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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对基地恐怕心中怨念很重,所以基地是宁愿这些人死在外面,死在这个冬天。
正阳大队若是愿意收留,固然流民暴动之类的事不大可能会发生,但他们的生存率也会大大提高,到时候正阳大队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这些一群对基地有敌意的人,难免不会生乱子。
而叶萧顾虑的也正是带那么多人一起上路的问题。
如今正阳大队正式成员将近四万,来年三月应该能达到五万,其余明里暗里表示希望跟随他们,到时候可能跟着一起走的人零零总总估算起来应有二十来万,带着三十万人穿越数个省份,安全抵达凉市,他有把握,但人数再多就不好说了。
况且流民数量一直在增加。
林谈谈听了就说:那就训练他们啊,你不正好懂这个,给他们来个军事化训练,让他们令行禁止,不听话的就惩罚,做得好的就奖励。里头品行不好的,喜欢偷鸡摸狗打打杀杀的就弄个严格的惩戒制度约束他们。
她趴在晾衣绳上思考:还有食物,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我们地里出产的肯定不够养活那么多人,那就生产营养剂吧。
叶萧挑眉:营养剂?你是说学某些基地生产人造蛋白?
对啊,人造蛋白,合成肉,然后加点维生素啊氨基酸啊,保持必要的营养。林谈谈说,我听说有些基地会专门养一些长得快繁殖快的虫子,作为蛋白质来源,这个办法也挺好的,但要找无毒害的,健康营养的,制作过程要透明卫生。
一些无良基地推出了什么营养餐,结果是用蟑螂蚊子之类做出来的黑不溜秋的糕糕,要杀菌没杀菌,要清洁没清洁,吃死吃坏了不少人,他们当然不能这么做。
叶萧的表情有些古怪,他不是很想吃虫子,但这个办法确实可以考虑。
还有啊,我们不是每天会产生一些菜叶、菜梗、肉类边角料什么的,不是拿去喂牲口就是肥田去了,其实那些东西都能让人吃的,就是看起来不太好,做成菜太丑,那些都可以作为营养剂原料啊。还有哦,我去田鼠棚看过,田鼠长得可多可好了,我们自己人不爱吃那个,现在是作为奖励和报酬给别人的,可以把田鼠肉加到营养剂里。
林谈谈越想越觉得办法很多嘛,只有技术到家,遍地都是可以加工成营养剂的东西。
她思维发散开:食物问题解决了,各种生活用品也不能少,流民嘛,大多没什么家当,现在城市里也没剩多少能用东西了,叶萧,我们能不能自己搞一些厂子来生产啊,造飞机的工厂都能弄出来,没道理生产生活用品的不行吧?
叶萧笑着看了看她,说:有道理,一会儿开个会吧。
开会的结果当然是通过了这些提议。
虽然大家不是很愿意带流民玩,但如果能把他们收服也挺不错的。宁市基地不需要人口了,但他们正阳大队要啊。
至于说搞生产,只要流民们乖乖听话,那就是几十万劳动力,还愁没有人干活?
于是营养剂工厂散会之后就立即操办起来了,相关食品化学人才都给找来,需要的设备材料也都一一准备起来,然后原材料也弄起来了。
第一批营养剂就口味很杂,原料有林谈谈提到的菜叶菜梗,屠宰场的边角料、内脏,田鼠肉沫,还有一批夏天收获的但大家不是很喜欢吃,以至于还堆在仓库里的大萝卜。
自然还有人工蛋白。
这些材料或是两两配对,或是全部搅和起来,没有很多经验的新工厂师傅们调配着不同的比例,按照不同的工序,一边制作一边试验,而做出来的营养剂有液体的有固体的,也有半固体的,有澄澈透明的,也有浑浊不堪的。
丑是丑了点,但都保证了卫生安全,绝对吃不坏人。
只是那个滋味……作为建议提出者,林谈谈也去观摩了,然后挑了一个看起来最靠谱的果冻一样的半透明糕糕,啃了一口,接着就有些面目扭曲。
和她一样试吃螃蟹的人表情都有些古怪,有人就悄悄感叹,流民也不容易啊。
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想想这还是正常材料,有一波人正在寻找合适的虫子呢。
他们就更同情现在的流民未来的同胞了,对于要为他们这样兴师动众的不满也小了很多。
第一批营养剂紧赶慢赶地出厂了,外头,叶萧并没有直接宣布正阳大队要接收流民,而是表示正阳大队要扩建新区,愿意来干活的流民就来报名,工作者提供午餐和晚餐,一餐一份到两份营养剂不等,主要看劳动效率。
流民们自然就沸腾了,踊跃报名,然后很多人就被那奇奇怪怪的营养剂吓了回来。
刘文正是前去应聘的一员,他和其他人一样被告知,正阳大队制作的营养剂正在尝试阶段,做的还不够好,但用料绝对安全,如果无法接受就提出来,他们不会勉强,但也不会发其他食物。
刘文看了看明白显示出来的配方清单,觉得还是挺可靠的,便视死如归地尝了尝那营养剂,模样真的很像别人说的鼻涕,颜色也有点古怪,据说是因为加了田鼠肉泥?
