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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返回餐厅用过早饭不久后,船长便下令收帆抛锚,水手渐次忙乎开。
“尤利西斯”号是东印度公司罕有对外招租做商业用途的巨轮之一,排水量近3万吨,船上安装了两台蒸汽机,驱动时烟气便从高耸的通风管内喷涌而出。腹舱内装载的大多是货品,棉花、茶叶……据先前搭话所说商人所说,似乎还有不少锡兰香料。
同时这家英国最大公司也拥有自己的大型船坞,位于伦敦塔东侧,临靠造船厂。
此刻人工河的闸口为这艘巨轮高开,由原木堆垒起来的码头看起来规模十分可观,气派极了。距离泊船港稍远些的地方桅杆交错——走水路的货物接下来会直接经由这些小队较小的船只通过运河被送去各地。
轮船上层亦载有许多乘客,过道左右有返乡的士兵同亲眷,以及印度存在商业往来的许多富商和他们的下属。拥挤的人潮从船舱涌上甲板,整艘巨轮被嘈杂的喧闹声簇拥着,与其称赞一声热闹,不如说实在混乱。
乔治替二人收整了的简便行李,穿越人群行走时时时注意将查尔斯护在里侧,倒不是担心长官受什么冲撞——查尔斯虽是贵族,作为军官也远没有人们以为的那般娇惯,他只是习惯于时刻将自己打理整齐,外加不喜欢同人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罢了。
类似“尤利西斯”号的巨轮总是能吸引许多的短工者,码头人头攒动,像一片环绕一片女贞树叶边密密麻麻的蚁群似的。船只的金属长梯一经垂落,舢板也随着轰鸣般的巨响落下,候在岸边迎接的众人立即爆发了阵欢呼。
查尔斯和乔治虽然数年来也多次往返两地之间,也不住被气氛感染。
金发少将贴着船舷稍加张望,心情颇佳地侧脸同下属兼朋友对视一眼——他们或是已经将这阵热烈的欢呼看作自己新航程的起航礼炮了。
就当他们正准备踏上故土之时,熙攘的人群突然挤出一个戴便帽身着绿马甲的男子。从身后抄上来,一个不留神便狠狠顶撞上查尔斯的肩头,迫使他侧身后立即匆匆离开了,毫没有留步致歉的意思。
乔治神色难看起来,正预备将行李放在一边追上去,却被查尔斯伸出的手臂拦住了。
那人打扮像是公司廉价雇佣的临时帮工,可能是刚挪动过货物,一身仆仆的尘土。
年轻的军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头因为撞击而粘上的灰白色粉末似的污渍,屈指掸打了几下也去不干净:“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他这么说,乔治便也放弃去与人理论的念头——毕竟这会儿还有些事情不得不办。
总所周知,海港区湿地不适宜农作物生长,因而乏人居住,只有贴合港区边缘才有一小圈酒馆或旅店,而通往市区的驿道也同样有限,公共马车每每在有船到港时便被租贷一空。
查尔斯现年25岁,他的少将军职往往因此在遇到不相熟的同僚间引起其余人探究甚至嫉妒的眼神,因此,他们早先在船上便谢绝了军部派马车来港口接送的提议,正是预备乘坐这分外紧俏的出租马车返回。
也正如所预料的那样,一路上大多双人马车都已客满,最后一辆空余的带篷马车却被他们让给了一位怀抱稚子的平民妇女。女人对两位高尚的“爵爷”百般致谢,直到那匹拉车的棕色骏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车夫才催促着牵动缰绳。
二人无奈地苦笑,准备去主路最后碰碰运气。
却因为人潮过于密集,两个年轻人又都处于旅途劳顿的疲乏状态,谁也没发觉有人悄悄坠上了他们的行踪。
而刚行至驿道,查尔斯便发觉伯爵府邸派来的四轮马车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黑色滚漆的橡木架在阳光的炙烤下散发出油润的光泽,每个边角都包裹铜皮以做装饰,昂贵的水晶玻璃晃出耀眼的白斑,马车门板上漆着弯月底与箭矢的家徽。夏尔马百无聊赖地在原地刨蹄,滨海地区难得被晴天烘烤干燥的地面因此扬尘,路过的行人心生不满,可谁也不想触贵族的霉头,不得不侧脸快步而过。
车夫眼见戴着高帽的主人和乔治远远走来,立刻从车架爬下来,摘了帽子,谄媚地向二人鞠躬:“查尔斯少爷,乔治先生,伯爵与夫人早便听闻返航的消息,嘱派我来接您二位。”
查尔斯面上毫无表情,唯有在他身旁距离极近的乔治听到自己的朋友飞快叹了一口气。
乔治便客气地点头,他太过了解查尔斯了——当下便代替对方应声,拿少爷一路行船颠簸有些不适的幌子搪塞过去。
同时制止了车夫试图帮忙的动作,亲手将行李捆轧上顶棚,等查尔斯坐稳后便也躬身进了车厢。
“颠簸?”
哪怕在马车里,只要避开造船厂硕大的棚顶,也能看到那艘跨洋巨轮的一角。查尔斯靠着座椅,丝毫不介意自己斗篷上的污渍被蹭到这辆马车昂贵的天鹅绒上,他就这方刚的荒唐借口无声抬了抬唇角:“按照奥斯丁上校的意思,全英格兰估计怕是找不出一艘能航行的船了。”
“等会儿见到老爷和夫人,最好还是小心一些您的反应。”
乔治用了敬称,可语气到没客气下来。
“当然,又不是十一二岁的时候。”
“但就如刚才您说的,这样拙劣的借口,我也不想再同其他人讲第二遍。”
“乔治·奥斯丁,你话太多了。”查尔斯浅浅攒住眉心,侧头合眼枕靠在对方肩膀,又低声补上一句,“把车帘拉上。”
一阵布料摩擦声,查尔斯几乎没感觉到自己身靠的人有什么大幅度动作,视野内便立刻暗沉了下来,原本能照透眼皮的橙红光线给帘布封存在马车外部,仅能听到沉重的轮骨碾过路面发出的细碎摩擦声。
车辆一路从最荒凉的偏郊穿过热闹嘈杂的下城区,向着伯爵府行驶。
而跟踪二人的人物早在他们登上漆有贵族标识的马车时便恋恋不舍地啐骂了一声,放弃了自己看上的猎物,从船坞仓库外堆积如山的木箱间溜出来,很快消失在了繁忙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