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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把盆也吃了呀!
吃完饭,叶寻花想出去走走,好看看自己今后生活的地方。既然来了,就得认命,虽说这个身份不是特别高贵,不是王侯将相啥的,但也好过贩夫走卒底层百姓。
他信步而行,只见自己所处的院落是一进五间的北屋,有东西厢房和南边的杂物房。
院子很大很宽敞,种着许多花树。现在是盛夏时节,能看到结了小石榴的石榴树和长了桃杏的桃树杏树。
青石板的小径蜿蜒其中,院子中还建有一个凉亭。
出了院子,不远处是一面人工湖,四周绿柳成荫,湖里遍栽荷花,一架九曲木桥连接南北。
“啊呀!我的蹴鞠!”
一声稚嫩的童声传来,一个垂髫小童奔向湖边,想要俯身去捞掉进去的蹴鞠。却被身后一个老妈子给扯住了。
叶寻花略一思索,知道这个孩子是老爹和姨娘所生,今年六岁,唤作宝儿。
老爹自从老娘失踪后,好几年没有续弦,后来才又娶了一房姨娘,是济南府大户人家的庶女。
姨娘比叶寻花大不了几岁,却是颇有手腕,家里大事小情能做大半个主。平时并不不待见他这个前嫡子,只想让自己的宝儿将来继承家业。
县令老爹在莘县任期三年,今年是第二年。平时忙于政务,疏于对叶寻花管教,对于姨娘和叶寻花之间的矛盾更是不曾察觉。
他平时吃住在姨娘的院子里,不太理会已经长大成人的叶寻花。只是按月供给日常花销的银子,给他配了四个丫鬟及几个仆人。
关于叶寻花的婚姻大事,倒也上心过,奈何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太过浮浪无形,名声风评太差,致使无人前来说亲。自己也曾托人说过几个门第相当的人家,可是都被婉拒了。
就这样蹉跎下来,叶寻花已经十八岁了。
对于自己的婚事,叶寻花一点也不着急,娶一个正房回家,哪有一个人自由自在。是红袖招的柳依依不美还是林芳苑的魏子眉不香?
现在的叶寻花更不着急了,当代青年应该以家国天下为己任,事业当然要放在第一位。三十岁结婚还晚吗?
叶寻花走到湖边,见宝儿已是哭的涕泪俱下,于是安慰一句:“宝儿莫哭,我给你捞上来。”
平日里叶寻花不甚理睬宝儿,今儿个倒是好心,让看护宝儿的老妈子有些意外。
蹴鞠离岸约有三尺多远,叶寻花弯腰探身伸出手去还差一点点,手指勉强能碰到球,却够不过来,反倒推得远了。
宝儿见此哭的更大声了。
“来,张妈你拉我一下。”
叶寻花示意张妈拉住自己的左手,这样就能伸的远点了。
张妈答应一声,伸手拉住叶寻花的手:“大少爷,你仔细些。”
这样一来叶寻花就轻易地抓到了蹴鞠,正要借力回身过来,突然手里一松,已经“扑通”一声跌入湖中。
“啊呀!都怪我没有气力,这可如何是好,大少爷你快游上来吧!”
张妈连声埋怨自己,对赶过来的春桃和夏荷吩咐道:“快去叫人,把来福、添禄找来。”
两个小丫鬟也是手足无措,自己没有半分主张,听得张妈说的有理,赶紧急匆匆的去叫人。
张妈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眨了眨眼,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叶寻花,隐隐透出一股狠厉之色。
叶寻花前身不会水,这事大家都知道。他对水有种来自内心的怨恨,因为自己的母亲就是被水冲走的。
夜半无人,他会到湖上的九曲桥依栏静思,看落在湖心的半弯新月轻荡。绿柳拂风,菱荷送香,解不开萦怀的惆怅。
然后仰天长啸一声,把落寞和寂寥踏在脚下,继续眠花宿柳声色犬马。
穿越而来的叶寻花却是会水的,当兵的日子练的一身好水性,在污浊的水下能够憋气两分半钟。
叶寻花掉入水中并没有惊慌,只是他这具躯体要适应一下水里的感觉。当他从水里冒出头来的瞬间,映着夕晖,看到张妈的眼睛里满是欣喜的狠厉。
张妈刚才是故意的。
一个念头闪现在心里。
这个张妈是跟着姨娘陪嫁过来的,对姨娘是尽忠尽责。
那么想让自己死的人可能不止一个。
不过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算了,赶紧上去吧,受伤的头部因为进水又疼了起来。
他故意在水中扑腾几下,这才站起身来。
岸边的湖水并不深,只到他的腰部。不过要是不会水的人在这么深的水里沉溺,估计大多会溺亡。
他一步一步走上岸,手里拿着蹴鞠,暗自打量张妈的脸色。
张妈嘴里说着太好了,大少爷没事吧?脸上的表情难掩僵硬。
宝儿欢呼雀跃,接过心爱的蹴鞠,礼貌的向叶寻花道谢。
张妈不敢看叶寻花的眼睛,连忙跪倒请罪,说自己实在是扯不住大少爷。
春桃、夏荷带着来福、添寿气喘吁吁的赶来了,见叶寻花浑身湿透,惊得冷汗直流。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这些下人还能活吗?
