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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无法翻越的阻碍,生生将他们隔在了无法靠近的两端。
“我只有过你这一个妻子,何曾对旁人念念不忘”祝隐洲沉声问道。
沈晗霜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却没能挣脱。她不愿让他再触碰自己,便以左手用力推了祝隐洲一把。
可他仍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曾被她推开分毫。
沈晗霜紧蹙着眉抬起眸子,却不期然对上祝隐洲深静幽邃的眼神。
眼底似是暗藏着什么无言却汹涌的情绪。
他从未这样看过她。
与平日里的冷淡平静不同,与夜里被欲色沾染的眼神也不同。
祝隐洲看得出沈晗霜对自己的推拒和抵触,他控制着力道不会伤着她,心底却有些什么陌生而汹涌的情绪促使他一直不肯松手。
好似一旦松手,他便会彻底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我以为你在意她的存在,只是因为当年父皇和陈相曾有意结为儿女亲家,我和她曾差点结为夫妻。”
“这点过往我无法抹去或更改,却什么都算不上,你为何会觉得我对她念念不忘”
祝隐洲眸色沉敛,一瞬不错地垂眸望着沈晗霜。
沈晗霜顿了顿,听清楚他的话后心里划过一阵空茫。
“你与她青梅竹马,你们”
祝隐洲沉声打断她的话“你与林远晖也自幼相识,你可曾对他念念不忘”
顿了顿,他又问“当初沈相在长安为你择婿,那些曾被列入考虑却并未被你选中的男子,你也会念念不忘吗”
就像从未想过沈晗霜对自己的情意并非只是出自妻子对夫君的依靠与信任,而是出于爱恋一样,祝隐洲从不知,在沈晗霜眼里,他竟不仅对陈兰霜有爱慕之情,还在与她成婚后都一直不曾放下她。
在得知沈晗霜想与他和离之前,祝隐洲从未想过除了夫妻
间的扶持之情以外,自己会与缱绻悱恻的男女情爱有关,又怎会多年恋慕除自己妻子以外的人
“这便是你想与我分开的原因吗”
祝隐洲直直地望进沈晗霜眼里,不愿错过她神色间的任何变化。
哪怕从未听祝隐洲一连说过这么多话,沈晗霜原本也并不想听他到底还要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可手腕还被他攥着挣脱不开,沈晗霜不得不将他的话听完。
听明白祝隐洲是在与自己解释他和陈兰霜之间的关系时,沈晗霜不自觉从记忆深处回想起,成婚后的第二日,她为何会得知祝隐洲想娶的妻子原本另有其人。
因为对告知她此事的那人深信不疑,也因为她不愿自取其辱,沈晗霜从不曾问过祝隐洲他是否真的一直心系旁人。
可若从一开始,事情的原貌便并非如此呢
多年来的笃信认知忽然有了裂缝,沈晗霜眉眼间不由得浮现出了几分茫然。
见她沉默下来,祝隐洲的话里不自觉少见地添了几分小心翼翼“如今既已知晓她与我之间并无更多的关联,你可愿随我归家”
闻言,沈晗霜很快回过神来,她敛回心绪,心平气和地回答祝隐洲的问题
“我说过了,我想和离只是因为对你没有了以往的情意,不愿再继续这段关系。”
祝隐洲不是会因为这种事便撒谎的性子,沈晗霜相信他方才说的那些并非幌子。
可即便只是平南王府和陈相之间有过结亲的意向,祝隐洲对陈兰霜并无未了的余情,他也不曾爱过沈晗霜。
无论是眼神,动作,言语,亦或是朝夕相处间的每一个细节,沈晗霜在祝隐洲身边三年,从不曾找到自己被他爱着的证据。
她曾误以为祝隐洲在床榻之间的不知节制是他钟情于自己的证据,可三年下来,沈晗霜已经明白,那只是世间男子本性,即便是平日里清冷自持的祝隐洲也不能免俗,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成婚三载以来,祝隐洲即便没有一直爱着旁人,他的心却也从不在她这里。
不管有没有陈兰霜的存在,她和他,都注定再做不成夫妻了。
曾经种种,都已成了她人生中的一段旧时经历,无法再在她心上占据多余分量。
知道自己曾经的求而不得无关他人,只在她与祝隐洲之间,纯粹了许多,沈晗霜心底更添了几分释然。
无论如何,沈晗霜都不会再沉湎于过去了。
祝隐洲听出她的话里没了不耐与厌烦,只余下释怀与平静,他心间倏地一疼。
他分明仍然握着她的手腕,能感觉到自己指腹之下温热细腻的触感,却好似已经彻底失去了她。
“但我”
“殿下,”沈晗霜的心绪已平,稳声打断祝隐洲的话,“成婚那夜,您将和离书给我时便说过,若有朝一日我想离开,您不会强留。”
“如今,难道您要勉强我离开自己的家,随您回长安吗”
听她一口一个“您”字尊称他,祝隐洲的心神愈发紧绷dashdash
他与她之间,似乎除了太子殿下与沈家五姑娘的身份以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像是回到了成婚之前,她与他还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
祝隐洲静了静,声音微哑我不会强迫你。”
潺潺的疼痛自他心间流涌,祝隐洲有须臾的失神与恍惚,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微松。
沈晗霜顺势挣开了他的手,自窗边退了半步,朝祝隐洲福了一礼,缓声道“殿下,翻墙越院之事不仅于礼不合,也与您的身份不符,以后切莫再做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沈晗霜猜想祝隐洲应也不会再不请自来,还莫名说想要重新娶她一回这种话了。
“外祖母还在等,我须得先行一步,还请殿下勿要在明府久留。”
话音落下,沈晗霜便转身走出了卧房。
窗边只剩下祝隐洲清肃的身影。
祝隐洲明白,沈晗霜已经彻底放下了与他之间的往事。
即便已经知晓他从不曾心悦过旁人,沈晗霜也不会因此而回心转意,改变要与他分开的决定。
因为她还在意他心里是否有别人时,他从不曾察觉,便也从不曾解释。
而如今,沈晗霜已经不在意他的心意究竟是如何了。
所以自送沈晗霜离开长安那日起,祝隐洲便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的背影毫不留恋地离开。
可他呢
祝隐洲透过窗棂,垂眸看着自己曾与她同住过的这间卧房。
屋内的一应布置都与他和她仍是夫妻时并无太大不同。
他还记得自己在书桌边读书写字时,沈晗霜会安静地陪在一旁,一边笑意温柔地帮他研墨,一边随手翻看那些消遣时光的话本。
偶尔困得睁不开眼了,她也不愿去床榻上休息,偏要在离他不远的案几上枕着手臂,一面在睡意中挣扎,一面以为他不知道,悄悄抬眼瞧他。
若只是出于妻子的义务,她何至于此
他竟从未想过,自己那时原来是被她爱着的。
如今她心间的爱意尽散,可他,仍然不想与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