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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场合,他作出来“侍邪妄”这种句子,就算是庆帝明明知晓说的不是自己,心中难免也不舒服的。毕竟,下面无论哪一位臣子,都是侍候的君王。

    更何况,榴莲则是他亲自恩准参加大试的。秦玖就算在众人眼中品行不端,也算不得邪妄。倘若她是邪妄,那么同为天宸宗的朝中其他官员又是什么呢?那宫中的惠妃岂不也是邪妄了?那皇帝如此宠爱惠妃,又算是什么呢?所以,此事幸得安陵王颜夙及时阻止了云幕天的争辩,否则,最后被罚的,一定会是云幕天。

    很快,云幕天被人带了下去醒酒。

    萧乐白上前道:“陛下,可还要唱诗?”

    庆帝显然失了兴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萧爱卿,最近可有新谱的曲子?”

    萧乐白道:“禀陛下,微臣新谱了一首《江城子》。”

    “奏来听听吧!”

    萧乐白从歌姬手中接过一个革囊,将里面的琴取了出来。

    这是一把凤首箜篌。

    萧乐白作为当世的丝竹四大家之一,拿手的便是箜篌。他拿起手中的酒葫芦,仰面饮了一口,便抱着箜篌,席地坐在了铺在地面的蒲团上,抬手调理了琴弦,指尖轻拨间,如水般的乐韵流淌而出。

    这首曲子,起调平平,清清泠泠,似乎并没有什么特色。

    新科进士们也都是久闻萧乐白的名气,但却从未听闻他的演奏。当下都支起了耳朵,尤其是榴莲,更是耸耳细听。

    秦玖托腮听着,她还不曾找着调子的时候,就觉得那调子好似先找到了她。这种感觉,就好像这琴音早就在那儿等着她一般。

    它不像是从萧乐白的箜篌上发出来的,而像是折入到这屋内的每一个器物上,折入到你手中的酒盏中,从酒盏中发出。折入到桌面上,从桌面上再反浸出来。

    它就在那金盏银碗中,就在你的……心里,让你的心在乐音中引起共鸣。

    真的,这已经不是用好听两个字就可以概括的了。

    秦玖望着萧乐白。他完全沉浸到了曲子之中,神色温雅而宁和,怀中抱着箜篌,流水般的长发半梳半扎,遮住了他半边脸庞。

    这样一个人,怎么甘心到朝中做一个乐师?他本该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江湖人。

    就在这时,萧乐白朝着她这边望了一眼,那双并不怎么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皎皎笑意。自从祈雪节上坐了他的马车后,秦玖还不曾见过萧乐白,而萧乐白似乎也对她并无成见。

    秦玖执着酒杯,也朝着他微微一笑。

    终于,萧乐白的手指停止了拨动,乐音袅袅而至。但听者却觉得这首乐曲似乎永远地留在了自己心中。

    高座上的庆帝闭目聆听着萧乐白的乐音,唇角勾着欣然笑意。最后睁开眼睛,脸上一扫方才的沉郁,笑微微地说道:“萧爱卿的琴技越发高超了。”

    萧乐白忙俯身称谢。

    庆帝似乎有些乏了,微笑着道:“我大煜又得了这么多栋梁之材,朕甚是欣慰!朕有些乏了,先回宫去了。”庆帝说着,便从高座上起身,在李英的搀扶下,起驾回寝宫去了。

    众人一起跪倒恭送庆帝。这之后,这场琼林宴对于这些才子来说,似乎才刚刚开始。一些初认识的,便几人围成一圈,开始了划拳饮酒。有一些矜持的,仍然自己坐在那里慢慢饮酒。也有些善于交际的,开始游走着互相敬酒。