今天大少爷真是够倒霉的,先是被人爆头差点呜呼,现在又失足落水好悬丧命,倒霉事儿咋就都让他赶上了呢?
看着水淋淋犹如落汤鸡似的叶寻花,夏荷眼前浮现出今天看到的另一副画面,犹如落汤母鸡的女花旦安月桐。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不会是报应吧!
大家伙儿七手八脚把叶寻花背回卧房,来福再次去请古大夫。春桃忙着给他换衣服,夏荷去煲汤,秋英和腊梅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也是忙乱到脚不沾地。
刚把叶寻花安顿好躺下,县令老爹来了,后面跟着姨娘、丫鬟。
叶寻花挣扎着起来请安,被老爹一把按下了。询问他怎么受的伤如何又落了水?
叶寻花推说头是不小心磕的,后又给宝儿捡球失足落水。半句没提安月桐和张妈。
跟在老爷身后的姨娘似乎松了一口气,也上前关心一番,并把带来的补品嘱咐下人给大少爷服用,并详细说了熬煮方法。
叶寻花一并致谢,并客气的询问宝儿是不是喜欢蹴鞠,自己的朋友有个精擅此道的可以给他指点一二。
老爹说蹴鞠乃是戏耍小技,还是专心学业才是正道,将来博取功名,才能光耀门第。说完看了眼不争气的大儿子,唯有暗叹一声。
姨娘白了一眼,说蹴鞠可不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当今太尉高俅还不是因为蹴鞠踢的好才官拜正二品,听说皇上也喜爱此道,摆弄好了说不定是条捷径。
老爹赶紧以目光禁止姨娘再说下去,莫要议论今上,搞不好惹来杀身之祸。并特意叮嘱叶寻花,浮浪无形丢不了脑袋,妄言国事弄不好满门抄斩。
叶寻花连说不敢,一副恭敬顺从模样。
见儿子还算听话,老爹又不免多唠叨几句,让他有空多看看书,最好能博得一个功名,一介白丁难免让人笑话。
叶寻花点头应了,说明天起会开始看书,如果有可能想参加今年秋天的发解试,取得举人资格。
这几句话说的声音不大,听在众人耳中不啻惊天霹雳。
每个人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然后才是猜测大少爷有可能是被砸傻了,不然就是被呛昏头了。
叶县令表情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按说要求上进是好事,可是你也不能信口开河吧?现在都快夏末了,还有三个来月就是秋闱科考,你都多少年没读书了?竟敢妄言参加发解试,看来真是脑子进水了,进的还不少!
看到大家惊诧的表情,叶寻花才发觉自己演过了,没有做到自然衔接,有些突兀了。
连忙抱着头喊晕,身子让后便倒。
大家伙儿又是一阵忙乱,老爹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撇了撇嘴领着姨娘回去了。
出去时恰好遇到来福领着古大夫进来,古大夫见了父母官就要磕头,被叶县令阻止了。二人寒暄几句,约了时间喝茶,这才道别而去。
直到半夜,叶府终于安静下来。
今夜的月色不甚明亮,一条黑影避开夜巡的家丁,潜进了叶大少爷的院子。
穿越而来的叶寻花注定要接受命运的第三次摩擦。
按在地上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