他想着,尝到的味道也很不怎么样,但也没有预期的那么差,甚至还能吃出白萝卜的味道,很新鲜,很清新。
刘文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决定要这份工作,没办法,食物越来越难找到了,而且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不想天天带着母亲到处去找吃的,对母亲来说那太累了。
刘文很顺利地通过了招聘,第一天,他被安排的工作是挖沟。他力气大,挖的快,领了两份营养剂。
营养剂是由比较薄的透明袋子真空包装的,中午的两份到手后,他吃了一份,令他惊喜的是,这营养剂口号很差,长得也丑,但饱腹效果很不错,只吃了一份,也就普通饭碗半碗的样子,直到下午三点钟也不怎么饿。
到了傍晚工作结束,工头来看了看他挖的沟,又大方地给了他两份营养剂,还笑着排他的肩膀:干活不错,明天继续来啊,对了,明天来得早点,干一个小时就给发现早饭,你这样的能领一支营养剂,这是福利。还有,以后可以自己带容器,分量能比这真空包装的多一点。
刘文很高兴,揣着三份营养剂离开工地,他老母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佝偻的身体在晚风中瑟瑟发抖,满脸关切焦急:阿文啊,这工作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真给发吃的吗?
妈,咱们回去说。母子俩回了他们四面透风的小破屋,刘文掏出三支营养剂,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刘母很高兴,母子俩你推我让地把营养剂分吃了,留下了一支。
这个晚上,母子俩肚子里都有存货,心情也好,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把剩下的那支营养剂给分吃了,刘文只意思意思地吃了一点,一会儿他还能分到早饭呢,刘母想给他留着,他没让,这个环境里身上留着吃的可不安全。
就这样刘文在工地上工作起来,几天之后,他觉得正阳大队确实如传闻的靠谱,就问工头有没有适合刘母的工作。
他问得忐忑,工头答得却爽快:有啊,多着呢,现在食品厂还要人,过段时间据说有很多厂子要办起来了,我跟你说,这些工作基地里的人也抢着要干呢,但我们领导只要外面的人。
刘文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这些天也有些感觉,这里待遇好得有些不正常。不是他是个受虐狂,一天几支营养剂就被收买了。而是流民们都察觉到这工作的好处,都抢着要来干活,这边基本人人都收,而且报酬还是没变。
明明即便报酬减半,也多的是人抢着来。
他看着是有点以工代赈做善事的意思。
他问:为什么找外面的人?
工头笑而不语,却透露了另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以后来干活的人越来越多,像我这样的小工头肯定就不够用,大队里的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就算下放出来,也不可能从这种小位置做起。说着拍了拍刘文的肩膀。
刘文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是说他也有机会做工头吗?
他顿时干得更起劲,带母亲应聘食品厂女工也很顺利,从此母子俩就不愁吃饭了。后来刘文果然升了小工头,待遇也越来越好,甚至在工地上第一批住房建好后,成为第一批分到房子住的人,羡慕了无数人,也成为了无数流民的榜样。
在一月初,正阳大队种植区之外的这个新工地的城墙建好后,里头建起了两个大大的汽车修理厂,将队里的车子拖来修理,还从外面城市里找还能用的车子,这便又多了许多就业岗位。
除了车子,果然还有一些小厂子也弄了起来,衣鞋、帐篷、背包、防水布、水瓶、绳索、手动发电装置、太阳能发电装置,凡是城市里已经找不到,或者快消耗完的东西,都要学会自己做。于是一个个新的小组出现了,一样样末世前的工艺技术也重新被捡了起来,一个个专业团队也成立起来了。
刘母因为缝纫技术好,被分去了衣鞋厂,因为踏实用功,很快也被升为小分组的组长。
越来越多的工作岗位,越来越多的流民投入了工作,受到正阳大队的管辖,后来人们称这个时期是正阳基地第一次蓬勃发展的时期,也是成员升迁最容易的时期之一。
被关在单独囚房中的陆信不知道外面这些事,但他能看到宁市基地的气运在逐渐减弱,属于正阳大队的气运却越来越强。
这个正阳大队真是太邪门了,那个林谈谈吸别人的气运的能力竟然这么强?
他表情一天比一天凝重,被秦翰日日严刑拷问而消瘦的脸上,法令纹越来越深,仿佛正面临最为严峻棘手的难题。
秦翰看他整天一脸的忧国忧民,好像天要塌下来,就越发看不懂他。
这人其实脑子有病吧?偏偏他在别人身上挺管用的“酷刑”对这人没什么用。
张久久也来试过给他洗脑,但也没用。
这人好像有自己的很坚定的信仰,脑回路和普通人不一样,根本油盐不进。
“你们什么时候放我走?”陆信又一次抓着铁栏问道,他被关了这么久似乎快到崩溃边缘了,神情焦躁而阴沉。
秦翰说:“你什么时候说点有用的,我们再考虑考虑。”
陆信冷冷盯他一眼,转头回去了。秦翰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接下来整个下午都没见他有什么动静,等晚饭时候去敲门,敲了半天也没来领饭,送饭的往里一看,顿时叫起来:“组、组长,死了!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