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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中行大人的车驾!”
“京兆尹有令,国舅大人遇刺,为防刺客走脱任何人不得出城...?...”
“放肆!你敢怀疑中行大人?!狐纯算什么东西?中行大人可是太子殿下的岳丈!”
“封城戒严正是太子殿下的谕旨,中行大人若是有异议可直接入宫,若是能向太子讨来手令我等即刻放行——我等若是放行,狐大人怪罪下来难免一刀,请大人莫要为难我等...?...”
守城的士卒不敢用手中长枪对着中行赜的家奴,但更不敢放他们出城,因为京兆尹曾三令五申,十日之内如有一人一马离了建康,他们全部都要为此掉脑袋,不管出城的是什么人——他还特意叮嘱,哪怕是他自己也一样。
所以他们只能颤颤巍巍地用胸膛去迎向中行家的刀锋,好在车驾里很快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冰冷的刀锋随即放了下去。
“回府...?...”中行赜显然不如往日那般中气十足,只不过区区两个字便已经尽显不悦和怨怼——过去他是何等人,如今居然连区区城门都出不得。
若不是太子劝他隐忍,他恐怕早就已经挥师入建康剁碎了狐纯那个小人。
太子想要除掉狐纯,原因再简单不过——段耀沉疴难愈,入冬之后更是一天不如一天,那颗百辟回生丹更是被景阳公主段歆柔随时备在身边,生怕真有个万一之时来不及取用。
可惜世人都明白,那丹药救命不救病,即便能保得一时周全,日后还是要痼疾复发的——而且迄今为止,宫中太医院竟无一人可以断出段耀身患何疾,只能诊断出五脏渐渐枯槁,血脉更随之日益干涸。
段怀璋虽已成年,但有朝一日承继大位之后还是要将自己的母后尊为太后的——外戚权柄过重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尤其狐氏这种镇抚一方的权臣,若是联结后宫,简直堪称是皇室的灾劫。
所以段耀才早早为自己的继承人指了中行氏的女子为妃,而太子更是暗中要他联结韩卫两家随时准备起兵讨逆。
段怀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中行赜了,至少在满朝文武看来这个手握重兵的三朝元老已经失宠多时,而他的女儿,也就是当朝的太子妃却总是隔三差五地省亲,传闻每一次回家,她都会在母亲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这些当然是做给府里的眼线看的,好让狐纯对太子深信不疑。
当然他在狐纯的府中也有自己的眼线,所以他才能知道狐纯根本就是在借题发挥,真正的目的,是要借所谓的行刺在城里谋害自己,在把脏水泼给韩卫两家。
所以入宫肯定是徒劳的,段怀璋不可能见他更不可能给他手令,因为他应该站在狐纯背后才对——而自己此刻更不该对这个东宫储君有什么指望,按他中行赜的脾气,即便身处绝境也不可能再去求助于那个忘恩负义的乘龙快婿。
以狐纯对他的了解,在城门吏那里吃了瘪的他,回到自己的府邸里必定会大闹一场,所以他当然如其所愿——只不过接下来,他会用狐纯想象不到的方式大摇大摆地出城,然后回到越州高举义旗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段怀璋简直对狐纯的心性了如指掌,此人一贯自作聪明,任何人建议他在建康下手他都必定会在半路留下后招——只有设法让他自己认定了在城里下手才是绝妙的计策,他才会将所有的爪牙都调集到城中,如此一来他回返越州的路上才能畅通无阻。
“妈的!狗崽子!老子纵横沙场的时候,你他妈还尿裤子呢!”府邸里响彻了他的咆哮声,那杆他年轻时惯用的丈八马槊一回府便将能看到的珍玩都扫了个稀巴烂,堂堂的兵部尚书府里霎时间就像遭了贼一样哭喊喧闹起来,甚至连大门外都围了不少的百姓,不多时城里已经有人在传言年迈的中行大人得了失心疯,举着兵器正打算自灭满门。
而这些围观的人中肯定有不少是狐纯的耳目。
中行赜就这样一直闹到了日薄西山,他这个年纪总是该体力不济的,于是府里的嘈杂渐渐平息,下人们很快抬出了四五具尸体,蒙着满是血迹的白布单——他们八成是因为时运不济,撞上了中行赜那杆疯疯癫癫的马槊就此被扎了个透心凉。
围观的人潮也随之散去,此事对于建康城里的百姓来说,不过是多了一点今晚下饭的谈资。
天色已晚,仆役们将尸体抬了城门口之后便匆匆忙忙赶了回去,之后城门监满脸厌弃地指挥着百般不愿的兵卒将他们抬上车,堂而皇之地运出了城。
按规矩,意外身亡的尸体都要在入夜前送往义庄,而众所周知死人是算不得人的。
“大人,时辰到了。”一盏灯笼照亮了漆黑的义庄,可悠悠的女声和摇曳的灯火却让原本阴森的环境显得更加恐怖。
“嗯~走吧...?...”之前抬进来的尸体中,有一具忽然就直挺挺地坐了起来,随着盖在他身上血迹斑驳的白布应声滑落,下面赫然露出了中行赜的脸。
金蝉脱壳,不是什么新鲜的伎俩,但却总是能够成功。
门外一架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车夫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好把式,而那两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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