    秦玖无心在这里再待,漫步出了崇仁殿。夜风有些凉,她忙裹紧了身上的衣衫。

    “枇杷,你守护好莲儿,我随意走一走。”秦玖低低说道。

    夜色黑沉如墨,巍峨的宫殿在远处连绵矗立,好似怪兽一般蛰伏着。挂在甬道廊柱上的宫灯,好似怪兽的眼睛。

    秦玖缓步向前走着,三年前,她从未觉得这皇宫的夜晚是如此的阴森寒冷,那个时候的她,看这里的一切都是带着喜悦的心情。而今日,置身此地,她只觉得寒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前面,拐过一个弯,便到了画意湖。淡淡的月光照在画意湖面上,平静的湖水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天上的月亮。

    岸边栽种着大片竹林,清风吹过,千竿翠竹在夜风里摆动着,发出簌簌的轻响。

    秦玖记得,当年,这里栽种着许多花木,每一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花开。

    那一年,圣旨下,中书令白砚之女白素萱奉召进宫,封女史尚书,从二品,负责编撰诏书,草拟圣上旨意,赐金牌,可自由出入皇宫。可那时候,白素萱才十四岁。纵然已经扬名天下,也有人不服气。

    自从担任宫中女史尚书后,她每日都要进宫去。皇上让皇后将宫中的画意楼安排给她居住,但只要无事,白素萱还是每日都会出宫回家的,只有偶尔太忙累了,才居住在画意楼。从画意楼看出去,便是画意湖,那时候是春日,湖畔开满了春日盛开的花。那些花虽说不如御花园的花木名贵,但开得有朝气,她很喜欢。

    那日晚间,她用了晚膳,屏退了服侍的小宫女,便独自在画意湖畔玩耍。或许只有在无人之时,她才像个十四岁的姑娘,而不是站在金銮殿皇后身畔的女尚书。

    一簇盛开的琼花散发着沁人的幽香,白素萱忍不住俯下身子,闭目去嗅那簇花。这簇琼花原本是开在湖畔的,离水很近。不知为何,冷不防她的双腿膝盖一麻,她身子前倾,扑通一声栽进了湖水中。

    她掉入到水中时,目光微扫,看到湖畔花枝掩映处的小径上有人走了过来。

    白素萱其实是会水的,但是她故意装作不会水,在水面上胡乱地挣扎着,声音微弱地喊着救命。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双腿忽然一麻,似乎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打中了,是有人故意要让她跌到水里,她虽然不会武功,但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猜想到的。

    初春,夜晚的湖水还是很凉的,冰冷的寒气透过骨髓沁了进来,冷得彻骨。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冷眼看湖畔。

    不一会儿,便见到两道人影缓步踱了过来。借着迷离的月光,秦玖清楚地认清了前面那个人,正是在梅林中打猎的那个紫衣少年,当时她就猜他是二皇子颜夙,如今在宫中看到他,果然是真的。而站在他后面的人,秦玖认得,是昭平公主颜水璇。

    她每年都会进宫觐见姑母,所以和颜水璇见过几次面,两个女孩子很投机,所以关系很好。

    “二皇兄,有人掉水里了。”颜水璇指着在水中挣扎的白素萱道。

    颜夙负手立在湖畔,夜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翻卷起来,少年眯着眼睛,唇角带着笑意,静静说道:“哎呀,就是,这是谁啊?怎么这么不小心落到了水中。”

    白素萱一看颜夙的神色,便知事情是他做的,她憋了一口气,不再挣扎,身子慢慢向水下沉去。

    “啊?二皇兄,我方才看她好像是素素,没听说过素素会游泳,你快去救她。”昭平公主颜水璇焦急地喊道。

    颜夙皱眉道:“素素,你是说那个白素萱?那可不得了,虽然我不太会凫水,但是也要想法救她上来。”他说着话,飞身向湖面上掠了过去。

    白素萱眼看着那人好似大鸟般掠了过来,原本在水面上奄奄一息挣扎的人,猛然伸手,便拽住了颜夙的脚。颜夙原本是要将白素萱从水中拉出来的,冷不防,她忽然伸手来拽他。他身在半空,不好使力气,就那样,被拽到了水中。

