来取藏经卷?便由程子寅出头:“王圌道长,我们是奉钦差孙大人的命令,前来取藏经卷,还请你配合。”。
王圌道士又一稽首,连声称是。便扛起笤帚,带着这群小伙子,慢慢走到自己住处。推开一堆杂物,见有一个大樟木箱子,打开看时,里面只放有数十个卷轴。去两个小伙子,把箱子抬了过来。
王圌道士也再不说话。程子寅左顾右盼,看了半天,不见有其他箱子。孙先生说的是“数万卷”。,这才区区的几十卷而已,问:“王圌道长,其余的呢?”。
“都在这里了,就这些。”。王圆策捻着胡子,一脸坦诚。
“不对!”。”胡扯!”。”瞎说!”。”乱讲!”。小伙子们纷纷摇头。
“就这些啦,其他的都送给知州老爷老公祖、知县大老爷他们了。”。王圆策气不长喘脸不红。
“我们大人说的可是有数万卷!”。小伙子大声嚷道。
“数万卷?”。王圆篆这才一副如梦初醒、优然大悟的样子,“对对对,是还有一些,不过还在藏经洞里。呵呵呵呵,年龄一大,记性就坏了,很多事转眼就忘,幸好差提醒,差点误了大事!”。
这才慢带着这群小伙子来到第千佛洞窟9扒圌开一堆淤沙,就能看见墙壁有一个大孔,乘着晨光,发现果然里面堆满了长长短短的各色经卷。
一群小伙子乐不可极,早有人回旅店赶马车去了。剩下的小伙子,有人钻进洞内,把经卷递出来:外面的人则根据长短,分别放置。等马车到了,又分头装箱。
王圆篆看着这群小伙子在那里忙忙碌碌1站在一边,不知心里想些什么。逮着空儿,问领头的程子寅:“敢问差,钦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程子寅虽然年纪轻,但能被老赵选到孙元起身边做事1肯定不是个傻圌子。相反,还是一个非常机灵的小子,便一副才记起来的模样:“对对对,是还有一些。呵呵呵呵,年龄一大,记性就坏了,很多事转眼就忘,幸好道长提醒,差点误了大事!”。
这话是刚才王圌道长说的,这时重复一遍1周围听了都大笑。王圌道士也有些不自在。
程子寅面容一整:“孙大人见你看守经有功,特赏舟银两千两。”。说完,从身掏出两千两银票,递了过去。
王圆篆连忙跪倒,叩头谢恩之后,抖抖索索地接过银票,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回。周围的人又笑:“钦差大人给的银票,还能有假?”。
王圆篆不好意思地答道:“贫道平生未曾见此巨额银票,今日有幸蒙钦差大人赏赐1才得以开眼,所以要好好看看。哦1对了,差是否口渴?贫道现在便去烧茶!”。
等王圌道士走远,便有小伙子问程子寅:“子寅哥,为什么给牛鼻子那么多钱?依俺说,撑死给个几百两。”。
见他一说1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搭腔:“对啊对啊,给几十两银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这就是堆旧纸,值不了多少钱!”。
“便是一文钱不给,保准他连个屁也不敢放!”。
程子寅一摆手:“来时,孙先生可是一再交代要保密,不能走漏风声。剩下的,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如果俺们不给,或者给得少,难保那道士要到处乱说。现在给了他两千两,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你们想想,这个地方周围几十里就没几户人家,他要露白,俺敢保证,不要三天,就有马贼找门来!你们信不?”。
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称是。
王圆篆送茶过来的时候,又带了数十卷文过来。原来这老道士狡兔三窟,私下还藏了不少。平日里不见兔子不撤鹰,送人一卷两卷地送。这回一下得了两千两银子,欢喜得心花怒放,便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虽然敦煌遗有四万件以,分量却不大,小伙子用一天时间就收拾干净,装箱走人。到敦煌城外,会合另一批人,雇镖师,数十辆大车,浩浩荡荡地从来时的原路返京。这时候,孙元起一行早已离开安西,顺着另一条道,慢悠悠的往北京走去。
