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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想好了没,如何应对贵妃娘娘盘问,她老人家可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实言相告。”智诚和尚说。
“能过关吗?如果需要圆谎我可以替你说话。”
“太子殿下,欺瞒贵妃娘娘才是罪过。”
这事智诚和尚早就想得很通透。此刻他脑子里想的根本不是如何应对贵妃娘娘问话,而是见到贵妃娘娘要不要跪地磕头行大礼。
按说这不是问题,照规矩就是,智诚和尚却不这样想,依他的了解,郭贵妃出身将门,虽是女人,却喜好刀箭骏马,颇有侠气,唯唯诺诺的平常礼仪未必最好。
一个小太监弯腰小碎步跑进来说:“禀殿下,娘娘的车驾还有百步之遥。”
李恒翻身要下来,智诚和尚说:“殿下有病。”
李恒立即反应过来,重新躺下吩咐道:“开中门,传湛儿他们迎候。”“世子他们早已候着呐。”小太监边回话边退了出去。
郭贵妃进殿时只跟进来郑丽姝和两个小宫女,她步履缓慢,姿态雍容华贵,李恒做势要起身行礼,郭贵妃说声:“躺着吧,”就把目光对准低头躬身作揖的智诚和尚,盯着看一会儿,徐徐坐下。
“和尚见过贵妃娘娘。”智诚和尚说。
“抬起头来,嗯,是个大胆、威武的和尚,为啥不行佛礼?”贵妃娘娘露出了笑意。
“启禀娘娘,和尚是个俗人。”
智诚和尚话音才落,郭贵妃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有意思,原来是个俗和尚,你刻意接近恒儿是为求官、求财、求名,是为兴盛家族、光大门楣,让你蓄发又不肯,为什么?”
“时候不到,以和尚的身份出入东宫甚至大内行事方便,它日太子殿下登大宝之位,自会封赏和尚。”
“是个讲实话的和尚,你的复仇计还算说得过去,不过那是小聪明,我想听听朝堂之上的大事,就以皇权与各节度使之间的兵权之争为题,讲讲你的看法。”
“是,贵妃娘娘,这得从安史之乱说起……。”
智诚和尚足足讲了一柱香功夫,以:“当今天子必败,此番功绩应留于后继皇帝为宜”结尾。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来,定你一个谋反之罪不为过,虽不很透彻,还算不错,和尚,你祖上名扬天下,为大唐开国立下不世之功,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你这个俗和尚应学他,那才是你的榜样。”郭贵妃说完缓缓地摆了下手。
“和尚自当尽忠、尽力。”智诚和尚吞下了郭贵妃抛来的诱饵,好似对功名利禄很是热衷。
智诚和尚弯腰拱手,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郑丽姝,缓步走出殿外。
郭贵妃离开东宫后,李恒因装病不宜外出活动,着人将智诚和尚请到寝殿,嘻笑着说:“智诚师傅真乃大智之人,你若生在隋末,定是先祖式的人物,功勋不亚于乃祖,我娘何等人物,对你多有褒奖。来人,上茶、上点心。我们接着聊。”
智诚和尚回到罔极寺已是子时,打开禅房,发现火炕上端坐一人,黑魆魆看不清面孔,未及开口,那人说:“兄别来无恙,故人来访,无茶酒相待也就罢了,还让枯坐至深夜,兄不是厚道之人呐。”
“仇兴,”智诚和尚摸到桌上的火镰敲打几下,燃着艾草绳点亮油灯,只见炕上那个叫仇兴的也是僧人打扮,一只眼睛上蒙着黑布罩,左边脸上刀伤愈合后留下一道痕迹,面带着微笑。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何事?”
“杀手仇兴在江湖道上名声响的很,找你还不容易。没事,叙旧。”仇兴盘腿端坐,纹丝不动。
“你我无旧可叙,道不同。”智诚和尚脱下袈裟挂好,上炕坐在仇兴对面。
“别再给我说道,李绮府上听你讲了近十年的道,到了也没弄清楚何以为道,没见过道在何方。兄弟侥幸逃得一命,为生存做了杀手,再也不讲什么道,只讲刀子和银子。”
这位仇兴是智诚和尚在李锜军中最要好的兄弟之一,兵败逃脱,智诚和尚劝他到王家旮旯和王七他们一道生活,仇兴拒绝,仗着一身杀人技艺做了杀手。
智诚和尚从炕头的柜子里拿出一黑瓷瓶、两只碗,说:“不论道也行,喝酒可以吧。”
“只一碗,还有要紧事。”仇兴打开瓷瓶倒了两碗酒。
“兄弟这些年单枪匹马闯荡江湖,不易吧。到京城办啥要紧事,哪个豪门子弟的头又不稳当了。”智诚和尚端起碗,两人一碰喝口酒问道。
“老爷山、乌鸦峡的野灵城听说过吧,兄弟现在杀人不单为钱,还为打烂这个朝廷。”
智诚和尚知道这个传说中的野灵城,传言那里聚集着横行江湖的小偷、大盗、罪犯、杀手,他们组织严密,有独特的生存法则。本以为仅仅是个传闻,没想到真的存在,自己曾经的兄弟仇兴还加入了他们。
端详着仇兴那张狰狞的脸说:“兄弟,离开那儿,不要再弄那些玩命的勾当,到王家旮旯过安稳日子多好。”
“大哥,那儿是天堂,不是人们传言中的魔窟,兄弟们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大哥,请你跟我走吧,我引见做保,以你的本身定能进长老之列,我仍然是你部下。大哥不能因一个女人浪费余生,到了那里你会发现人还有另一种活法。”仇兴说。
“算了,既然不能说服你,兄弟也不要阻止我报恩,你清楚李绮于我有再造之恩,丽娘是我今生最心仪的女人,别劝我了,喝酒。”
两人端起碗一碰,各自喝口酒。
仇兴掏出一张纸片放在桌上,智诚和尚就着油灯的光亮看到上面写了一首诗:“夜久喧暂息,池台惟月明。
无因驻清景,日出事生还。”
智诚和尚品味一会儿,觉得诗中意境甚是凄婉,寂静的夜里,没有了喧闹,惟有那明月孤悬夜空,尽管知道灾难在悄悄降临,却无力改变,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大哥,你说这冥冥之中是否自有定数,此人已预感到有人要取他性命,写了这首绝命诗。我从他书房抄来的,当时墨迹未干,真是一诗成谶。一位高官,你猜猜看。”仇兴说。
“大唐崇尚诗文,官员中诗人林立,随便一个小吏也能来两首,怎么能猜到。看在相识相交多年的份上,多嘴劝兄弟一句,放手吧。”
“没用,我不干还会有人来,大哥,你干的事我一清二楚,其实我们的目标一样,方式不同而已。既然劝不动你,就当我没来过,时辰不早了,来,干完这酒,兄弟就得干活去了。”仇兴一口喝完碗里剩下的酒,收起纸片,跳下炕拱手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智诚和尚端坐着没有起身,朝中几位力主动用武力撤藩的高官在他脑子里闪现,自言自语一句:“会是谁呢,无论是谁,兴许也是我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