    扑通一声,颜夙摔到了水里,水花四溅。

    白素萱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从水中翻出来,按住颜夙的头便往水里压。她没有武功,但水性却好。颜夙武功好,但水性却不好。如此被白素萱按着喝了两口水后,白素萱才放开她,好似游鱼一般游到了岸边。

    她浑身湿淋淋的,衣衫都贴在了身上,头发也早已散开了,湿答答从额前垂落,掩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喷火的眼睛,那清眸中的艳光和湖畔的那簇琼花一样令人惊艳。她站在花丛边,掐腰笑道:“本小姐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颜水璇张大了嘴,指着白素萱的衣衫提醒道:“素素,你的衣服还是湿的。”

    白素萱这才发现自己衣衫贴着身子,将自己身形都暴露无遗,她忙抱住肩,快速跑了。

    第二日,朝会觐见结束,朝臣们都退出了御书房,白皇后忽然道:“素素,你去叫大皇子来御书房一趟,我和他有事商量。”

    白素萱知晓姑母应该是有重要之事,否则不会让自己亲自去传的,遂不敢怠慢。出门问了太监,知晓颜闵出了琅廷殿,正要出宫去游玩。

    秦玖怕误了事,忙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终于赶在二道门前拦住了颜闵。不过,并不是颜闵一个人,和他结伴的还有二皇子颜夙和谢家的公子谢涤尘。三个人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白素萱。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最惊讶的便是颜夙了,他怔怔看着素萱,脸色奇异地微微泛红。

    因为刚刚奔跑,白素萱脸上绯红娇艳,但她看见三人后,神色沉静,不苟言笑地走到他们面前,敛下睫毛,谁也不看,径直朝着颜闵福了一礼,“皇后传殿下到御书房,请殿下随我过去吧!”

    颜闵颇惊讶,望着素萱道:“原来是女史尚书大人,不知皇后传本殿下有什么事?”

    白素萱神色淡淡地说道:“本官并不知,还请殿下速速过去。”

    颜夙这时候插话问道:“你就是白素萱?”

    白素萱转身,素白的官服在她转身之际飘飞起来,荡起一股冷风。她冷冷望着颜夙,福了一礼道:“正是本官。”

    颜夙望着素萱清丽绝艳的面容,登时哑然。素萱知道他昨晚暗算自己下水时,并没有看清自己,遂眯眼道:“二皇子,不知画意湖的水可好喝?”

    颜夙脸上神色顿时僵住了。谢涤尘不知画意湖的水有什么典故,一直追问颜夙,少年脸上那种尴尬的神色,惹得她好久后想起来还会偷笑。

    当年的画意湖是如此的美丽,如今,却只余一片竹林萧然。

    夜色渐深。秦玖觉得自己的酒意醒得差不多了,正要回殿唤了榴莲一起回府。冷不防一只修长的手伸来,抱住秦玖的腰肢,将她向竹林中带去。竹林中发出竹竿碰撞的声音和树叶被风吹动的簌簌声。也正是因为这些声音,秦玖才将察觉到的轻微的声音误认为是风吹树响,才很容易被人揽住了。

    她被揽住的那一瞬,有些心惊,正要出手。随即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低头发现揽着她腰肢的那只手衣袖纯白如雪,她即刻便知晓这人是谁,正是方才在大殿内抚曲的萧乐白。秦玖直觉萧乐白对她并无敌意,所以她试着挣扎了两下,发现他却越箍越紧,心中想,倒是要看看他要做什么。

    越往竹林中走,雾霭便越浓。

    “大司乐,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秦玖浅浅一笑道。

    腰间的手瞬间松开了,秦玖慢慢转过身子,月光下,正对上萧乐白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他手中提着酒葫芦,方才在大殿内抚琴时的优雅温润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烂醉如泥的狂傲。他眯了眯眼睛,口齿不清地问道:“哎?你知道我是谁?”