且说这王圆篆平日里都是省吃俭用,到处化缘,勉强过活。如今陡然得了两千两银子,十来天都没睡好,时常半夜惊醒,连忙去掏衣兜,发现银票还在,才长长地松口气。
后来,他用这笔钱在莫高窟建了座道院,拉起围墙,把整个千佛洞给围了起来。因为有了钱,又收下凡个弟子,莫高窟的责火倒旺圌盛不少,一扫之前的颓败气息。斯坦因闻听消息来到敦煌时,别说一卷经没有,便是进道院都要费一番周折,莫高窟的佛像、壁画自然也得以保全。这此无心之善,是孙元起没有想到的。
孙元起回来路,一方面要兼顾学生的实习和身体,另外还要和地方官员应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回到已经是七月下旬。程子寅虽然带着大几十个箱子,每日起早赶晚,顾不好好休息,一路风尘彳卜仆,却提前十多天到了学校。因为秉承“保密”。原则,进学校都选在半夜,直接拉到孙家院子里。
薇拉大半夜被叫醒,看门外一队人拉着马车,初以为是孙元起回来”开门看时,却是程子寅几个在门口一声不响地往地卸箱子,连马蹄都裹着稻草。气氛多少有些诡异。受这影响,薇拉说话也声:“这是怎么回事?”。
“太太”。程子寅抹了抹脸汗,过来低声唤了一声,“孙先生还没回来么?这些是孙先生在西北找到的宝贝,让俺们运回来。他一再嘱咐俺们要保密,所以才在半夜弄过来。”。
薇拉虽然有些一头雾水,但大致听明白了,这些是丈夫在远方弄到的好东西,需要保密。当下打开大门,让人把东西搬到屋里。大几十个箱子,顿时把屋里挤得满满当当直顶到天花板,过道狭窄到需要侧身而行。第二天早,小念祖起床一看,楼下楼下大变样,原来宽阔的客厅只剩下一小片放桌椅的地方,高兴得只拍手掌:“……我们来玩捉迷藏!”
念祖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堆满箱子,屋子里黑乎乎的,习惯于原来地形的他就一头撞在箱子少不得哭闹一场。待到晚间,原来熟悉的屋子被箱子装点成另一副模样,吓得他又大哭一场。自然对箱子没有了好感,只盼dddy早日回来,好把这些讨厌的东西弄走。
盼啊盼,过了小半个月,孙元起才带着学生慢回到学校。不是孙元起不想走快,实在是沿途官员热情挽留,加镂赠的礼物太多怎么快也快不起来。
等了学校,孙元起还不能回家。先嘱咐学生回去之后注意休息,及时整理各种标本、考察笔记和实习报告。学生们一进校门,心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听了吩咐,轰然答应然后四散而去,顷刻间消失在大学的各个角落。只看的一群保安和老师目瞪口呆。
接着叫来学校里面的花匠、园丁,把别人馈赠的奇珍异兽、名花贵木从车卸下来,赶紧找合适的地方喂养栽种。虽说别人在赠送时都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可这千里迢迢车马颠簸,十有都无精打采了,只盼这些校工能巧施妙手,挽救一。
最后叫来图馆的馆员虽然说现在暑假,考虑到有些学生不能回家、或不愿回家,图馆、食堂、教室都还是开着的。在学校保安的帮助下,把几千本图运到成蹊馆的图室。
副校长张元济、图馆馆长王国维三月份往淅江买,早已回还。如今正在学校,闻讯连忙赶来。
因为学校放假,王国维时常去琉璃厂购,因为琉璃厂在北京城南的海王圌村,而大学则在北京城的西北,中间挺远,经常数日不回,一回来就带着半车、一车的好:偶尔留在大学,则是留在图馆给已有图编目,或拟定购圌买目给各家店准备。今日巧了,恰好他在学校,张元济便邀他去新建的大图馆工地瞧瞧工程进度。
见了孙元起,因为大家都在搬,王国维便乘机说了一下近期的图馆工作:绍兴徐氏的馆经铸史斋藏通过前期翻检,去掉一此残缺破裂的本子,剩余部分已经全部运来,正在编目。眼下各种最紧要的图,比如《十三经注疏》、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唐诗》、《全唐文》、《宋诗钞》、《二十四史》、《资治通鉴》,都已经备齐。现在,主要是把一些日常需用的、具有一定学术价值的籍备齐。
“王先生,这么多,10万两够用么?”孙元起问道。
