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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销金的酒肆,大大违背墨子主张的节用。
江寒看着徐弱的神情微微一笑:“景山却是误会了,这地方不是我造了自己玩乐的,而是为他們而建的。”
他的手指向了楼下,却见士大夫们三五成群地相邀而来,一边端着陶盏欣赏表演,一边低头商谈着市井传闻,或朝野大事。
“墨家有三千多的弟子要养活,兵刃、粮食、居所都是不小的开销,欲争天下,也少不得那些黄白之物。”
“当然,最关键的是消息!”
“一间小小的酒肆,就可探听到整个商丘,甚至整个宋国上层卿士的消息,小到风流韵事,大到国家政务,这些可都是金钱买不来的!”
徐弱沉思了片刻,不久后躬身行礼:“是我迂腐了!”
江寒并没有责怪他,观念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墨家诸如徐弱一般的弟子数不胜数,想要让他们彻底改变观念,任重而道远。
……
卫国楚丘,十几天以来,附近乡邑里死者频频,路上,田边,处处可见全身青紫的尸体。
活人都吓坏了,认为是战死在楚丘城下的冤魂抓人,都各自躲在家中,没人敢去埋死者。
村头一棵大树下面,几个被“鬼抓”的佝偻在那儿等死,另有一人跪于地上,似在向上天祈祷。
楚丘城中,人群惊慌,刚刚结束了战争的城市尚未安顿下来的人们又都拖家带口地逃出城门。
田野里,年轻男女纷纷逃离疫区,人影晃动。
接二连三的死亡信息迅速传到郡守府,楚丘令坐不住了,当即召集府中官吏谋议,谁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楚丘令急了,请到一位年长疾医,急切问道:“请问先生,百姓连续死亡,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唉!”疾医长叹一声:“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当是瘟病!”
“瘟病?”楚丘令惊愕。
疾医不无痛苦地点头。
楚丘令长吸了一口气,转问军尉:“死了多少了?”
“回禀大人!”军尉拱手道:“周边乡邑死了不下五十人,具体难以计数,听说是厉鬼抓人,人们一见死人就逃。”
“城内可有人得病?”
军尉略作迟疑:“已经死了一个了!”
楚丘令倒吸一口气,转对疾医:“先生,这病……可有救治?”
疾医重重摇头,略顿:“老朽并无良策!”
楚丘令长吸一口气,转对军尉:“关闭城门,张贴告示,安抚百姓,各个路口设置关卡,任何人不得乱跑,尤其是罹病的人。”
说完转头看向御史:“快,急报帝丘!”
信使抵达帝丘时,已是次日凌晨。
这日无朝,老将军孙仲良在府中宴请卫鞅。
正房里间是一个精致的小厅,竹简四围,剑架中立,两张长案上已经摆好了鼎爵酒肉,虚位以待。
孙仲良亲切笑道:“卫鞅,请入座。”
卫鞅也不说话便坐入南面的客位。
孙仲良坐了北面正位,举杯笑道:“久未聚首,常怀思念,多亏了你小子才守住了野王,来,老夫先敬你一杯。”
卫鞅笑着举杯:“是卫国将士同心协力,才得以击退赵军,卫鞅不敢居功。”
孙仲良一瞪眼睛:“你小子不必推脱,该是你的功劳一点儿也不能少!”
“老夫知道你志存高远,卫国留不下你,但卫国能有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是卫国之幸。”
“老夫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日后你卫鞅有用到老夫的地方,老夫绝不推辞!”
卫鞅笑道:“老将军言重了,卫国亦是卫鞅的母国,母国有难,在下岂能袖手旁观!”
孙仲良微微一叹:“若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卫国何以落魄到这种地步!”
“来,今日不说这些烦心事,喝酒!喝酒!”
孙仲良举杯陪卫鞅连饮三杯。
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军士送来了急报。
孙仲良明白此时送来的急报一定不是小事,顾不得卫鞅,匆匆阅过,脸色大变。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书橱,在书架上翻找良久,一无所得,就又搬来梯子,爬到书架高处,终于在一个角落摸到一卷尘封已久的竹简。
卫鞅疑惑的问道:“老将军,出了何事?”
“楚丘出瘟情了。”
卫鞅倒吸一口凉气,瘟疫可是比战争还可怕的东西。
孙仲良取下竹简,拍掉尘灰,急不可耐地翻阅一阵,将竹简“啪”地扔到案上,轻叹一声,朝外叫道:“来人!”
老家宰闻声走进。
孙仲良吩咐道:“速将帝丘的疾医全部请来,我这就进宫禀报君上。”
说完他面带歉意的看向卫鞅:“卫鞅啊!等老夫从楚丘回来再请你喝酒!”
卫鞅沉吟了片刻:“老将军,我与你一同进宫!”
孙仲良看了卫鞅一眼:“好小子!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与此同时,瘟情也传到了太师府。
是太庙令禀报的。
老太师倒吸一口气,良久,似是不信任地盯住他:“是吗?”
太庙令点头,声音极轻:“是的,说是死人盈野!”
老太师的眼睛缓缓闭上。
太庙令继续说道:“臣见过大巫祝了,大巫祝说,是天杀!”
“天杀?”老太师猛地睁眼,似是不解。
“前些日,魏王倒行逆施,君上不顾上天示警,强动刀兵帮助魏国,上天震怒,方使瘟神降罚!”
老太师吸口长气,两手捂在脸上,上下左右揉搓,边搓边将长气缓缓呼出。
“太师!”太庙令凑上前:“瘟神不比战神,它……不怒则已,一旦生怒,就是生灵涂炭,不分贵贱哪!”
“唉!”老太师长叹一声:“大灾在即,你去知会大巫祝,请他先向瘟神见个礼,告诉他,一个时辰后,本公或会与君上前往太庙,礼敬瘟神!”
太庙令退后一步,拱手:“臣遵命!”
老太师叫道:“来人!”
家宰进来:“奴仆在!”
“备车,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