    原来是醉了。听说,萧乐白酒品很好,喝醉之后,不会发酒疯,只会谱曲、抚琴,难不成传言是错的?他喝醉后,还会袭击孤身女子?

    秦玖慵懒一笑,掸了掸自己腰间的衣衫,“这世上,除了大司乐,还有谁的身上会有这么大的酒味呢?大司乐,既然醉了,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吧!”

    萧乐白仰面再灌了一口酒,细目中醉意更浓,他似乎并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而是趁势往前倾,伸指挑起秦玖鬓边一缕发丝,唇角轻轻泛起一丝痴迷的笑意,慢慢靠向她耳边,低低说道:“秦玖,哦……秦玖!你的病好了吗?”

    秦玖没想到萧乐白还挂念着她上次在祈雪节上感染风寒的事情,心中颇感动,笑微微道:“多谢大司乐挂念,我早就好了。”说完话,秦玖直觉萧乐白离自己太近了,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退。

    没想到萧乐白竟如影随形般也跟着向前迈了一步。他摇晃着手里的酒葫芦,醉眼迷离地说道:“病好了就好,方才,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秦玖离开大殿,自然不用向他专门请辞,除非是朋友。萧乐白此语,显然是将秦玖当作了朋友。秦玖心中一动,方才在崇仁殿上,萧乐白一曲箜篌,让庆帝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可见,他这个乐师在庆帝跟前是极受宠的。若是能将此人收为己用,对日后行事自然会有无穷的好处。只不过,此人看上去对庆帝极是忠心,要收买他似乎也不是容易的事,但至少不能得罪他。

    秦玖展颜笑道:“方才我并没打算离开,只不过是出来逛一逛,如今却是就要出宫,这次正式向萧兄辞别。”

    萧乐白听到秦玖称呼他萧兄,似乎甚是高兴,伸手将背上的革囊取了下来。秦玖这才发现,他竟一直背着箜篌。

    “方才忽然有了一首好曲子,正是为你而作,待我弹给你听。”萧乐白随意席地而坐,也不管地面上的土会不会弄脏他的白衣。

    这人酒疯上来,果然是抚琴啊!

    只不过现在,在这黑沉沉的竹林里,纵然萧乐白琴技再好,秦玖着实没有心情来听他抚曲子。倘若引来了人,纵然她的清名早就被毁得没有了,但还是不太好。

    秦玖忙阻止道:“萧兄,夜已深,你又喝醉了,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这曲子,我改日再听如何?”萧乐白哪里肯依,醉醺醺的眸中闪过一丝哀怨,“这曲子是我专门为你所作,你若不听,我还要这把箜篌有何用,不如砸了了事。”说着,举起箜篌来,就向地面上摔去。

    秦玖直觉和醉酒之人是讲不通道理的。眼看着箜篌就要摔落在地面上,她伸袖一拢,便将箜篌接了过来。轻轻抚了抚箜篌的琴弦,浅笑道:“萧兄怎么舍得砸琴,秦玖可担当不起。萧兄既然非要抚琴,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萧乐白这才转怒为喜,坐在地面上,在光线幽暗的林中,开始抚琴。

    他似乎根本就不用看琴弦,只凭着手指的感觉,一曲优美的乐音便流淌而出。喝醉的萧乐白和清醒的萧乐白相差竟如此之大,秦玖叹息一声,仰首望着天空中的冷月,凝神倾听。

    原本不过是敷衍着听一听。但是萧乐白不愧是萧乐白,醉后的乐音更加动听,犹若有魔力一般。只是,这首曲子,并无一丝欢乐之意,在空谷闲花、高天流云的飘逸境界之外,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哀怨和悲凉。

    这是作给她的曲子。

    秦玖闭目,这世上,难道能看穿她内心的,竟是这样一个陌生人?