“尽够了!徐氏藏都是些常见的本子,所以价格不是很高。经过菊生校长商议,最后以三万五千两价格买下。这批藏,好处是常见的比较齐备,不用我们再去费神编目购圌买。如今在去琉璃厂补充购圌买的,也是些常见的。因为需要的人多,印的也多,各家店都有,倒是不贵。我们因为手头宽裕,买得要么是初刻本,要么是目前能够得到的等良刻,买了两百余种,都是大部头,不过才花了四千五百两。呵呵,以前买嫌钱少,现在却是嫌少。”王国维边说边笑。
边的张元济也笑着说:“要说我们读人啊,还真盼望着这种钱多的生活。最贵的,要么是宋元刊本,要么是海内孤本之类,图馆有一些作镇馆之宝就行了。毕竟我们建图馆的目的是为了学生的使用,而不是收藏和猎奇。说到学生使用,我还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常用不能只买一套。否则一个学生借了,全校学生都等着,这不行。”
王国维点点头:“菊生先生说的是。”
“菊生先生说到图馆建设,我觉得可以分两步走。”孙元起有个想法,“第一步,就像张先生说的,要满足在校师生的使用需求,这是基础,是短期目标:第二步,我们要把图馆建成全国的文献中心,就好比当年的天一阁。这里面的文献,不仅仅要包括经典典籍,还要包括方志、族谱、小说、戏曲、信、碑帖拓片、动植物标本等等。在西方文化侵袭下,中华文化面临一次挑战,有些传统的文化知识会随着时间而流逝,我们要借助这个机构,尽可能地保存这些发发可危的宝贵财富。”
“说的对!”王国维一击掌,“而且我大清民间草野很多士子,有奇才异能,但不为世俗所知。像黄仲则、郑经巢,只是颖出于囊的少数。如果亡佚了,确实可情。我们把他们的著作拨集起来,并传之后世,功德不亚于哺遗孤、葬枯骨!”
张元济也道:“这样也好。但凡能有所著述的,谁不希望自己的文字能藏诸名山,传之后世?等下期学报,就在面刊登新闻,说我经世大学图馆收藏各种诗文集、族谱、方志等。保证会有人寄来自己的集子!”
“好主意!还可以在全国的各大报纸刊登广告,我们可以付相应的价邮资。”孙元起加了一把失。
这时候车的搬完了,一早候在旁边的老赵走来:“老爷,搬完了。您看…………”
“都搬到屋里啦?”孙元起问道,从身掏出一沓早已备好的小额银票,递给老赵:“那你去把车钱给人结了。跟着去西北的保卫,每人发五两银子,各自回去休息。再去跟食堂说一声,今晚加餐,大家放开随便吃。”
老赵接过银票,应声去了。孙元起这才回过头,对张元济、王国维说道:“如果你们二位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去看看那些才运回来的?这此可都是地方官员孝敬我这个钦差大臣的,一准儿差不了。估计我这一趟搜刮,西北的天都高了三尺!”
说得三人一齐大笑,抬步往成蹊馆图室走去。
新运来的图都放在桌子,足足堆满了七张大桌子。孙元起介绍道:“这里面,很多是方志、碑刻拓片、地方名人的文集,也有不少珍稀善本。不过,我是外行,看不出门道来。你们二位都是专家,给我这个门外汉说道说道?”。
王国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却是让张元济先来。张元济也不客气,随手从堆取下两函,其中一个递给王国维:“看!”。
王国维小心翼翼地拔出象牙签,打开函套,轻轻翻开其中的一页。即便孙元起这个外行,也能从发黄的纸页中感受到古朴的气息。王国维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又翻了几页,抬起头盯着孙元起:“这………这可是宋浮熙抚州公使库刻、绍熙四年93重修本《春秋公羊经传解估》!”。
“宋刻本?”。张元济也转过头来看,“我这本是明凌蒙初刻朱墨套印本《孟东野诗集》,虽然也不错,但比你手中的那本可是差远了。…”
孙元起对这些版本的行情不太了解,便试探着问:“宋刻本,有多贵?”。“呵呵,这几天我经常去琉璃厂,大致行情知道一此。”。王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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