    一曲未终,就听到湖畔的小径上传来一声冷喝,“什么人在此喧嚣,还不出来!”

    秦玖一怔,明白这是值夜的骁骑,耳听到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已经将这里包围了。这片竹林占地不大,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要是逃跑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却要涉水而走。这冰冷的湖水,如今的她恐怕是经受不住那种寒意了。

    秦玖笑道:“萧兄,看来今日是注定不能听完这首曲子了!”

    萧乐白扬眸朝秦玖一笑道:“你先在这里待着别动,让我先出去引他们走。你虽然不在乎自己的清名,可我还是替你在乎的。”

    萧乐白说完,抱着箜篌站了起来,漫步朝竹林外走去。虽说脚步依然有些踉跄,但看上去酒意似乎消了不少。

    “原来是袁统领啊!方才酒意上来,便在林中抚了一曲,不想倒是给袁统领添麻烦了。”萧乐白醉醺醺地说道。

    骁骑统领袁霸。

    说起来此人的名字,倒是如雷贯耳。

    二十年前,他便是名震江湖的高手之一,后被先皇收为己用,做了骁骑统领。先皇薨了后,他的位子并没有动摇,对庆帝也极是忠心。如今,外城有谢涤尘的金吾卫守卫,但这整个宫城的安危,却是他来守卫的。此人不参加任何党争,只为庆帝所用。白皇后当年,也甚是欣赏他的耿直。只是他,却将白皇后视为了叛逆。

    “竟是大司乐。天色已晚,大司乐怎么还不回府歇息,崇仁殿的琼林宴结束了。定街鼓再过两刻钟便要敲响了,大司乐当知宵禁之令。”袁霸冷冷说道。

    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身着骁骑统领的服饰,身材中等,面容清瘦,气质沉稳如渊,一双眸子凌厉中带着一丝警告,整个人就好似一把出鞘的刀。

    “多谢袁统领提醒。否则宵禁了可就麻烦了,萧某这就回府。”萧乐白拱手谢过袁霸,便踉跄着离开了画意湖畔。

    秦玖凝眉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得骁骑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了湖畔,她才快步出了竹林。她快步走了几步,便忽然凝住了脚步。

    在竹林不远处的湖畔,一道人影负手凝立。

    月色透过疏枝碧叶,在他脸上打下重重的阴影,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但那种光风霁月的气质,秦玖却是认得出来的。

    秦玖看颜夙凝立的样子,是来了很久了。至少,他听到了竹林中的曲子,看到了离开的萧乐白和袁霸,但是,却很巧妙地没有让萧乐白和袁霸发现他。

    秦玖忽然勾唇轻笑开来,她的笑容在夜色里绽放,好似一朵清绝秀雅的花,但却含着谁也觉察不出来的悲哀至极的意味。

    “这么晚了,殿下真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做什么,这边环境阴森,万一冲撞了鬼魂什么的,难道殿下不怕吗?”秦玖意味深长地说道。

    颜夙原本似乎是没想搭理秦玖的,听到此话,猛然抬起了头,朝着秦玖漫步走来。

    秦玖驻足,转首眯眼望着漫步而来的颜夙。

    夜风吹起他的长发,露出他的脸庞,这张俊美到惊心动魄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除了冷肃,还是冷肃。但到了他面前,他却忽然勾唇而笑,笑容满带讥讽,如一朵带刺的花,透出一股耀目的风情。他眸光如刀,灼灼生辉,逼视着秦玖道:“环境阴森?那九爷倒是真会挑地方,在这里和人约会。说起冲撞鬼魂,九爷不怕,我怕个什么,在九爷手中殒命的人怕比在本王手中也少不了多少吧!”

    秦玖之所以说鬼魂,是因为这里拥有他和她的回忆,而她,其实在世人眼中是已经死了的。

    “这么说,王爷果然是不怕了!”秦玖咯咯一笑,“果然是心狠手辣之人。”

    “彼此彼此!”颜夙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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